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收費標準是以‘萬’為單位的!
這句話張坑說了很多次,不是為了炫耀,而是一種語言上的壓製與誘導。
這是心理學中的一個小伎倆,先是以大額貨幣單位壓製客戶的氣勢,繼而誘導對方產生疑慮,什麽樣的服務會如此值錢?
正常來說,沒有進入主題之前就讓客戶產生疑慮,並不是一個好的策略。但實際上,客戶產生疑慮的同時,潛意識裡往往也會滋生出一種渴望,會認為對方很可能就是自己所尋找的那種真正的專家!
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
其實這就是心理學上對權威的服從心理,當普通人遇到困難時,就會自然而然產生一種求訴於權威人士的需求。
而當客戶產生這種需求和渴望時,張坑要做的就是用語言去刺激和加強這種心理活動。
當然,當客戶真正提出要求,並願意為此支付酬金後,一切都得憑實力來說話。
而在這方面,張坑一直做得都很不錯,從來沒讓客戶失望過,不僅愈發鞏固了客戶對他的信任和印象,而且招來很多的回頭客。事實上,近兩年來因為良好的口碑,多單生意都是以往的老客戶再次回頭,又或是老客戶介紹的新客戶。
不過這一次,他壓根就沒有誘導鬱南的打算,而是想讓對方知難而退。
在他看來,身為公務人員的鬱南肯定無法接受自己的價碼,即便她能承受得起,出於警察的驕傲和尊嚴,也不允許她這麽做。
免費的建議和指點,鬱南或許會考慮接受,但如果涉及到金錢,那麽整件事情立刻就變了味。對於心高氣傲的鬱南來說,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接受的。
“你搶錢啊!”
面對張坑的逼格滿滿的‘炫耀’,向來冷靜的鬱南果然墜入這個小小的陷阱,忿忿道:“別以為我不知道清道夫的行情,律師都沒你這麽搶錢的!”
張坑道:“律師是按時收費的,哪怕官司打輸了你也得支付酬勞,無非是多少而已。我是以任務的成敗來收費的,假如任務失敗,我會分文不取。就這點而言,我比律師更有操守。”
鬱南哼了一聲,不屑道:“別說這些沒用的,我剛才說過,清道夫的行情我清楚的很,就沒見過像你這樣獅子大開口的……”
微微一頓,她見張坑臉上微帶笑意,隱約明白了什麽,眼睛一轉,又道:“要不這樣,你以前不是做過不少任務嗎,說幾件來聽聽,要是我覺得物有所值,說不定真的會和你達成交易。”
張坑笑了笑,道:“抱歉,你有你的保密條例,我也有我的職業道德,你的要求已經涉及到客戶的隱私,恕我無法答應你。”
微微一頓,他索性將話說開,道:“鬱警官,你是個聰明人,不會聽不出我的意思,又何必糾纏呢?時間不早了,我真的得離開了。”
鬱南見張坑不上當,哼了一聲,道:“其實你也看出我不可能真的請你,對吧?”
張坑聳了聳肩,沒說話。
他這無所謂的樣子其實挺刺眼的,尤其落在鬱南眼中,就有一種‘懶得和女人計較’的意味。
鬱南的情緒本來已經稍稍平複,這時卻是再次心火上升,脫口道:“你錯了,張先生,這次我真是打算請你!”
這話說出來就連她自己都有些驚訝,就更別說張坑和羅玉了。
張坑不禁頭疼,挺正常的一個女人,怎麽就胡攪蠻纏呢?
我已經很清楚的表達了自己的立場,為什麽就纏著我不放呢,大家相互理解一下不行嗎?
真是女人心海底針……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理學真是白學了。
一旁的羅玉雖然也有些驚訝,不過見鬱南纏著張坑不放,倒也看到津津有味,有點看黃金八點檔的意思……
當然,她也不是純粹的看熱鬧,就內心而言,其實她很想張坑能真正參與到案件的偵破當中來。
只不過她知道張坑的真實情況,實在不好意思開口,但現在有鬱南出面,她心中沒有了負擔,自然是樂見其成。
“首先說明,我不是個有錢人,但一萬塊還是出得起的……”
鬱南話已出口,不好自食其言,索性破罐子破摔,繼續說道:“我手中的這份資料是雲川槍擊案的後續案情,如果你能從中找出某些警方尚未掌握的線索,我願意為此支付酬金。當然,我只出得起一萬塊,再多就已超出我的承受能力。如果你願意接受的話,我會表示感謝,如果拒絕,我也能理解,但請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擺出專家的樣子!”
話趕話沒好話……
話說到這個份上,鬱南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了。
倘若沒有羅玉坐在一旁,或許她不會這麽咄咄逼人,但就像男人不願在女人面前丟面子一樣,女人其實更不願在女人面前丟面子……
面對如此倔強的鬱南,張坑也是沒有什麽好辦法。
從心理學上來說,此時拒絕鬱南的話,其後果可能比從一開始就拒絕她來的更嚴重。
女人也是要面子的,尤其當她拋棄面子去尋求更多面子的時候,這樣的女人最可怕。
張坑知道,如果這時自己真的拒絕了鬱南,這個女人肯定會將自己恨入骨髓……
女人的心有時候真的很小。
“張坑,試試吧……”
羅玉坐在病床上,淡淡勸了一句。
她同樣看出這時的鬱南已經有些失態,同為女性,她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再說,她也不願張坑因此而得罪鬱南,說到底這事還是因她而起,她覺得自己有必要緩和一下氣氛。
張坑不由笑了笑,道:“鬱警官,其實你沒必要這樣,說到底我就是一個閑人,你何必和我置氣?”
鬱南不說話,只是倔強的看著張坑。
張坑無奈,道:“算了,把資料拿過來吧。”
話說到這份上,他其實也有些不爽,我又不是你老公,犯的著和我這麽倔?
真是莫名其妙……
其實張坑心中很清楚,鬱南之所以這麽倔強,一是因為心態失衡,二是依然沒有放棄先前的挑釁。說白了,她就是認為張坑或許有一定的能力,但肯定達不到羅玉‘吹噓’的那樣。如果能證明這一點,今晚和羅玉之間的這場小小的‘戰爭’,她將是最後的勝利者。
鬱南將報告遞給張坑,依然一言不發,但目光卻是炯炯。
張坑接過報告,在椅子上坐下,瞥了一眼鬱南,心說老虎不發威,你還真當我是HelloKitty啊!瘋女人,準備好一萬塊吧……
他打開報告,看了幾眼,忽然抬頭道:“鬱警官,能不能先說說你們從這份報告得出結論和線索?”
鬱南道:“抱歉,你有你的職業道德,我有我的保密條例,你的要求我無法答應你。”
這話幾乎是原話奉還,正是張坑剛才拒絕她的理由。
微微一頓,她又道:“不過你可以放心,如果你能從中找出警方尚未掌握的線索,我以身上的警服發誓,絕對不會故意加以否認。”
張坑不禁笑了笑,這女人,還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啊……
他剛才的要求看似是尋求一個保證,實際上也是藏著小心思。線索這東西很少是孤立的,絕大多數時候,它們都是環環相扣、甚至是一脈相承的。如果能事先知道警方掌握的線索,對張坑來說,就會更容易挖掘其他的隱藏線索。
不過很顯然,鬱南同樣明白這個道理,不假思索便拒絕了張坑的要求。
張坑的小心思沒有得逞,也就沒再多說,低頭繼續看報告。
鬱南見狀,卻是拿起剛才的蘋果,繼續削起皮來。
削完之後,她將蘋果遞給羅玉,道:“羅局長,這麽晚來打擾你真是有些不好意思,這個蘋果算是賠罪吧。”
羅玉接過蘋果,咬了一口,讚了一聲甜。
然後她看著鬱南,道:“鬱警官,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沒有下過基層吧?”
鬱南笑了笑, 道:“您是想說我太毛躁了?”
羅玉是個直脾氣,點頭道:“沒錯,有些事情你其實可以處理的更好。”
鬱南道:“您是指下午的事?”
羅玉道:“剛才也是……”
鬱南咬了咬唇,看了一眼正低頭看報告的張坑,忽然湊到羅玉的耳邊,輕輕說了句什麽。
說完之後,臉上更是微微發紅。
羅玉一臉古怪,然後輕笑道:“我說呢,原來是這樣……”
張坑的心思完全沉浸在報告之中,沒有發現鬱南和羅玉的悄悄話。
等他看完報告抬起頭時,卻驚訝的發現,原本處於戰爭狀態的兩個女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和解,湊在一起竟是有說有笑……
這是什麽情況?
他心中疑惑,但卻沒有傻到開口詢問。
女人的事情最好還是少沾惹……
鬱南見他抬頭,問道:“看完了?”
張坑點了點頭。
鬱南轉向羅玉,道:“羅姐,雖然今天的事是我不對,但最後的結果可未必是你贏哦。”
羅玉看了眼張坑,笑吟吟道:“我相信張坑。”
這是什麽情況,連姐都叫上了?
張坑看著兩個女人,眉頭難得的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