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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步走向後面的樓——方才那意味險惡的長箭是這裡射出的!
人去樓空,那道儒雅翩然的身影已經不見,只剩下一把鐵胎長弓,被靜靜擱在窗欞邊,好似在提醒他那人的所作所為。品 書 網 w w w . v o d t w . c o m匕匕·····首·發
“薛語,你這個卑鄙小人……你給我等著!”
廣晟冷哼一聲,眼閃過凜然煞意,拿起那長弓緩緩拉開,下一瞬,他內力勃發之下,弓弦發出一聲哀鳴,啪的一聲斷為兩截!
“總有一日,我要你如同這弓一樣下場!”
這是你欠我、欠紀綱大人的!
他心重複這個誓言,豁然轉身離開。
戲台那邊,李盛等人正在收拾殘局,有兩個校尉前來要將小古押走,卻被廣晟攔住了,他不顧眾人驚訝的目光,親手將地五花大綁的小古扶起,幽深冷冽的目光停留在她身,卻隻換來她輕蔑的一瞪!
“你們把這裡再清查一遍,所有客人都要詢問,不許放過一個。”
隨後他竟然親自押著人離開了。
正是拂曉前最黑暗的時候,花街卻是被火把提燈照得通明,廣晟沒有把她押入囚車,反而將她當做貨物一樣,捆在自己的馬後。
劇烈的顛簸和飛馳,頭腳倒置的窘境,小古幾乎要嘔吐,胃裡卻是空落落的什麽也吐不出來,眼前街景在飛逝,身前那個男人的背影,熟悉而陌生,冷酷宛如地獄閻羅!
“你們錦衣衛的鷹犬都不得好死!”
耳邊風聲呼嘯,男人的聲音響起,似歎息似嘲諷——
“在你們這些狡兔被抓盡之前,我們都會好好活著的!”
*
隨著人去鏤空,萬花樓不見往日的繁華歌舞,只見滿目瘡痍,火燒的焦黑混著血跡,加劇烈的打鬥。連仍然高燃怒放的盞盞明燈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顯得驚慌搖曳。
離它不遠的水岸邊,有兩人站在船,遙望著這一片殺戮後的殘垣。
“我不明白。你為何要如此輕易的舍棄金蘭會這幫人?”
問出這問題的是常孟楚,他的表情與其說平淡,不如說是微帶警惕和厭惡——算他早知道這一次的布局,此時此刻看著昔日同澤被殺被抓,心滋味也並不好受。
“這次的布局原本是預備下月初三。但錦衣衛那個小子咄咄逼人,連南苑都去搜過了,只怕會查出些什麽蛛絲馬跡——既然現在木盒已經得到,乾脆提前發動。”
景語負手看著萬花樓那邊,目光宛如看著撲向燈火的飛蛾一般,微笑帶著從容和冷酷,“我的目標,並不是萬花樓這群人,而是這座樓本身啊!”
“這座樓本身?”
常孟楚完全不懂他的意思,“萬花樓在洪武時期建立了。是官妓充發的主要地點,也是秦淮花街的頭塊牌子,這裡能有什麽你想要的東西?”
景語輕笑一聲,嗓音仍然儒雅淡然,常孟楚卻從他的嗓音聽出了一種切齒的恨意與激狂,“我本來也不知道,只是拿到了木盒,用那兩塊玉片合起來打開後,才知道了其奧秘。”
“什麽,你已經打開了木盒?”
常孟楚大吃一驚。“另一塊玉片是在誰手裡,你是怎麽得到的?”
“另一塊玉片,是廣平侯袁容給我的——他昨晚剛剛回到了京城。”
景語低聲道“他是奉皇命去了北平,目前的回奏是在回京途。不過誰也沒料到,他日夜趕來,提前了一天一夜。”
“他這般秘密回返,是為了回來見我——他想看看,我到底值得不值得他投下手最重要的籌碼。”
景語的眼閃過清冷笑意,“袁容是個老狐狸。這麽多年來,他迎娶了朱棣的愛女,成為他心腹愛將,從來沒有人懷疑過他的忠臣,若是讓朱棣知道,他這女婿竟然會是效忠建的暗間,他該是什麽表情呢?”
常孟楚皺眉,雖然早有懷疑,卻仍然不敢相信,“袁容是朱棣一手提拔出來的,為何會對建如此效忠?”
“嚴格的說,他效忠的並非建,而是朱允炆的父親懿太子。”
景語有所感觸的唏噓道“懿太子乃是天命所歸,人心所向,既是嫡長,又生來仁愛聰慧,算洪武皇帝如此暴烈刻薄之人,也是諄諄教誨兒子‘天下總有一日歸你’,希望他做個賢帝明君——他若是活得長久些,包括朱棣在內,也絕不敢有異心。只可惜,他壽數不永,這才讓強悍叔叔騎到了侄子頭。”
“當初懿太子病倒的時候,詹事府的謀士們擔心那些叔王會對太孫造成威脅,於是在他們秘密設計下,好幾個武方面才華卓著的年輕人去了燕王、秦王等處,很快得到了重用,這裡面有袁容。”
常孟楚聽得目光閃動,皺眉道“我身為常家之人,也不曾知曉這些,你是從何得知的?”
“是紅箋父親留下的信件和筆記。”
景語解釋道“我父親景清乃是忠直不阿之臣,但胡閏才是建帝的心腹愛臣,雖然沒有丞相之名,大小政務卻多問過他的意見。 ”
“袁容這個暗間,是最後的秘密武器,誰也不會猜疑他的身份,更不會想到,他家裡那個庶長子,竟然會是懿太子的遺腹子,朱雲燝。”
“我揭穿了袁容的秘密,又告訴了他關於我的身世,袁容匆匆趕回,昨晚終於跟我見了面。”
景語想起昨夜見面的那一幕,不僅微微而笑。
袁容的態度曖昧而自矜,雖然被他揭穿袁槿的身世,卻是處變不驚,反而告訴他廣平侯府的親隨,只要五十人可以讓他身死當場。
景語當時回道“我敢來這,定然是有完全的準備,只要我天明之時沒有出去,令公子的秘密立刻會擴散整個京城。”
袁容居然絲毫不見慌亂,“只要殺了你,再散播另外一些謠言——如濟寧侯府的小少爺是建的私生子,襄陽侯家的千金是前太子的女兒等等,滿城風雨之下,我區區一個庶長子也不顯眼了,到最後把你的真實身份查出來,你父親本來善於偽裝欺騙,你覺得陛下會信你製造的流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