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嚎我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兒,滿嘴的餅渣沒來得及下咽就衝了過去,到了他面前一看,地上有具散成一堆的骨頭,白生生的躺地上,老梆菜多半是沒見過這種東西,被嚇得緊靠著個樹杆子雙腿直哆嗦。
我們一堆子人衝過去,他們都瞅那骨頭什麽來歷,只有我和鐵勇雙雙倒抽口涼氣,忙不迭的四處掃羅,想看看有沒有哪些南爬子挖出來的坑啊,盜洞啊什麽的,晨曦他們很快發現了我倆的異常,“你倆找什麽呢找?就堆破骨頭,需要這麽大動靜嗎?”
“嘿,你以為不是大事呢?”我和鐵勇嘴裡應著手裡沒停,扒拉著蔓藤露灌木到處瞧:“趕緊都幫著看看,有沒有別的什麽東西,要是瞧準了我們可得趕緊走!”我倆這動靜把他們都嚇著了,連忙四面幫忙:“到底什麽東西啊?你這是不是瞧見什麽了?”
“不是,”我和鐵勇把這周圍掃羅遍了,沒見到任何東西,這才放下了心:“這個事兒其實是這樣的,我們昨天從客棧那裡聽到點東西…”我邊翻扯邊把沙瑪哈依講的故事說了一遍,這才朝人骨周圍指指:“這周圍沒有挖的坑,也沒有盜洞,看來並不是他們出事那地兒,說不準也是被蟲子鑽肚子裡之後,跑到這地方發作了——行了,大家夥別閑著,我們到處找找,要看見什麽就趕緊的挪地方,可不敢住這裡了…”
“還找什麽找啊,換個地方吧,”老梆菜一聽就急了:“這麽邪乎的事我們都碰上了,還敢呆啊!走,走,走,我們換地方。”他也不等我們答應,連忙就招呼一塊兒的劉國全和孫列軍收拾東西,拎著東西蹭蹭的朝前趕。
反正這地兒瘮的慌我們也不太想呆,乾脆麻溜的就跟一塊兒了,曹老梆菜沿著本來要走的道兒趕了多半個小時,深一腳淺一腳往老林子裡鑽,拉都拉不住,差點沒把我們給累死,好不容易看到一大樹,我們說差不多該休息了吧,老梆菜東南西北一瞅,臉上直接掛了霜:“我、我們這道好像走錯了…”
眾人聽這話立刻都傻了,瞬間急眼,搞半天一死人頭就把我們給弄老林子裡迷道了,能不能出去這事兒我們還不說,但是萬一弄個不小心撞蟲子堆裡可就壞事了,八個人進來,指不著有幾個得埋這老林子裡面。
我們這兩眼一抹黑、滿頭汗星子的時候,還是大炮叔出了個靠譜的主意,他說這老林子裡迷路了不打緊,重要的是能把方向給找對,我們今兒也受累別睡了,衝南面一路緊趕著穿越國境,到時候就啥事都結了。
這老林子裡樹冠遮天蔽日的,月亮星光都看不見,可是這也難不倒我,哥們在荒甸子就已經知道了,只要找那樹乾上的苔蘚就成。這苔蘚植物生活在陰暗潮濕的地方,比如牆壁、樹木的背陰處等,在樹林中大樹的北面是背光面,較為陰暗潮濕,所以長有苔蘚,它的對面自然而然就是南面了。
主意拿定是真睡不成了,我和大炮叔立刻就把道給辨了出來,別的人也沒閑著,弄點枯枝做了仨火把,大家前中後各拿著一個照亮,蹭蹭的就朝前趕,一路上誰也沒說話,全身勁兒都憋在趕路上了。
夜色如水,冰冷的山風吹拂在這老林子中,直從我們的脖子窩直朝衣服裡鑽,我看晨曦縮了縮脖子,正好想起自己口袋裡有件衣服,於是便伸手進去把衣服扯出來:“來,先湊合披身上,別到時候把自己給弄感冒了。”
晨曦和我們混熟了也不推,伸手把衣服接過來披上:“那行,我謝謝你了…”說著說著突然她眼睛一亮,“對了,剛那南爬子的事兒你說的粗,我沒聽明白,再給我細說說成不?”
剛才我確實沒說清楚,既然她要問,我就把這事兒原原本本給說了一遍——我倆不知不覺就落最後了,聊著開心,就連隊伍停下來都沒發現。
正聊得開心,前面突然嗚嗚渣渣鬧了起來,我和晨曦抬頭瞅才發現隊伍停了,可是不等我們說話,鐵勇已經扯著嗓子嚷了起來:“嘿,我說你是不是缺心眼啊,叫你躲著點兒躲著點兒聽不見是不是,非把這狼崽子踩死了你才痛快?”“我這真是不小心啊!”那劉國全的聲音也聽著著急:“我怎麽知道它會鑽我後面啊…”
鐵勇這孫子就一雷公脾氣,除了我之外那是見誰跟誰咬,當時這火就騰騰上來了:“哎,你小子他媽的這拉不出屎怪地球沒吸引力是吧?還給我鬧騰,信不信哥們抽你丫的?”
這話一出口,那是差不多快動手了,我立刻就搶著到了前面攔著:“哎哎哎,你們這他們幹嘛呢,逃難呢,以為我們外面野營是吧?讓開讓開,我瞅瞅什麽事兒。”我一出面鐵勇倒是不鬧了,換個話題朝旁邊指:“葉子,這可不是我找他們麻煩,你瞅瞅他們搞這破事。”
我順著丫手指頭一瞅,腦袋頓時就大了!
前面一堆子人已經到了個大疙瘩岩邊上,周圍一圈子全是啃淨的骨頭,還有些皮毛糞便的攤地上,石頭凹子裡有幾腦袋朝外面拱拱捂捂的,外面地上還有一小東西,已經被踩成了堆肉泥,曹老梆菜他們手足無措的站一旁,劉國全鞋後跟上還帶著血漬。
一眼我就瞅出來了,這絕對是一狼窩,雖然不知道母狼去哪兒了,但估計不會太遠,可是最麻煩的就是居然把小狼給嫩死了!
狼這東西是群居的玩意兒,我們以前在荒甸子上跟洪家兄弟打獵的時候他們教過,說這玩意兒性子最野,而且記仇,要真是碰上了就得把整個窩都端了,不然非玩命兒的跟後面尋仇;要是沒機會端窩子那至少得把頭狼給掐了,頭狼死了也成,這樣群狼去爭頭狼的位置,那事兒也能緩緩。
像我們現在這樣子就頭痛了,小狼弄死了,狼群又沒見影,到時候藏暗處朝哥們捅刀,陰一口陽一口的咬著,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把我們給禿嚕下嘴一個;就算不使嘴,光這麽盯著也受不住啊,吃不好睡不好,要真兩天鑽老林子裡出去還行,可要是出不去,可不就折裡面了嗎?
我正瞅著尋思呢,旁邊劉國全支支吾吾開口了:“葉、葉大哥,我真不是有意的,誰知道這小崽子會到我後面來啊…”“沒事沒事!”事情既然到了這一步,我突然倒心裡想開了,“嗨,多大事兒啊!這就一群畜生,我們怕什麽?要是不來還好,來了非得全嫩死了才算數!”
宗大叔是晨曦她們家人,一直嘛也不管就守她身邊,大炮叔是她雇的自然也一塊兒守著,他倆現在聽我說都在後面嘿嘿樂了起來,拍著自己的槍:“對啊,就這個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幹嘛怕那幫子畜生玩意兒?”
這倆老梆菜氣勢一起,大家心裡的忐忑才好了點,但現在無論怎麽說也不是留地兒和狼群對掐的時候,我們閑扯幾句把心都墊吧墊吧收好,才像沒事兒人一樣朝前接著趕路——開始看宗大叔大炮叔氣勢如虹的,但趕路的時候他倆把我拉到了一塊兒叮囑:
“葉子,我們趕緊的走。老林子裡面的狼群我們知道,最難對付,你帶著晨曦走前面去盯著,我倆跟後面替你們收尾。”
這安排合情合理,我和晨曦隻對看一眼就走到了前面,加上鐵勇仨開道,帶著大家沒別的就一路朝南而去,匆匆而行,別的什麽都顧不上了。
我們雖然著急趕路,但也沒有就一味的死奔,到時候真搞得精疲力竭了狼群出現, 我們就連對掐的力氣也沒了,所以走了一段之後還真就停下來了,大家吃吃東西喝喝水,休息了半天。
可就在這時候,夜色下的老林子中突然傳來一聲狼嚎,淒厲慘絕,跟著無數野狼的嚎叫起聲迎合,像是一道狂風刮來,我們全部噌就站了起來,立刻刀出鞘槍上膛做好了準備。
接著,就看那林中出現了一道道碧綠的眼睛,幽幽放著綠光,嘴裡呼哧呼哧喘氣,壓抑的嗥叫在喉嚨裡呼嚕著,像是被壓抑的怒吼,正在衝著我們示威。
一隻隻的野狼從樹林中出現,四面八方把我們團團圍住,看起來足有幾十條之多,是個極大的狼群。它們圍著我們卻不靠近,不住低聲嗥嘶,我們雖然拔出了槍卻也不敢動,只是和它們對峙,曹老梆子三人腿都軟了,躲在我們中間不住的哆嗦。
對峙之中,狼群突然一陣躁動,幾隻肥壯的野狼從後面走了出來,帶頭的是隻獨眼公狼,那瞎眼一看就是被槍彈所傷,另外一隻眼中閃爍的仇恨和狠毒非比尋常,一看我就明白了——這是隻被人類所傷的老狼,它的心中滿是對人類的仇毒,加上今天的遭遇,怕這一仗是在所難免了。
我看看鐵勇,這丫也正偏頭瞧過來,我倆相視一笑,臉上泛起了心領神會的笑容——這他媽的場景太熟悉了,和我倆當年在天橋跟幫大院孩子對掐差不多,他們幾十號人把哥們圍著,當時我們沒怵,今天也一樣!
乾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