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城,城主府。
距離春耕節只有三天了,按照慣例,這一天正是七海行省內的各大封臣覲見唐瀾的日子,雖然唐瀾身在蘭雁城,但各個封臣依舊收到了請柬,從各地趕來,戰馬、馬車絡繹不絕的進入了原本的公爵府之中,而身為唐家統領之一的唐緒則負責了一切接待事宜。
宴會安排在府邸內的大廳內,唐瀾素來簡樸,但惟獨這個大廳裝飾的富麗堂皇,一共17位封臣諸侯進入了大廳之中,而侍者們則開始忙碌著上酒上菜,轉眼之間席間就洋溢著一縷縷菜肴的香味,眾人也紛紛入席。
唐緒一抱拳,道:“大堂內需要議事,所以請諸位大人的侍衛、女眷們都到偏殿用膳,不周之處還請大家海涵。”
眾人都是一愣,其中的天機伯盧忠對著身邊的兩個兒子說道:“衝兒、山兒,你們兩個去偏殿用餐吧,爹要留在這裡了。”
“是,父親!”
一群侍衛、從者紛紛散去,轉眼之間大堂內就只有17個人外加一個唐緒了,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到,唐緒身後還有一群七海城的鐵衛,這群人全身籠罩在甲胄之中,腰間懸掛佩劍,頭盔下透出的目光帶著淡淡的殺意。
一時間所有的封臣都有些不安,相繼入席。
唐緒朗聲道:“關門。”
“吱呀……”
大廳的門緩緩閉合起來,甚至還上了門栓。
“唐緒統領,這是為何?”人群中,一個老者問道。
“啟稟周衝老將軍,因為有些事需要保密而已。”唐緒微微一笑,道:“來人,有請少主。”
“少主!?”周衝、盧忠等人都怔了怔,眾所周知七海城唐家已經絕後了,最後兩個直系血脈唐廬、唐天被人刺殺,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唐瀾會從唐緒、唐襲、唐鎮這些旁系唐家血脈中選擇一個繼承人的時候,哪兒來的少主?
大廳偏門緩緩打開,一身渾身覆蓋在黑色鬥篷中的人坐著椅子被兩名侍衛抬了進來,他掀開了鬥篷,露出一張被灼燒過的可怖臉龐,微微一笑道:“怎麽,諸位大人難道已經不認識我唐廬了?”
周衝一愣,急忙下跪抱拳道:“少主竟然沒死……太好了,唐家後繼有人了!”
唐廬淡淡道:“多謝周衝老將軍,我確實沒死,林沐雨想害我、女帝秦茵想害我,但我沒有那麽容易死,我們唐家人堅韌不屈,怎麽會屈服他們!”
盧忠劍眉緊鎖,聽著唐廬的話一言不發。
“諸位大人入席吧。”
唐廬道:“還像是往年一樣,先吃飽喝足了,我們再商量七海行省的大事。”
眾人不敢違逆,一個個恭敬抱拳,隨後開始喝酒吃肉,但這大門都被鎖住了,而且唐廬又十分妖異的出現在了大廳裡,讓人不自覺的覺得毛骨悚然,這一頓飯也已經必然是宴無好宴了。
酒過三巡之後,唐廬提高了聲音,道:“諸位大人,請聽我唐廬一眼。”
眾人紛紛道:“少主請講。”
唐廬道:“你們都是我唐家忠心不二的封臣,坐享唐家的封地多年,而如今你們也看到了,七海行省富庶,孕育了無數人才,我們征兵數量已經達到了四十萬,而其中近三十萬的兵力掌握在諸位的手中,原本……唐家人為帝國效力,為秦氏家族效力是天經地義之事,然而我們遭人猜忌,爺爺更是在蘭雁城備受欺凌,甚至,身在帝位上的人想抹殺我唐家,甚至派出親信將領來謀殺我和弟弟唐天,幸好我免於一死,但天弟卻已經慘死在嶺北行省境內,我唐家一片忠心天地可鑒卻得來這麽一個結果,人神共憤!”
眾位封臣都沉默不語,誰也不敢表態,都在等待唐廬接下來的話。
“所以……”
唐廬笑了笑,說:“我為諸位大人準備了一張盟約血旗,來人,拿上來。”
兩名侍衛扯著一張戰旗走上來,戰旗上是唐門的徽記,一朵非常漂亮的七芯海棠。
唐廬道:“只要在這面盟約血旗上用鮮血寫上自己的名字,就是對我唐家效忠了,一切唯我唐家是從,諸位,帝國泱泱大地數萬裡,卻已經容不得我七海唐門了,我們若是不自保,終會被秦茵從帝國的版圖上抹去。”
盧忠臉色鐵青,道:“少主,這是……這是要自成一門嗎?”
“沒錯。”
唐廬微微笑道:“天機伯洞若觀火,既然秦茵不仁,我們便不能坐以待斃,諸位大人,唐家榮,你們則榮,唐家敗,你們則敗,在盟約血旗上寫下名字之後盟約便生效了,如果秦茵對我們七海行省動手,我們便魚死網破!”
老將周衝不禁倒吸了口冷氣,道:“少主,我們這是在犯上作亂啊!唐家效忠帝國百年,怎能在我們的手中毀於一旦!”
“老將軍!”
唐廬嘴角一揚:“你也未免太婦人之仁了,古有雲君不仁,臣可代之,如今秦茵寵信林沐雨、風繼行、甑亦凡等人,對我唐家不屑一顧,處處刁難,甚至害我唐門子嗣,我們如果不主動出擊,便等於是坐以待斃,你們是想要一世榮華呢,還是想要人頭落地?”
人群中,一個年輕將領站起身來,抱拳道:“少主,我董禪世代受皇恩,先帝秦靳在世時更是多次封賞家父,如今家父雖去,但董禪絕不願意做不忠不義之事,少主若要反秦,我董禪不願為伍。”
說著,董禪站起身,拂袖而去。
“找死!”
唐廬掌心一揚,天王修為的聚神印破空而出,“嘭”一聲轟在了董禪的後背之上,董禪甚至連慘叫聲都沒有發出就已經跌撞在牆壁上死去了,後背被燒成了一個焦黑的大洞,死狀極為慘烈。
“還有誰不願意臣服於我唐家?”
唐廬淡淡的看著眾人,道:“誰還不服,盡可站起來?”
眾人心驚膽寒,唐廬居然當眾殺了封臣,這是多麽的膽大妄為啊!
人群中,盧忠顫巍巍的抱拳道:“老將盧忠,願意追隨少主,既然秦家不仁,我們便不義,七海行省人口數千萬,秦茵若是不仁,我們便可裂土封王,何必要仰人鼻息!”
唐廬不禁笑了:“天機伯果然識時務者為俊傑,來人,將董家的封地劃分給天機伯,董家一應兵權也全部交由天機伯掌管。”
盧忠走上前,咬破食指,在戰旗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人也相繼寫下名字,誰會不怕死呢,畢竟人活著都求一個榮華富貴,而所謂的忠誠,有時候也就是說說而已。
周衝是最後一個寫上名字的老將,當他顫巍巍的寫完名字之後,禁不住的一聲歎息:“從今以後,怕是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唐廬冷笑一聲:“老將軍何出此言,難道老將軍已經認定我唐家不能成事了嗎?”
周衝沒有說話,只是頹然走回了坐席上,一杯酒接著一杯酒的狂飲著。
……
唐廬雙手撐著桌案,緩緩站起身,道:“唐家眾將聽令!”
眾人紛紛離席跪下。
唐廬眼中湧現著無盡的怒意與不甘,道:“秦氏不仁,我們便只能不義,即日起,封鎖七海關,禁製與嶺北行省通商往來,諸位大人明日一早就趕回封地去,為我唐廬完成一件事,先殺封地內所有州郡執政官,後破聖殿,將聖殿中聚集的軍隊盡數收為己有,不服從者,殺無赦!”
眾人心驚膽寒,聲音參差不齊的回應:“是……”
唐廬眯著眼睛看向眾人:“半個月後,率領封地內所有兵力來七海城會盟,七海行省內的所有兵力統一訓練、補給,另外,加派人手打造唐家海棠花戰旗、徽章,摘掉紫茵花,務必為我們的三十萬大軍每個人都佩戴上一枚海棠花軍徽。”
“是!”
天機伯盧忠第一時間抬手將領口上的金色紫茵花摘下,眼中透著冷笑,道:“秦家統治大陸的時代,徹底結束了!”
……
蘭雁城, 七海王府。
深夜中,王府深處的別苑內,唐瀾猛然從噩夢中驚醒,他急促的喘著粗氣,臉色有些蒼白,夢中,他看到唐廬渾身是血的大叫著“爺爺救我”,就仿佛是真的發生了一般。
“來人。”
“殿下。”門外,一個老將推門而入,道:“殿下,有何吩咐?”
“七海城有什麽消息沒有?”
“暫時還沒有,怎麽了殿下?”
“我突然心緒不寧起來,恐怕是有事要發生了,你立刻寫一封羽書發往七海城,讓唐廬不要輕舉妄動,現在還不是時候,一切等我的命令再行事。”
“是!”
老將頓了頓,道:“殿下,真的決定了?”
唐瀾頹然,形容蒼老之極,道:“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為我的子孫後代想一下,所以這件事恐怕是勢在必行的了。地星行省那邊的情況怎麽樣,募兵如何了?”
“唐襲統領日夜募兵,但怎奈地星行省人口貧瘠,不比七海行省,恐怕總兵力不會超過十五萬的。”
“十五萬……”
唐瀾喃喃自言自語的一句:“五十五萬人……與當初義和國圍困蘭雁城的兵力相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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