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南見張坑轉身就走,倒也沒覺得意外,直接就追了上去。
不過張坑身高腿長,走的也快,鬱南腳下穿的又是半高跟,追了幾步後,卻發現距離越來越遠。
她不肯放棄,恨恨一頓腳,衝著張坑的背影喊道:“張坑,你要是再不停下,我們的合約就算作廢了。”
她這一急,連張先生也懶得叫了,直接喊起了張坑的大名。
張坑搖了搖頭,到底還是停了下來。
合約什麽的他其實並不在乎,只是不想在大街上和鬱南糾纏,這是個八卦的年代,也是個圍觀的年代,他可不想被滿大街的人當成猴子圍觀……
趁他停下,鬱南小跑幾步趕上,來到他面前。
“不跑了?”她略帶得意的看著張坑,隱約就覺得找到了對方的弱點。
張坑聳了聳肩,道:“我之所以停下來是不想和你在大街上糾纏,而不是因為你的威脅……你看一看周圍就知道了。”
鬱南的形象本就靚麗,走在街上的回頭率很高,再加上剛才那一嗓子,難免會引起路人的好奇。
這時,至少有七八個男人在向她行注目禮,其中不乏有目光猥瑣的人,視線一直停留在她的胸部和臀部……
鬱南的性格談不上溫婉,但至少是偏冷靜的,不過或許是受到羅玉的影響,又或許是這段時間一直過的不順,她的脾氣顯然要比以前火爆了許多。
“警察辦案,看什麽看!”她掏出證件,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路人揚了揚,凶巴巴的吼道。
那人嚇了一跳,趕緊走遠。其余人見了,雖然更加感興趣了,但卻沒人真有膽子留下。
原因有二,首先是鬱南表現的足夠霸道,而且亮出了證件,表明了身份。
其次是張坑的形象匪氣過重,一米九的大高個,寬肩膀,圓寸頭,大墨鏡……
這樣的人往街上一站,本就是南霸天、淨街虎的形象,再加上面對的又是警察,誰敢保證這貨不是通緝榜上的亡命之徒?
得,還是走遠點吧,免得城門失火,殃及了自己這條小魚。
趕跑了圍觀的路人,鬱南道:“張坑,你這人不守信用,我覺得有必要終止我們之間的約定。”
“我無所謂啊……”張坑道:“鬱警官,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參與這個案子就是衝著那些酬金去的吧?”
鬱南嗤笑道:“難道不是嗎?”
張坑笑了笑,道:“也不能說完全不是,三七開吧。三成因素是為了酬金,剩下的算是為了曾經的同行和同窗吧……”
早在在火鍋店看到侯鎮的屍體,並察覺他的臥底身份後,張坑就有種親自揪出凶手的衝動。
但這個社會的運轉是有自身規則的,他很清楚的知道,身為平民,自己不太可能真正參與到案件的偵破當中。更何況這件案子背景極其複雜,牽涉到的東西太多,一旦盲目的踏入,再想拔出腳來恐怕會很難很難……
他很想為自己曾經的同窗盡一份力,但現實卻不允許他這麽做。別的不說,單說信息的獲取就是一個極大的關隘。侯鎮的身份是警察,而且是密級很高的臥底警察,所有關於他的信息都和警方關聯,張坑一旦擅自追查,恐怕要不了幾天就會有人請他喝茶了……
到那時,即便有羅玉為他作保,恐怕也要花費一番精力才能讓他乾淨的脫身。
他是個很實際的人,既然已經預見到結局,自然就不會輕易踏足,只是將心思藏在心底……
不過鬱南提出的有償合作,卻為他打開了一扇大門,讓他找到機會為曾經的同窗盡一份力。
所以,他明知道鬱南提出的合作有誘餌的成分在內,卻仍是毫不猶豫的一口吞下。
但鬱南並不知道他的心思,以為他只是衝著酬金去的,因此在態度上難免就有不屑的味道……
“你真是這麽想的?”鬱南狐疑的看著張坑,不相信他有如此高尚的情操。
張坑不在乎鬱南怎麽看自己,道:“信不信由你,我告訴你這些並不是為了贏得你的好感,只是想讓你離我遠一些。”
我就那麽討人厭嗎?
沒招你惹你,憑什麽這麽討厭我!
鬱南心頭火起,很想大聲質問,但考慮到這是在大街上,而且這句話頗有歧義,一旦問出,很有一些怨女追負心男的味道,於是忍氣吞聲將此話題略過,質問道:“既然你也想為侯鎮盡一份力,那麽加強合作才是正理吧?為什麽要避開我?這明顯不符合邏輯,除非你在說謊……”
張坑道:“抱歉,我剛才的話裡可能有些歧義,讓你誤解了,這是我的不對。其實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兵分兩路尋找線索,一在明,一在暗,這樣會更有效率,也會更隱蔽。別忘了,這個案子牽扯到很多方面,甚至我懷疑警方內部也有對方設下的釘子。在這個局面下,我覺得我們有必要改變一下思路和方略……”
他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理由,看似有理有據,其實全是臨時現編出來的。
他真實的想法其實只有兩個,一是不受干擾的獨自調查,二是如果無法獨自調查,那麽合作的搭檔最好是羅玉和常林那樣的熟人,而不是鬱南這樣不受掌控的因素。
“你的說法好像有點道理……”張坑的話落在鬱南耳中,卻是意外的打動了她。
實際上,張坑現編出的這番話本身就有很強的策略性,符合兵法的‘以正合,以奇勝’。尤其考慮到對方一直潛伏在暗處,甚至有監控警方動向的能力,鬱南便想,張坑的這招雙管齊下,倒是有成為奇兵的可能……
“既然你也認可,那麽我就先走了……”張坑微微一笑,道:“順便說一句,這裡不允許車輛進入,你的車要被人拖走了!”
鬱南回頭看去,卻見幾個執法人員正圍著自己開來的那輛城市越野,躍躍欲試,正打算將車拖走。
該死!
她顧不得和張坑糾纏,踏著半高跟,轉身就走,一路長發飛揚,腰臀輕扭,留給張坑一個無限美好的背影。
張坑不禁失笑,看著挺聰明,其實也是個傻妞,比羅玉好糊弄……
哄走了鬱南,他繼續自己的工作。
在街邊隨便找了家咖啡館,選了個無人的角落, 要了杯咖啡,他攤開地圖,看著圖上星羅棋布的監控標示點,仔細的計算著……
昨天閱讀羅玉提供的資料時,雖然沒有太多的收獲,但也並非全無所得。
在警方的資料中,玉器廠的倉庫應該就是侯鎮被害的第一現場,因此他們投入大量警力對倉庫和倉庫附近進行了仔細勘查。但讓人失望的是,倉庫內的確殘存著一些有人駐留的痕跡,但卻是被清理過的。此外,因為經營不善、資金緊張,玉器廠倉庫的監控設備老化的老化、失效的失效,警方沒能得到清晰有效的錄像資料。擴大排查後,警方調用了玉器廠乃至廟街附近所有監控設備的錄像,但效果同樣不佳,不僅沒能找到嫌疑人,甚至連侯鎮的身影也沒有出現……
對警方來說,影像方面的線索就此中斷。
但對張坑來說,這恰恰就是唯一的線索。
很多時候,沒有線索其本身就是一種線索。
張坑的思路其實很簡單,所有的監控設施都沒能拍到侯鎮和嫌疑人的身影,看似線索中斷,但實際上恰恰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對玉器廠附近的監控點了如指掌,並耐心的找到了一條避開它們的道路!
如此,張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順著對方的思路,找到這條可以隱身的道路!
正是因為看到了這條線索,張坑才沒有急著進入倉庫勘查,而是耐心的在玉器廠外圍進行著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