汴京,集英殿。
宋神宗凝神看著奏章,手握一支筆,時不時沾著朱砂,在奏章上寫著。
“見過官家。”
就在這時,太監邵九快步進來,手裡捧著一把刀,身後一個小太監,捧著一把弓。
“邵九,何事?”宋神宗頭也沒有抬,看著手裡的奏章,雙眉緊擰。
“稟官家,吳驥的消息。”邵九追隨宋神宗多年,知道宋神宗是個勤奮的皇帝,勤於政事,從不浪費時間,隻得直奔主題。
“吳驥?”宋神宗的頭顱終於抬了起來,雙目中閃過一抹明亮,有些好奇的問道:“吳驥又有何消息了?他又鬧出甚動靜了?”
“稟官家,吳驥這次鬧出的動靜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邵九微一凝思,道:“他如今做了兩樣東西,還請官家過目。”
說著,把手裡的刀放在宋神宗面前,再從小太監手裡接過弓,擺在禦案上。
“這就是他鬧的動靜?”宋神宗眼中精光一閃,在刀和弓上掃過,目光凝在弓上,伸手拿了起來:“這弓倒也特別,有些意思。”
宋神宗奮發有為,想把宋朝變得強大,對武事中最為重要的事情之一,弓箭,極有研究,一眼就看出,吳驥所做之弓與現在使用的弓很不相同,不由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試著一拉,眉頭一掀:“很特別!很特別!”
一連試了幾下,臉上閃過一抹異色:“似乎更省力,射程更遠。其精準應該不會差。哦,這是用的何種膠呢?不是驢膠、不是鹿膠,更不是馬膠。”
以宋神宗對弓箭的了解,製弓不外驢膠、鹿膠、馬膠這些動物膠,至於魚膠,根本就沒有聽說過,要他不好奇都不行。
宋神宗打量了一陣,放下弓,拿起刀打量起來。刀在鞘中,看不出個名堂,宋神宗拔刀出鞘,刀才出鞘不過寸許,一片光華閃現,好象一顆明亮的星辰一般,奪人目睛。
“咦!”
宋神宗大是驚奇,猛的站了起來,一雙眼睜大,雙眼中精光暴射,好似利劍一般,凝視在刀身上。
“好刀啊!”
雖然還沒有拔刀出鞘,以宋神宗的眼力勁也是知曉,這是一把很不錯的刀,不由得大是讚歎。
再一用力,拔刀出鞘,只聽一聲清脆的“嗆啷”聲響起,斬虜刀給拔了出來。整個刀身好象一塊明亮的水晶,閃閃發光,明亮奪目。
“好!好!好!”
宋神宗大聲叫好,一臉的驚奇,更是歡喜上臉,一雙眼睛瞪得滾圓,把刀身仔仔細細打量一陣,手腕一振,一個漂亮的刀花閃現。
“拿麻扎刀來!”
宋神宗握著斬虜刀,走了出來,大是振奮,道:“朕要試試!”
邵九忙應一聲,小跑著去拿麻扎刀。宋神宗緊握刀柄,狠狠一刀劈了下去,一道耀眼的匹練出現,宛若夜晚的繁星般璀璨,眼睛不由得一眯。
“好!這刀用起來特別舒適!劈砍起來很順手!”宋神宗不由得精神一振。
劈砍了幾下,宋神宗精神更增數分:“朕用過的刀不少,就沒有一把能如此刀這般順手。若是鋒利的話,那就是寶刀了!”
就在這時,邵九回轉,拿了幾把麻扎刀。他知道宋神宗要試斬虜刀是否鋒利,特的挑了幾把上好的麻扎刀,把把鋒利。
“持著!”宋神雙眉一挑,大聲下令。
不需要他吩咐,邵九也知道該怎麽做。拔出一把麻扎刀,緊握在手裡,刃口朝上,一臉的凝重,緊盯著宋神宗手裡的斬虜刀。
“殺!”
宋神宗嘴裡爆發出一聲冷喝,宛如驚雷一般,震人耳膜,手裡的斬虜刀狠狠劈下。
“嗆啷!”
清脆的金屬撞擊聲中,毫無懸念的,麻扎刀斷成兩截,掉在地上。
宋神宗神態沒有任何變化,接過半截麻扎刀,打量起來,斷面光滑如鏡,沒有一點毛糙的感覺。再打量手裡的斬虜刀,絲毫無損。
“好刀!好刀!真是好刀!”
宋神宗的臉上終於泛起了喜悅,拿起隨之而來的奏章一瞧,不由得仰首向天,開懷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笑聲極是舒暢,快活之極!
邵九追隨他多年,很少見到宋神宗如此歡喜之事,不由得大是驚奇,問道:“官家,何事如此歡喜?”
“邵九,這刀夠鋒利吧?鋒利,只需要朕下旨,能工巧匠們還是能做出一些來。朕歡喜的是,這刀可以大量製作,可以給每個長行配備這種刀。”宋神宗越說越興奮,聲調越來越高:“邵九,你想想,要是軍隊大量使用這種刀,與遼狗打起來,那會是甚麽結果?遼狗的彎刀肯定禁受不住,會給劈斷,就手無寸鐵了。到那時,就該遼狗倒霉了,倒大霉了!”
“能大量製造?”邵九很是驚訝。
“那是!”宋神宗胸一挺,頭一昂,很是振奮:“刀再好,不能大量製造,也是沒用。象這樣的刀,每個長行一把,衝殺起來,遼狗一定會吃大虧的。嗯,去,拿些遼狗的彎刀來,讓朕好好砍砍!”
宋朝稱兵士為長行。
邵九知道,宋神宗難得如此歡喜一回,要湊他的趣,吩咐小太監去拿遼軍的彎刀,要多拿點。
宋遼兩國打了上百年,雖然宋朝處於劣勢,給遼國壓著打,卻是有不少遼軍彎刀。不一會兒,小太監拿了好幾把回來。
“拿來!”宋神宗拿起一把彎刀,拔刀出鞘,打量一眼,很是滿意,丟給邵九。
宋神宗親自檢驗,挑了六把他滿意的彎刀,把把鋒利異常,一瞧就知道,很是不凡。
“拿好了!”宋神宗吩咐一聲,邵九忙握住彎刀,刃口朝上,凝神專注。
“遼狗!”
陡然間,宋神宗大吼一聲,好象那不是遼軍的彎刀,而是面對著遼國千軍萬馬一般,氣勢威猛,懾人心魄,手中的斬虜刀高高舉起,狠狠劈下,一道耀眼的匹練閃現。
隨著金屬撞擊聲響起,半截彎刀掉在地上。
“再來!”宋神宗瞧都沒瞧一眼地上的彎刀,手握斬虜刀,大聲吩咐。
邵九拋掉手中的彎刀,再拿起一把彎刀,平舉胸前,刃口朝上。
“遼狗!遼狗!”
宋神宗一字一頓,話語中蘊含有無窮恨意:“遼狗欺壓大宋上百年,也有今日!”
手中的斬虜刀狠狠劈下, 一抹快意出現在臉上,仿佛那不是劈在彎刀上,而是劈在遼軍身上,是劈在遼國皇帝身上。
宋遼戰爭上百年,契丹壓著宋朝打,而宋朝無還手之力,宋朝吃盡了苦頭,受夠了羞辱,積累的恨與怨,不知道有多少。隨著這一刀的劈下,全部渲泄而出,宋神宗隻覺胸口一暢,無比快活,臉上綻放出了笑容。
只是,宋神宗沒有停下來,而是不停的叫邵九換刀。當劈第六把刀時,宋神宗手中的斬虜刀高高舉起,卻並沒有馬上劈下,而是死盯著彎刀,臉上恨意無窮,一字一頓的罵起來:“耶律洪基,你這竊賊,你除了偷雞摸狗以外,還能有點出息麽?你竟敢竊朕最大的秘密!”
“耶律洪基,朕要殺了你這狗賊!”
宋神宗發出驚天一聲咆哮,手中的斬虜刀,狠狠劈下,彎刀斷成兩截。
直視著一地的斷刀,宋神宗緊握著斬虜刀,太過用力,手背有些發青,卻是一動不動,胸口急劇起伏,臉上神色變幻不定。
邵九似乎知道些什麽,並沒有說話,而是檢視地上的斷刀,每檢查一截,臉上的吃驚就濃一份。當他檢視完,臉上已經是震驚了:“官家請息怒,彎刀斷裂得很整齊。”
“斬虜刀沒有損壞!絲毫無損!”宋神宗的怒氣發泄得差不多了,恨意散去,打量著斬虜刀,讚歎不已:“這個吳驥真是奇才!奇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