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豐島海戰結束,越來越多國家的所謂觀摩團開著軍艦出現在遠東,帶著各種各樣的心情,等待著注定無法避免的大戰。
當一艘艘懸掛各種國旗的軍艦蜂擁至遠東時,一個驚人消息突然從太平洋最南端爆出。1894年9月5日,智利宣布中立,同時將將正在與夏威夷太平洋艦隊演習的兩艘戰列艦、四艘重巡洋艦和剛下水的六艘魚雷驅逐艦,一並出售給厄瓜多爾。
一下子變成海軍強國的厄瓜多爾還沒等目光匯聚呢,三天后便宣布,將十艘軍艦重新出售給夏威夷太平洋艦隊。霎時,原本不大的夏威夷王國一晃就成了擁有一支十五艘戰艦,排水量近七萬噸的龐大艦隊,成為了可以影響太平洋地區局勢的海軍強國。
不過這個原本可以在和平時期爆發一場巨大口水戰的賣軍艦事件,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波瀾,僅僅湧出了兩朵浪花後,便消失在了遼闊的太平洋上。
這是個資訊緩慢的世界,這一事件成功抓住了關鍵點,即便是那些駐在南美的各國外交官們已經吵破了嘴皮,卻因為距離和通訊限制,等這個消息到達遠東時,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親愛的李,這個時候你應該已經成為了世界矚目的焦點了,你的艦隊總噸位已經成功超越了你的國家,成了世界第八海軍!”西蒙斯掏出懷表看了看,一屁股坐在了李大少爺對面。
“世界第八?什麽時候才能到世界第一呢?”李默看著一望無垠,如同一塊巨大的蔚藍色翡翠般的海面,點了點頭道:“西蒙斯,謝謝你!”
“呵呵。”能得到李大少爺的感謝,西蒙斯撓撓頭,渾身直癢癢,擺擺手裝作毫不在意:“這沒什麽,別忘了,我們可是互惠互利。”
聽到這話,頓時勾起了李大少爺的心火,感激之情更是刹那間煙消雲散,做操的!這幫家夥,從少爺這裡少說也賺了一百多萬了,剛才那聲謝謝少爺收回。
“對,所以我決定收回剛才的話。”李大少爺善解人意收回剛才的話。
“啊……。”西蒙斯張大嘴巴,自己不過是客氣客氣罷了,你還當真了,頓時氣得直跺腳道:“李,你是個混蛋。”
“謝謝誇獎。”對於此類誇獎,李大少爺一向是非常願意接受。欣然反問:“西蒙斯,你不久前去賣軍艦賺了多少?”
西蒙斯頓時敗退,他已經發現了,和李默鬥嘴,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錯誤的事情!原本是準備不搭理對方的,但賣軍艦這事已經成了他最得意事件之一,所以驕傲地豎起了五根手指。
“五十萬英鎊?”李默張大嘴巴,還真有冤大頭啊!
西蒙斯得意洋洋搖頭晃腦:“日本人購買了埃斯梅拉達號和另外兩艘巡洋艦,按照你說的,一次性付款,但必須等到十月底才能交貨。”
這家夥,把智利海軍的旗艦都賣了!李默也不知道是稱讚他還是替智利海軍打他一頓,驚愕道:“西蒙斯,你把旗艦都賣了,難道智利不需要海軍了?”
“NONO……。”西蒙斯搖頭晃腦,故意壓低聲音詭秘的笑道:“李,知道嗎?那艘和你的北極星一樣的戰列艦就要回來了,海軍部已經決定將它命名為新的埃斯梅拉達號了,所以我這次將老艦賣掉,海軍部還特意嘉獎了我!”
“......”李大少爺徹底無語,看來智利海軍的埃斯梅拉達是真沒完沒了了。
就在李大少胡思亂想的時候,士兵來報:“報告,我們已經進入菲律賓海,即將靠近琉球群島,再有五天能抵達。”
“五天。”李默看了一下手表,時間剛剛好,於是回身走到了地圖前,陳平再聽到了報告後,迅速指出了出了目前艦隊所處的大概位置:“想要進入黃海,又不被日本人立即知曉,這是必經之路。”
西蒙斯也飛快的圍到了海圖桌前,看著被紅線標出的大弧形航線,再看看地圖上那條破碎不堪由數以百計大大小小島嶼組成的島鏈,皺著眉:“上帝,這裡太亂了!陳,我們在經過琉球群島時,很可能被發現。”
陳平點了點頭,他也知道經過琉球時可能會被發現,但也顧得不這麽多了,如今箭在弦上,只有硬著頭皮往前衝了。
身邊譚曉增和龍國章也是沒多大辦法,雖然為了隱蔽艦隊進行了大機動,但琉球群島是必經之路,這道天然的島鏈就仿佛一根勒住了遠東大陸的白綾,無論如何都繞不過去。
“要不我們該走福州,沿澎湖舟山……?”
“不行!”一位參謀剛說到一半,就被剛升為艦隊參謀長的譚曉增打斷了話舌:“澎湖舟山一帶,多英法艦船,我們這們這麽大的艦隊瞞不過去!”
“那要是直插琉球,被日本巡邏艦發現豈不是?!”
“沒什麽豈不是!”李默嘴角冒著寒氣,冷笑道:“他們發現了又怎麽樣發現?只要不讓他們傳回消息就行了!命令巡天和巡海號偵查前進,如果發現有日本船舶靠近,可以直接開火!”
西蒙斯點點頭,對一直隱蔽航線的艦隊來說,這個辦法雖然笨點,卻是最直接最有效:“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希望上帝可以原諒我們。”
“飛魚號和劍魚號有消息了嗎?”不搭理這位假和平主義者,李默扭頭問道。
“還沒有。”陳平立即說道:“但是根據他們之前的匯報來看,應該已經到達了黃海。”李默看著地圖,望著琉球群島,點點頭說道:“一進入黃海,立刻聯系他們,我要知道日本人到了那裡!”
“是。”
“將軍閣下,似乎有些不妙。”
伊東祐亨站在旗艦松島號的飛橋上,旁邊說話的則是舉著望遠鏡的松島號艦長尾本知道,望遠鏡那一端,是一艘從佐世保海軍基地出發後就一直遠遠在吊艦隊身後魚雷艦,雖然魚雷艦和赤城號差不多大,但總讓他有種不祥的感覺。
“怎麽了?”伊東佑亨斜過頭,看了看遠處的那個小黑點,其實他早就看到了那艘魚雷艦了,不過卻並沒有太在意,因為驅逐艦上掛的是智利海軍旗和中立旗。
“他一直在跟隨我們,這讓我有種非常不好的感覺。”尾本知道想了想後說道。
“尾本君,請記住!你是大日本帝國的軍人,是聯合艦隊旗艦的艦長,不要再相信那些該死的直覺,軍人只能相信大炮和刺刀,天皇陛下正在為我們祈禱。”伊東佑亨冷道:“那只是艘前來觀戰的智利海軍魚雷艦而已,難道現在這樣的艦船這片海域還少嗎?既然他們想看,那就讓他們見識見識大日本帝國聯合艦隊的威風!”
“嗨。”尾本知道應了聲,可余光還是掃了眼那個黑點。
“命令,各艦立即升起美國軍旗,迷惑支那人!讓第一遊擊隊加快速度,我要盡快知道支那艦隊到了那裡。”
“嗨!”尾本知道連忙轉身去傳達命令。
此時,站在西京丸號上的樺山資紀也看到了那個黑點,不過他和伊東佑亨想的一樣,所以很快就忘記了這件事,注意力又集中到了此刻正在航行的艦隊本隊上。
可他們都不知道,在距離他數十公裡外,有一支龐大艦隊正安靜的隨著海水上下起伏,如同一頭頭蟄伏深海的巨獸,等待著最佳的時機。
最佳的出擊時間在哪裡?
司令塔內,只有寥寥幾人知道全盤的計劃,即便是幾位艦長,也不知道到底什麽時候出發。
艙室內,安靜得落針可聞,艦橋上的飛橋,早已站滿了呼哧呼哧抽著煙的軍官和參謀,自從李默在檀香山搞了家小卷煙廠後,煙廠的一大半卷煙都被軍隊給采購了。
煙頭忽明忽暗,映照在每一張臉龐上,黝黑的臉頰緊緊繃著,不時望一眼遠處。
大家都在等待!
突然,緊閉的通訊室裡傳來了一陣語速急促緊張的匯報:“報告,飛魚號回報,日本艦隊分出四艘巡洋艦,分別是吉野號,高千穗號、秋津洲號、浪速號、曾扇形搜索前進,同時全部升起了美國旗。”
所有人都扔掉了煙頭,擠進了狹小的司令塔,把不算大的海圖桌圍得裡三層外三層!
注視下,陳平看似依舊不緊不慢,但他微微顫抖的手,出賣了心情。只見他從桌下掏出幾個木質的小船模型,分別用筆標上了日本和大清的字樣,放在了海圖上。
“太卑鄙了!李,沒想到還有和你一樣卑鄙的人!”西蒙斯似乎沒見到陳平的舉動,他的眼神終停留在後面那個艙門緊閉, 只有一扇小窗戶的船艙裡。心裡暗暗驚訝,“李默這個家夥到底是用什麽東西,實現如此長距離的通訊的。”雖然他也靠近過,試圖進去看看,不過每當他走到哪裡,就會被門口的兩名衛兵趕走。
他去找過李默,也求過陳平,不過都被以涉及軍事機密為由拒絕了,雖然此刻心癢難受,也只能耐著性子站在海圖前,看著陳平拿著幾個木雕的小船模型,根據裡面那個神秘的匯報聲擺來擺去。
“你才卑鄙呢!想打少爺無線電的主意,門都沒有!”李大少爺中指問候西蒙斯,目光更多的集中在了海圖上。
“日本人也蠻狡猾的嘛!”龍國章站在邊上,摟著胡子,看著陳平在海圖上將代表日本軍艦的小船分出了一部,突前而行,說道:“前鋒四艘都是快船,火炮威力不大,但射速都很快,看來日本人也在擔心定鎮二艦。”
“報告,劍魚號回報,北洋水師定遠號掛龍旗,開始返航!”沒等眾人點頭,匯報聲再次傳來。
話音傳來,李默豁然而起,心臟在咯噔一下後猛烈的跳動起來,低頭看了下手表,九點!和歷史分毫不差!頓時一股鮮血直衝腦際。
黃海海戰就要開始了!
是任由北洋失敗?還是去創造新的歷史?
李默深深地吸了口氣,壓製著胸口那團越來越盛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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