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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許半生的疑問,僧人只是一笑,客氣的回答說:“佛緣不以遠近而論。”
許半生又問:“大師的意思是說佛緣以長短而論?”
僧人點了點頭,許半生又問:“既是如此,那為何佛門弟子反倒是一入門便見到佛呢?”
“凡我僧眾,皆是佛祖座下奴仆,本已是最大的佛緣。”
許半生聽罷,不再多問,可眉頭卻深深的鎖了起來。
又走了許久,依舊是只看見廟宇就在眼前,卻始終不得靠近,反倒是腳下之路,卻逐漸變得金光閃耀,猶如金磚鋪地一般了。
那僧人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看著許半生,含笑道:“施主真是具有大佛緣的人,金磚鋪地,上一個出現如此異象之人,已經是十五萬年之前了。以貧僧所見,施主不如就在本寺剃度為僧,今後必成一代高僧。”
許半生也是笑了笑,道:“大師說笑了,在下已有師門,豈可另投他門?”
僧人又道:“施主此言差矣,所謂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另投他門又有何不可?以往種種,只是虛幻,唯有佛門清靜,才是施主的歸宿。”
“那也不能你說是歸宿就是歸宿,否則,這天底下豈非除了佛門就再無別派了?”
“非也非也,我佛最講機緣,若是無緣之人,他也不得佛門而入。”
“可佛家宗義不就是廣結善緣,立地成佛麽?就連放下屠刀之輩,尚能被佛門接納,這天下又豈有與佛無緣之人?”
“施主巧辯,立地成佛只是表明我佛門有廣納之心,並非人人具備佛緣。像是施主這般。若是放棄這份佛緣著實可惜,施主不要在沉迷於妄像了。”
許半生哈哈一笑,又道:“且不說佛緣。我隻問大師,若是我不肯入佛門。佛會不會怒?”
“佛俯視眾生,自然不怒。”
“那為何又有金剛怒目?”
“金剛怒的是心,非人間之怒。”
“佛門有雲,眾生平等,又為何俯視眾生?”
這句話,讓那名僧人有些說不上來了,呆立半晌,眼中似有羞惱之意。
許半生卻不管他。只是自顧自的說道:“大師適才有雲,凡僧眾皆為佛祖座下奴仆,既是在佛眼中眾生平等,為何高高在上坐擁這麽多的奴仆?我輩修仙之士,胸中都以逍遙自在為方向,豈可甘為奴仆……”
這話終於讓那僧人惱了,他目攝寒光,道:“好一個牙尖嘴利……”
只是話未說完,許半生便已出手,一出手便是五行神雷。左手降龍木棒,右手寒鐵軟劍,大日火雷與玄雷直奔僧人而去。
熊熊的大日紫火瞬間包圍了僧人。遮擋他的視線,寒鐵軟劍劍尖之上,卻是一顆豆大的黑點,挾裹著無限的虛無之意,刺向那名僧人。
僧人猝不及防,破口大罵:“好賊子,我誠心引你上山,你卻突施殺手……”後邊的話也說不出來了,許半生早已一招得手。寒鐵軟劍劍尖之上的豆大黑點,撕裂虛空。直透僧人的胸膛。
“咦,怎麽可能。你如何能破我毛甲……”僧人口中不甘心的說出半句話,許半生手中寒鐵軟劍急轉,玄*雷顆顆炸響,毀其肉身的同時,也封印了他的魂魄,使其動彈不得。
左手降龍木棒兜頭劈下,火雷入體,紫火高溫隻用了幾個呼吸,就將那僧人的魂魄徹底煉化為虛無。
許半生輕籲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何方妖孽!”
抽回寒鐵軟劍,僧人的身子軟軟的倒了下去,魂魄已經被許半生徹底煉化,肉身雖還未徹底滅亡,可也只剩下最後一口元氣了。
僧人倒地之後,竟然緩緩變化,不等許半生擦乾淨寒鐵軟劍上的鮮血,他便已經現出了原形,竟然是一頭醜陋的豺狼,粗短的四條腿不斷的空蹬著,狡黠的豆眼之中也射出無限的恨意。但是,這一切都已經無濟於事了,此刻他只要一口元氣消散,便會永遠輪回。
許半生收起武器,淡淡說道:“早就覺得你不對,這一切不過是你的幻術所致,其實我一進山門就已經察覺周圍全是幻術,配合你演了一場戲,就是想看看你究竟意欲何為。修為不高,幻術的水準卻是不敵,若不是我,只怕來個金丹也要著了你的道兒。一路上各種潛移默化,你倒是想的挺好,想要讓我心生凜然之意,而後甘願剃度,拜倒在你這裡的假佛座下。到那時,便是予取予奪,你想讓我如何都可以了。只可惜,你遇到了我,幻術對我是最無效的手段。”
手掌微張,許半生凌空一掌拍下,徹底結束了這頭豺妖的性命。
豺妖一死,他的幻術便徹底失效了,周圍場景變換,哪裡有什麽山門,哪裡又有什麽金磚鋪地,有的不過是一條短短的青石小徑罷了。
許半生回頭看去,腳下不過走了數十級台階,之所以他覺得在這條路上走了很久,完全是幻術搗的鬼。
不過,許半生倒是有些詫異,因為前方的廟宇還在,依舊是巍峨聳立,隱約透出佛家威儀,原以為這也是那豺妖幻化的景象,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再不遲疑,許半生快步拾階而上,這一次,他很順利的幾步便走到了那廟宇近前。
廟宇宏大,光是這廟前大門便已經讓人心生敬意。
廟門之前,一片廣闊平整的聖地,安靜沉默,仿佛訴說著這廟宇亙古的歷史。
許半生走過這片空地,隻覺得自己仿佛就連心靈都被淨化了一番,這聖潔的感受,還真是跟剛才那隻豺妖聯系不到一起。
若非已經識破對方是妖,許半生還真有可能相信這佛前聖地聖潔的氣息,可是現在,他只是知道在這聖潔的氣息之下。一定隱藏著別樣的危險。
廟門朱漆,兩旁石柱高聳入雲,巍峨的大門之上。書寫著定林寺三個金光閃耀的大字。
許半生定睛看去,定林寺三字綻放金光。真宛若佛祖降世,仿若佛光普照,讓人徒生一股想要頂禮膜拜之感。
許半生不會上當,他邁步上了台階。
腳一落地,便感覺到法力波動,這一次,許半生並沒有客氣,而是徒手辟出兩隻火球。直奔那法力波動之處。
虛影晃動,眼前的景象如同水波一樣產生了漣漪,許半生冷笑一聲,心說你這幻象還不給我破?!
可是,前方的廟宇只是晃動幾下,卻又平靜了下來,只有那兩處產生法力波動的地方,再無絲毫法力的痕跡。
許半生一皺眉,自己明明破了這幻陣,為何眼前廟宇仍在?
也不去管。許半生隻擔心了凡太過單純,不知險惡,無法看穿對方的真面目。立刻朝著廟門走去。只是許半生也無法理解,定林寺既是幾十萬年的古刹,其中又有那爛陀寺高僧的好友,怎會沒人識破這寺中竟然有妖而且存了害人之心的真面目?
嘗試著用手輕推朱漆大門,倒是沒從門上傳來任何異樣,那大門應手而開,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
大門之內,佛光籠罩,一層真佛所在的聖潔氣息飄蕩在其中。可若真是真佛氣息。應該是無所不在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虛無縹緲。就好像是蒙上了一層輕紗的感覺。
沒有時間細加琢磨,許半生邁步走了進去。
門內。又是一片空地,空地之上立有高低不等的數十座佛塔,佛塔之中皆有香煙嫋嫋,真的是聖潔無比。
任何一個人到了這裡,只怕也不會懷疑這裡有什麽貓膩,可是許半生一路所遇,早已讓他內心有了堅實的判定,這裡必然有詭異,只是他現在還沒能發現其中的問題所在。
確定了這片佛塔並無陣法聯系,許半生這才居中而行,直奔前方的大殿而去。
穿過佛塔之後,大殿正門之上又是一塊碩大的匾額,上書“大雄寶殿”四字,大門洞開,空無一人,門旁佇立著兩座等高的佛塔。
許半生邁步上了台階,毫不猶豫連續劈出兩掌,掌心之中皆有一枚兵符,這兩枚兵符貼在佛塔上之後,無火自燃,隨即出現兩名虛影一般的黃巾力士,環腰將佛塔抱起,重重的朝著對方揮舞了過去。
兩尊佛塔相撞,碎石橫飛,轟然炸碎,變成了一地的碎石。
而那兩名黃巾力士也耗盡法力,消散在空氣之中。
許半生這才繼續邁步前行。
這裡的妖孽很是聰明,先在殿前的空地上設置了一大堆的佛塔,但卻沒有絲毫攻擊性,就是要讓來犯之人認為佛塔都沒問題。但卻在這兩尊佛塔之中,隱藏了殺招,若不是許半生謹慎,先用兵符破了佛塔,貿然闖入, 只怕當即便被這佛塔之中藏著的殺招拿下。
剛才在黃巾力士抱起佛塔的時候,許半生清楚的看到,佛塔孔眼之中有兩隻手臂模樣的東西伸出,只是這兵符所請的黃巾力士雖為虛幻,實力也的確不強,勉強相當於一名築基的水平,可他們身上依舊帶有仙神氣息,這畢竟是仙庭的正位神,不是佛塔之中的妖邪可以接近的。
再無任何顧慮,許半生一步跨入大殿之中,只見抬頭之處,一尊巨大無比的大佛,正是那慈眉善目的如來佛祖的模樣。此佛至少有百丈之高,許半生仰頭望去,唯有惶恐之心,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自己冒犯佛祖,應下阿鼻地獄受苦的情緒。
兩旁四大金剛怒目而峙,活靈活現竟然仿佛真神一般,整個殿中香煙繚繞,鼻端盡是佛殿之內應有的浩然之氣,但是,昏黃陰暗,並不如其他佛殿那般正大光明。
許半生感覺到有一股力量一直試圖壓迫自己,控制自己,意圖讓他跪伏下去,對這尊佛像頂禮膜拜。有那麽一瞬間,許半生真的幾乎就要跪拜在佛前的蒲團之上,可他也在不斷的告誡自己,若是真的跪了下去,只怕所有防禦就要徹底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