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鐵勇注意著腳下,小心翼翼的朝著那石建築靠近,阮三所說的故事在我們灑下的這片陰影還是揮之不去,越是近前,我們反而越是開始注意腳下,並沒有再去多看那即將出現在面前的古建築群。
砍斷面前一叢攔路的蔓藤過後,我倆整個從林中鑽了出來,面前立刻出現了塊巨大的空地,雖然長滿雜草,但我們依舊能看出這裡是整個由整塊青石鋪起的個廣場,廣場中間的青石碎裂不少,從縫隙中鑽出的蔓藤順著石柱攀爬而上,把它整個給包裹起來。
站在石柱下朝上望去,這東西極為高大,只是看不清裡面究竟雕刻著什麽東西。
鐵勇伸手抓住蔓藤一扯,石柱從下到上一陣嘩嘩亂響,但是沒動,於是這丫招呼我:“葉子,搭把手,我們看看這柱子究竟是嘛。”
古代的柱子,多半是主人為了彰顯自己本事,或者為了表露身份所用的,所以我覺著這倒也行,至少我們弄開能猜到建築物是誰的,心裡多少有個底,於是我走上前選了根蔓藤的主乾和鐵勇一起喊著口號朝後猛然一拉…
我倆這一扯,那石柱上的蔓藤頓時被扯下一大片,連同覆蓋在柱子上的苔蘚都帶下來不少,露出了石柱本體和上面雕刻的東西——那玩意看著似龍無足,似蛇卻又長著對飛翼,一張人臉上生著彎角,與這石柱和蔓藤融合在一起,呈現出一種展翅欲飛的感覺,又像是蓄勢待撲的怪獸,栩栩如生極為猙獰。
我倆面面相覷。立刻聯想到了這次見到的青虵蛇和趙佗的女媧氏陵墓,難道說這就是以前赤鬼國的遺址了?
就在我倆扯開蔓藤,正瞅著那東西發愣的時候,突然感覺有點東西落在了我後頸,伸手一把抓過去。立刻感覺冷冰冰、黏糊糊說不出的惡心,哇的跳開兩步,跟著把這東西就扔到了地上。
那東西白生生的一團,鐵勇用個棍子去撥弄幾下,理順挑了起來,又細又長看著很眼熟。我立刻就認出來這是團龍衣。龍衣就是蛇蛻,古人常用來入藥,價值非常,這團龍衣應該才蛻不久,但已經開始腐爛了。所以我才沒有第一眼認出來。
這團龍衣掉下來之後,跟著又啪嗒啪嗒落下幾團,不過都已經爛成了一灘泥。
鐵勇嘖嘖兩聲,皺了皺眉,把龍衣連同棍子一起扔了,“蛇蛻龍衣,是它們最為脆弱的時候,所以只會在自己覺得安全的地方蛻掉。單蛇的話會找個隱蔽的地方,不過這裡看著龍衣這麽多,應該是它們的地盤了。”
我點點頭:“這裡有水又有食物。要我是蛇也會選這地方。我們周圍看看,要是發現和晨曦沒關系,我們立刻就撤。”“那萬一有晨曦的蹤跡呢?”鐵勇追問:“那又怎麽辦?”
“要真是她被擄到這裡面去了,別說蛇窩,就算龍潭虎穴我也得闖一闖。”我故作輕松:“一起來的,總不能丟下她不管吧。”
鐵勇聳聳肩:“既然你開口了。那這事兒就算齊活,再怎麽哥們也陪你走一遭。”
廣場後是個巨大的石建宮殿。八根盤旋而上的石柱斑斕剝落,黑洞洞的殿堂像是蛇吻巨口在等待我們進入。我和鐵勇沒有停下來查看,很快就從廣場旁邊開始繞行。前進的路線上布滿了棺木和蔓藤,我們也不時停下來開路,當然這些事兒都交由鐵勇來處理,我就站在一旁自稱放哨,忙裡偷了個閑。
就在這走走停停之間,我很快發現這整個建築群都是由石塊搭建起來的,堅固無比,雖然歷經千年肮髒了許多,可依舊堅固無比,而且令人費解的是兩兩巨石中留著圓形的空洞,光滑無比,顯然是建造的時候就留下來的。
這種圓孔隨處都是,有的在側面,有的在地面,數量極多,那些石塊間的積水順著洞口流到了建築下面,鐵勇順著我的目光一瞧就來了興趣,“這是什麽東西?難道是古人的下水道,專門用來引流排水的?”
古代確實有著這種東西,特別是潮濕環境中更多,把雨水汙水排到江河湖海中,但你要說是這種就有點誇張了,畢竟沒聽說那個國家為了排水滿地都修上排水孔的,就像是為了方便上廁所而遍街茅廁,事情搞得如斯境地。
我自然不同意他的說法,但一時間有找不出個解釋來,只能催促這丫趕緊開路,別管這些破事了,早完早了。
這片古建築瀕水而建,多半外圍都在水中,所以我倆繞行的時候也是朝著林子方向去的,走了多半個小時才繞了五分之一,就在這時候,我們來到了個巨大的石台旁邊。
石台靠著古建築而修,後面是個巨大的石壁,上面雕刻著個巨大的鬼面,從火焰中冒出的頭顱巨大無比,猙獰醜陋,頭顱後面拖著長長的蛇尾,腋生雙翼,正盤旋著朝天空飛去,腳下雲霧繚繞;雲霧下面有個巨大的圍欄,裡面是無數舞動著的巨蛇,旁邊眾生膜拜,那些蛇嘴裡有的露出人頭,有的露出人腳,旁邊祭台上還有人等候。
壁畫雕刻極為精致,甚至能把這些人的表情看出來,他們露出的是安詳和從容,甚至還有些點自豪和迫切,應該算是自主的祭品了。
石壁下面是個石台,半個籃球場大小,台上周圍立著的石柱已經倒地碎裂,變成了無數石塊。石台中間有個石頭雕刻的祭台,雖然歷經千年雨水晨露的衝刷,可是上面依舊看得見棕黑色的痕跡,就像是凝固的血漬。
石台面前是個寬闊的空地,鋪在地上中間的是大塊石板,外圍是碎石,涇渭分明的把這裡隔成了兩個區域——中間的石板已經被人掀翻開來了,露出下面黑漆漆的洞口。
就在這空地中,有條黏液留下的路線,從樹林中回到到洞中,我和鐵勇順著洞口朝裡一看,見到下面個斜斜的坡道,黏液一直順著坡道進入了洞內深處,也不知是去了那裡。
有黏液則是有蛇,這麽大一灘黏液,也不知道這蛇多大,會不會和我們見過的巨青虵差不多,不過奇怪的是,這洞裡斜坡的黏液顯然有被人抹過的痕跡,就像是誰從這裡順坡滑下去了一樣。
既然這裡找不到答案,我倆自然只有沿著斜坡朝回走了,剛走到這空地外面,就看見黏液中被踩了個極大的腳印,雖然黏液回流已經把腳印中的花紋給模糊了,可這腳印踩上去的時間顯然不久,能夠大致看出這腳印的長度。
我立刻就辨認出來了,這顯然是宗大叔踩上去的,只有他那四十五碼的大腳能踩出這麽個腳印來——明顯是他跟蹤來到這裡,然後順著黏液找到了洞口,沒有絲毫耽擱就順坡滑下去了。
我相信宗大叔不會無的放矢,既然從這裡下去,那麽必然是找到了百分百晨曦的消息,所以幾乎可以確定晨曦的去向了;同時我們可以揣測這古建築一定別有洞天,下面才是它真正核心的地方。
我正準備跟著宗大叔的足跡從這斜坡鑽下去,鐵勇突然把我攔住了,他說這石壁的雕刻雖然沒見過,但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仔細一想感覺和我們在海底太廟見的差不多,回四九城後那潘教授不是要我倆回憶下海的經歷嘛,當時說到這壁畫,那潘教授就說這屬於祭祀的意思,所以他知道…既然和感覺差不多,那麽這洞會不會是這裡的人扔祭品下去的呢,要真是這樣可就不好說了,別一下去掉蛇窩裡,沒搞明白狀況就把自己給報銷了。
鐵勇這話很有道理,我也不能不考慮,當時想了想就決定和他從旁邊找路下去,既然這下面別有洞天,那這裡當初的人也必然給自己留了條路,總不會活人死人都從一條道下去吧?
我倆商量好回到台上,正準備繞過石壁進到這古建築中,突然我眼角的余光一晃,看見鐵勇背後一條長長的東西從石壁上掛了下來,悄無聲息的朝他靠攏!
我驟然一聲大叫,附身就去地上撿塊石頭準備砸,同時鐵勇這丫見我臉色不對,順勢一滾就朝我翻了過來, 他剛剛在我面前站起,我手裡也石頭也呼一聲朝那東西砸了過去。
那孫子不是別的東西,正是我倆遇到過的巨青虵,沒想到這麽快就恢復了。
巨青虵才從石壁上下來,估計還沒準備好咬人,沒想到鐵勇已經瞬間溜走了,腦袋上吧嗒又被個石頭打中,頓時火冒三丈,幾乎沒有停頓的就把身子朝後一縮,猛然張開血盆大口,呼啦一下朝我們彈起咬了過來。
我和鐵勇配合多年,反應自然默契無比,兩人分別朝左右飛快的一躍,快如閃電的躲開了這一擊,那巨青虵一頭撞在祭台上,轟然把它給撞飛出去。
我倆一躲開,連忙就朝著石壁後面跑,隻想到這空地根本沒辦法和它對掐,還是快點進到建築物中再說,到時候能跑掉就跑掉,實在跑不掉,裡面找個東西抵擋也好啊,像這種空地上嘛都沒有,用短刀鬥蟒蛇跟找死差不多。
我倆飛快的衝過石壁,後面是條碎石車道,兩旁滿是低矮的屋子,我倆一眼就看見了正中那巨大的石殿,對看一眼,撒丫子朝它猛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