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遙不知道跟界靈聊了多久，只是把自己穿越以來看到的，聽到的，所有認為不合理的事情全跟她說了一遍。她不能保證自己說的就真的是對的，但她只是覺得，這個世界不應該只有強者，也應該要有仁者。原本的天道，引導生靈積極向上沒錯，畢竟沒有競爭就沒有進步，如果人人都沒有進取心，那估計三界永遠都只能活在原始社會。可是進取，卻不能拋棄本心。所謂飲水思源，無論多強大的仙，從一開始他都還只是一個人。

　“界靈，我還一件事不明白。”祝遙看向界靈道，“淨化之光，我沒猜錯的話，那是最後一個bug吧?我能明白你什麽要讓成神之人斷絕七情六欲。”如果神真的有抗爭天道之能，那麽‘神’未免太過危險，而且按照下界弱肉強食的原則，這些爬到頂端的人，又有哪個不是不擇手段的人。哪怕只要有一個生出點惡念，三界都將萬劫不複。

　“但是……如果你從一開始就不想他們成神，又為什麽要設置雷神塔?給眾仙一個成神的機會，並引導大家修神?”之前師父的反常，不就是因為天道的控制嗎?她當初破壞的那個無限符號的法印，其實就是天道的規則。而所有的仙對雷神塔這麽推崇，拚了命的想要進入其中成神，不惜放棄永生的機會，除了天道的暗示以外，她還真想不出別的原因。

　界靈歎了一聲，“遙遙，你有沒有想過其實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神界的存在。”

　“啥?沒有！”祝遙一驚，“那剛剛我看到的是……”那一片荒蕪的地方。她又不瞎。

　“那只是用來放置意外被淨化之光洗去七情六欲的人，而臨時開辟出來的空間而已。”界靈認真的道，“遙遙我早說過，我是三界之靈，是三界，不是四界。”

　祝遙愣了愣，仙界。人間。冥界。照她所說，的確只有三界，如果加上神界……

　“你到底啥意思。說清楚啊喂。”怎麽她越來越糊塗了。

　“遙遙，你覺得這三界之中，直接會導致三界崩潰的最主要的問題是什麽?”界靈認真的道。

　祝遙想了想，猛的睜大的眼睛。“是怨氣！”

　“嗯。”界靈點了點頭，“怨氣生自於生靈。卻不能隨著生靈而滅，它不死不滅，而且充斥著戾氣。只要進入任何一界，都可能造成那一界的崩潰。在你幫我找到消除怨氣的方法之前。就連忘川也只能將它壓製在河底。那時要消滅怨氣，只有一個方法……”

　“淨化之光！”祝遙接口道。

　界靈點頭，“淨化之光是開天劈地之初的第一縷陽光。世間致純之物，可以淨化世間一切。包括七情六欲。所以我設置了雷神塔，將忘川河引入塔中，就是為了淨化忘川越來越暴漲的怨氣。防止怨氣進入三界。可是我本身就是這三界意志的存在，雷神殿是我設置。塔上自然就帶著天道之氣。而世界一切修者皆以天道修行。所以……”。

　“世人以為你設置的雷神塔，就是升級的通道。所以進雷裡來找虐?”

　她點頭。

　臥槽，搞半天，都是那些仙者自找的。

　“那些被洗淨意識靈魂，無所歸依。又因為淨化之光的原因，所以無法隨著忘川回到冥界輪回。所以我才開劈了一處容納之地，也就是後面你看到的神界。只要他們恢復一點意識，就能隨著忘川進入輪回。”

　“……”啥叫竹籃打水一場空，原來根本沒有神界，而神的最終歸屬，也只是重新輪回。

　“那之前的神界又是怎麽回事?”她突然想起了神族，那個悲劇的種族。

　界靈默了默，半會才沉聲道，“他們是前世界的遺民。”

　“前世界?”

　“遙遙，我們這個位面曾經毀滅過，不只一次……”

　“啥?”不只一次是什麽鬼，不是只有神魔大戰那一次嗎?所以人間才分裂成了三千世界。

　“開天地以來，我這個位面就一直在毀滅，重生之中渡過。”界靈皺了皺眉，似是想起了什麽傷心的事，“每次的結果都一樣，生靈相互爭鬥，然後產生怨氣，最後導致世界崩潰，再重生。這個位面重組過很多很多種形式，也存在過眾多的種族，但是每次的結果都是走向滅亡。周而複始，不斷往複。直到這個位面已經再經受不起這樣的重生，所以我才出現。”

　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就因為不想再重複這樣的事，世界才化靈，想要阻止這一切。可是我發現，就算我有了靈智，仍舊無法走出這個循環，神族的那個世界，是我醒來經歷的第一個世界。但是仍舊還是滅亡了。重生後，我把世界分為三千界，就是想最小化的減少損失，想著縱使是崩潰，也能及時補救，直到怨氣越來越多。我已經能預見到最後的結局，所以才向別的位面求援。”

　“等等……”祝遙有些迷糊了，“你說是因為怨氣才導致世界崩潰，可是在神族那裡，並沒有什麽怨氣啊?”

　“怨氣只是這個世界的說法。”界靈道，“上個世界並不一定叫這個名字。”

　祝遙愣了愣，頓時心底一沉，“魔氣！”

　“嗯。”

　“臥槽！”祝遙頭痛了，搞半天魔氣和怨氣是一樣的嗎?區別只是在於，一個是由上個世界產生的，一個是由這個世界產生的。

　“魔氣也是上個世界崩潰的最根本原因。”

　“不對啊……”祝遙皺了皺眉，“如果魔氣只是上個世界的產物的話，那些入魔又是怎麽回事?月影先不算，法禹又是怎麽回事?他分明就是這個世界的人，為什麽還是能夠成魔。”

　“遙遙，怨氣是由生靈死時的不甘與怨恨而生。可是有人，在未死之時，就已經產生了這種怨恨呢?”

　“你是說，死後的是怨氣，生前的就會入魔?”

　界靈點頭，“只是入魔比化怨氣更好，因為他在死的那一刻，消散的也只是魔氣，而不會產生怨氣。”

　“可是一個魔族，卻有可能讓更多的人枉死，產生的怨氣會更多吧。”

　“的確！特別是天道更改後，若是以後成仙之人需要保持本心，那也必定會有失去本心之人，入魔的人只怕會越來越多。所以需要一個約束之人。”

　約束?祝遙猛的一驚，“你說的是月影?！”

　“嗯。”

　“為什麽是他?他還只是個孩子，再說他與其它魔族也沒什麽不……”她話到一半又停住，睜大眼睛，“他是神族。”

　界靈點了點頭，“他的存在是必要的，他不是神，亦不是魔。他是魔神。”

　“……”

　“魔族本來就是天道之外，走向另一個極端的人。它們是生靈最深的陰影面，拋棄人性的種族。”界靈歎了一口氣道，“若是沒了天道的約束，估計他們會變成‘怨氣’一樣的存在。所以只能以魔製魔，月影是這世間唯一，也是僅存的魔神。只有他才能控制魔族。

　“可是魔神也是魔。”祝遙白了她一眼，“而且照你說，魔族是無視天道規則，走向極端的種族，那麽魔神也一樣吧。你怎麽能肯定魔神就會順應聽天道的話呢?”

　界靈一笑，認真的看向她道，“他不是已經順應天道了嗎?”

　祝遙一愣，猛的反應過來，“我?”

　她笑得更賤了。

　“臥槽，怎麽又扯到我身上了?我只是希望他做個好孩子而已……”呃，細一想，好像還真只有她能壓製住月影的魔性，甚至在她面前，除了要殺小屁孩那一次以外，他都沒有像其它魔族一樣，失去理智，成為一個只知道殺戮的機器。

　祝遙上下掃視一遍界靈，緊緊的盯著，“你不會是從一開始就這個打算，才送我去神族那裡的吧?”

　界靈一僵，呵呵傻笑了兩聲，“哎呀呀少女，別這樣，人家也只是想讓你去刷刷臉而已，沒想到你真的能做到。棒棒噠！”

　“滾！”祝遙一腳踹了過去，“快說，還有什麽事是你的陰謀?”

　“少女……”她一臉的哭相，“你腫麽可以說是陰謀呢?這不應該是朋友間的互幫互助嗎?我只是提前推測了下結局而已。”

　祝遙一把掐起她的臉，用力往兩邊一拉，“少轉移話題，快說！”

　“疼疼疼疼疼……少女這可是你的臉，你怎麽下得了手。”

　“切，反正我又不疼。”

　“……”好有道理，她竟無言以對。

　“快說！”

　“好吧，只有一件。”她弱弱的伸出一個手指，“關於善後。”

　“善後?”祝遙松了手。

　“遙遙，如你所說，天道已經更改，只有不忘本心的人，才能打開飛升之門，可是……”她揉了揉腮幫子，“現在仙界的這些人又如何?”

　“……”的確，現在仙界可都是從血路上殺上來的仙人。

　“如今雷神塔已經毀，淨化之光已經收回。這些仙人不能再修神，真的會安心呆在仙界之中?”

　“……”自然不會。

　“我不能讓他們全部扔入輪回重造，所以只能約束。”

　又是約束！

　祝遙一頓，想起了什麽，瞬間暴走，“禽獸，你還想對我師父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