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喊完,那鐵勇立刻就朝著聲音的來路跑了過來,嘴裡嚷著:“誰在開槍?你倆怎麽樣了?什麽事…”“別說了,”我和晨曦幾步跑過去,正好和他倆匯合一處,沒停步就繼續朝著豁口奔:“鬧翻了,幾孫子要殺我們,回頭給你倆說!”
“他媽的,”他倆齊齊罵了一句:“真沒長記性?這次那老家雀兒動手了?”
“哎呀,別他媽多問了行不?”我嘴不停腳不住,“這次是雷蒙——我說鐵勇你丫別問行不,哥們累著呢!”
石山水潭距離豁口的路不算近,估摸著有三五公裡,我和晨曦幸好有二叔在北海的特訓,這一路跑得雖然上氣不接下氣,可還算好,畢竟把雷蒙他們給拋開了老遠。我們到了豁口不敢耽擱,當即把倆救生艇都推進了水裡,用根繩把後面條系在前面條救生艇的屁股後面,然後讓宗大叔上船,我們仨下水把救生艇朝著海中推去。
岸邊扔了幾個箱子,還有些零碎,應該就是鐵勇所說的那些東西,不過裡面沒武器,我們也沒落下,全都扔船上給帶著了,萬一海面上漂著也多點本錢。
沒有船槳對我們來說不算事兒,很快,兩條小船就駛離了島嶼,在距離海島兩公裡之外我們停了下來,靜靜的漂在海上開始觀察——不多會功夫,豁口出現了幾個人影晃動,隱隱還有叫罵的聲音,我們根本不搭理,等了十來分鍾之後,他們一面悻悻的叫囂,一面開始沿原路返回。
晨曦皺了皺眉:“他們沒有走,繞了一圈躲回到豁口後面的岩石堆裡藏著了。肯定還在等我們回去。”“那是一定的,”我表示同意:“這茫茫大海的,我們憑兩條小破船能去哪兒?不回去就死路一條,他們這判斷完全正確。”
宗大叔冷笑一聲:“就算回去,也不急於一時半會,我們隨便在那裡躲幾天。換個地方上岸,到時候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了。”“那是,”鐵勇連忙讚成:“別的不說,光這句‘他們在明我們在暗’就佔據了主動,更別說丫還要捉魚——明天開始我們就把海邊給霸佔了,來一個拖一個下水,來倆拖一對,全他媽請吃餛燉面再說。”
“明天的事兒明天再說吧,”我歎了口氣:“只是我沒有想到。還沒怎麽樣呢,就都起了這種念頭——這他媽帝國主義的荼毒也太厲害了吧,盡都自私自利,沒有半點聯合群眾共度難關的覺悟啊!”
“也不是啊,”晨曦思索著道:“這事兒反正挺奇怪的,按理說到了彈盡糧絕這一步,人的本性暴露出來,我不詫異。但這才哪兒跟哪兒啊,敢脫困就這樣了…沒這麽簡單。後面我們多留心點。”
“你不說我們也得留心好吧?”我換了個話題:“這樣,今兒我們也別回去了,晨曦你上船,我和鐵勇推著船繞島轉一圈,找個上面看不見的地方暫時靠岸,我們歇歇腳。明天再想法子,看究竟怎麽辦才行。”
我心裡其實挺猶豫的,現在走是走不掉的,但是回到島上,就得面對這幾孫子無窮無盡的下絆兒使壞。除非我們能下定決心把他們都殺了,否則永無寧日——可這決心又豈是這麽好下的?七八條人命又不是七八隻螞蟻,你叫我怎麽說得出口?
至於說誅殺首惡之類的法子,那就更不靠譜了,我總感覺島上的氣氛怪怪的,雷蒙這幾雇傭兵能下這狠手還能理解,但是那些船員也會有這想法就有點稀奇了,只要不殺完,那他們隨時可能抽冷子給我們一刀,到了那時候,怕是我哭都哭不出來了。
我沒有曹操‘寧可我負天下人’這狠毒勁兒,可是我也達不到佛祖舍身飼虎的大仁大義,想的還是把自己的小日子過好…左思右想也沒拿出個主意來,一時間倒是真犯難了。
我們小聲說著話,推著船慢慢駛回了小島的另外一側,在距離那豁口兩三裡遠的地方我們看見懸崖有個奇異的凹陷,上面的岩石就像個蓋子把下面遮住,兩旁全都是突兀而起的岩石,正好可以把船藏在裡面,而那石壁上還正好有個斜起的縫隙。
這縫隙六七米長,中間最寬的地方兩米多三米,兩段逐漸變得狹窄,高度差不多有一米,就像張斜朝下的大床,正好能供我們暫時休息。我們把船推進去系在石塊凸角上,正準備上去的時候鐵勇想起個事兒,順便把那幾箱子給抬了上去。
箱子一共有三個,第一個裡面是多半箱子的毛巾,應該是風暴來臨前幾天船長叫人搬出來給水手們發的,當時在餐廳沒有發完,一時間也還沒收拾扔那,結果就被這海水給衝出來了;後面兩個箱子打開一看,其中一個裝的是紅蠟,另外個裝的是鋸成尺許長的竹節,都是我當初所開單子裡面的東西。
這都是簡單的薄木板箱,裡面還用火蠟封過,運氣好沒有進水所以浮在了海面,一路被吹到了這裡——我看著這東西,突然想起個事兒:“既然這些東西能漂到這裡,那麽是不是說洋流的方向就是朝這裡來的呢?若是這樣的話,那這幾天怕是會見到的東西就多了,船上只要不沉的都會被帶過來。”
我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宗大叔很明確的表示支持,說按理就是這樣的,要不然東西不會被潮水帶來,運氣好的話,馬塞爾他們知道我們失蹤,說不定也會按照洋流的方向派人來尋,獲救的機會也就大了很多。
我們把這三個箱子搬上來藏在石縫中,大家也沒別的事兒,乾脆就把毛巾拿來墊在石頭上,等風把身上的衣服吹得七七八八快乾的時候,都各自蜷縮起來開始睡覺——我們藏的位置極其巧妙,他們發現我們的幾率微乎其微,既然都累也就不需要人值班了。
再加上晨曦那遠超常人的聽覺,我根本不怕有人能偷偷摸摸來把我們給堵了。
這一覺睡得並不舒坦,噩夢連連,睡了不知道多久,突然間覺似乎驟然變得冷了很多,空氣中彌漫著潮濕冰冷的味道,一股股冷風直朝身上裹…我驟然睜開眼睛,咒罵了一聲坐了起來。
就在我睜眼的瞬間,一道巨大的黑影落入我眼中,就像是這凸角外面突然莫名其妙多了堵黑色的城牆,緩緩而動,瞬間嚇了我一跳!
我連滾帶爬的衝到縫隙邊緣,朝外一看,這才發現一條巨大無比的黑色遊輪,正緩緩從我們島嶼旁邊駛過,隻若巨鯨的背脊般寂靜無聲,就像噩夢一樣悄無聲息的來,悄無聲息的去!
“船!”我驚呼一聲,連忙把身邊的眾人一推:“快起來!有船來了!”
被我一喊,他們盡數驚醒,齊齊衝到我身邊朝外打量,只是一眼大家全都喜上眉梢:“真的是船,我們有救了!”
此刻這船已經駛過了我們這凸角,正朝著豁口緩緩而去,我們先是一喜,跟著就大聲喊叫起來:“救命啊!來人啊,我們在這裡!”“停船,救人!”“等等,別急…”
諸如此類。
不過,那船沒有任何的反應,依舊緩緩而行,我正在詫異之間突然看見船樓上某個拐角人影一閃,連忙就指給他們看:“看,有人,但是他媽的不理我們!”
“趕快下水,我們必須趕在他們到達豁口前面上船,”晨曦立刻想出個可能性:“他們說不定已經看見豁口的雷蒙他們了,我們要是不能先上船,到時候怕是說不清楚!”
“不錯,趕快!”
我和鐵勇晨曦三人一起跳進了水裡,然後讓宗大叔上船,推車救生艇就朝著黑色郵輪追去,雖然一夜沒有吃東西,但是我們居然力量十足,推得這救生艇比他媽個快艇還衝得急,隻短短的十來分鍾已經追到了這郵輪的側面——我們抓住郵輪側面的船梯,把救生艇系在上面,然後依次爬了上去。
此刻,郵輪的船頭距離豁口位置已不足五百米,而站在船梯上也可以看見島中人影晃動,應該是雷蒙他們趕過來了。我們來不及多說,先就一路沿著船梯上到了甲板。
豁口處,雷蒙等幾人已經看見了郵輪,正在拚命揮手,而他們身後不遠,另外幾個人正在使勁的趕過來,就連那倆斷腿的家夥都一蹦一跳的在林中加勁兒,不過奇怪的是,這郵輪依舊沒有任何的動靜,還是繼續朝著遠處靜悄悄的滑過去…
整條船看著還好, 可就是一片死寂,讓人感覺更像是進入了座墳墓,而不是上了條船!
“駕駛室去看看,”宗大叔建議道:“看是不是人都在那裡?”
“也只有這樣了,”我咬咬牙:“這船有點奇怪,我們小心點不要走散了。”“奇怪,那裡奇怪了?”鐵勇有點不明白:“除了沒人,一切很正常啊!”
“正常個毛,”我呸了一聲:“這麽大條船,鬼影子都見不到一個,你居然給我說正常——我甚至懷疑我們進入駕駛室後,會看見滿地的死人!”
“你是說,這是被海盜搶劫過的船?”鐵勇瞬間明白了,張著嘴有點不相信:“不會吧?”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晨曦已經幫我回答了,她的話不但嚇了鐵勇一跳,就連我都跟著被駭著了:“可能性很大啊!”她閉著眼睛深深吸了口氣:“這船上的血腥味…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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