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村黑著臉,聲音冷的令人心裡長毛。
“你知道該怎麽做。”
話音剛落,那個手下就已經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倒不是想請付村手下留情,而只是單純的知道幫規是個什麽樣子。
這個手下也算是付村的左右手了,當然比不上當初七爺和付村這樣的搭檔,但他也是一路跟著付村,忠心耿耿這麽多年。
付村知道他那個兒子,今年不過十六歲,還在一所高中讀書。書當然是讀的一塌糊塗,不過全校上下倒是無人敢惹,他也是驕橫慣了。
以前七爺還在的時候,那小子就已經如此,付村不可能面面俱到的知道這小子所有的事情,只是有一次麻煩惹得比較大,付村不得不出面幫手下把這個兒子救了下來。見微知著,付村是多精明的一個人?他豈能不清楚在他面前乖巧無比的小子是個什麽東西?
付村坐穩了老大的位置之後,手下自然也是水漲船高,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更是囂張跋扈,不用說了。
“小武,我知道你不信,不過這件事我的確不知情。若是知道,我絕不會允許他們這樣做。無論如何,這件事都是當叔叔的不對,有什麽話,咱們私底下說,好麽?”這已經是付村很低的姿態了,可是顯然,曾武並不領情。
“叔叔?呵呵。你付村不過就是我父親身邊的一條狗,有什麽資格自稱是我的叔叔?吳東的地下之王啊,聽說夜裡過了十二點,這座城市就由你接管了?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是怎麽接管這座城市的。”
聽到這話,付村的臉色徹底變了。
不管是七爺,還是他,近些年最致力的,就是要將幫會洗白,縱然免不了還是要在灰色地帶打滾,可上那些打打殺殺,他們是絕不想再碰了。
那個毛孩子顯然是港台片看多了,什麽夜裡過了十二點就接管這座城市,別說這是在共和國,真是在港島,也就是個笑話而已。
看到付村臉色數變,曾武又冷冷的笑了兩聲,道:“行了,也別演戲了。你也是有一身功夫在身的,無非是看到我的身手,你知道憑你手下這幫慫包擋不住我,才做出這樣的姿態。我若真是那個乖學生,你還會對我這麽客氣麽?不管怎麽樣,你給我父親當狗當了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不為難你。不過現在既然我回來了,這個幫會還是交給我的比較好。你真以為每個月打點兒錢給我,我就會滿足了?”
整個拍賣場裡,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曾武的話,實在太過於狂妄,狂妄到哪怕就是對付村有意見的人也聽不下去。
“小武,你是真不打算好好談談了?”付村饒是再如何有城府,現在也忍不下去了。
“小武也是你叫的?你應該尊稱他為曾武閣下。”和曾武同桌的那兩個人,其中之一開了口。
這一開口,又讓付村吃了一驚。
這兩個人,一直戴著寬沿帽,低著個頭,也看不清他們的模樣。
直到他開了口,付村才發現,這人並非共和國人,而是個金發碧眼的老外,漢語說的算是不錯,可依舊帶著濃濃的外國腔調。
付村望向說話的那個人,大約三十來歲,這會兒抬起了頭,可以看得很清楚,果然是高鼻梁的白種人。
“哦,忘了給你介紹,我現在的身份是修道士,是一名教區主教。”曾武得意洋洋的說道,付村卻並不了解教區主教是怎麽一回事,只是知道這跟西方的教會有關。
大公子對術數界了解有限,也並不清楚教區主教是怎麽一回事,當即開口說道:“大中華區的紅衣主教跟我關系也不錯,你們教會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囂張猖狂了?而且,既然是教會的人,還要村長的幫會做什麽?”
可是,他不了解,並不代表他的表姑媽不了解,那位少婦立刻拉住了大公子的手。
表姑媽了解的也只是一些碎片而已,大概知道,在西方也有修行者的存在,他們的組織叫做聖教廷,而眾所周知的教會,其實只不過是聖教廷用以收集信仰行業發展教徒的組織而已。而聖教廷之中,跟教會一樣,也有各級主教的區別,可他們所代表的,跟教會的那些主教截然不同。
“你是聖教廷的教區主教?”表姑媽鎮定的開了口。
曾武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倒是還有個明白人啊!”這句話,無疑是默認了表姑媽的猜測。
付村心念急轉,完全不知道聖教廷是個什麽情況,正著急呢,大門被人拉開了。
門外有人走了進來,同時進來的還有他的一句話。
“曾武,你這個教區主教進入共和國境內,有沒有向我國相關部門報備啊?你既然是聖教廷的教區主教,就應當知道術數界的規矩。”
曾武臉色微微一變,轉身望向大門口,看到進來一個看上去似乎很有些孱弱的年輕人,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美麗無雙但卻冷若冰霜的女子。
“我是以幫會繼承人的身份進入共和國的,自然無需向什麽部門報備。”曾武強自嘴硬著。
而付村,則是趕忙施禮,口中說道:“許少,您來了!”
大公子和表姑媽其實早已猜出許半生的身份,只不過他們從未見過許半生,現在見付村這麽說,他倆也便一起朝著許半生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許半生對二人微微一笑,道:“二位好,今天的事情,我會替曾武給二位一個交待。也還請二位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要追究這個晚輩了。”
曾武氣的鼻子都歪了,付村自稱是他叔叔也就罷了,年紀在那兒,而且跟七爺的確是多年的兄弟。現在進來一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竟然也敢自稱是自己的長輩,還連帶著,似乎搞得那個被他抽了幾個耳光的大公子也成了他的長輩,這讓曾武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大公子挨了打,自然還是有些鬱鬱難平,可表姑媽卻是站起身來,對許半生說道:“既然是許少開了口,這個面子我們當然是要給的。不過我這個侄子只是堅持要按照拍賣會的規矩走,就挨了您這位侄子幾個耳光,這總歸是要有個說法的。”
許半生點點頭,他身後的李小語身形一閃,突然就出現在曾武的面前。
然後,李小語揚起手,劈裡啪啦就是正反四個耳光,許半生在巴掌聲響起的同時,也說道:“這樣,女士您滿意了麽?”
表姑媽也知道,這已經是最大的限度了,且不談許半生開了口,即便是以對方那個聖教廷教區主教的身份,她就不可能真的追究下去。無非也就是譴責再譴責,這事兒最終是要交給十七局去處理的。
大公子倒是覺得酣暢淋漓,挨了幾巴掌的氣,總算是有人給他出了。
父親作為一省大員,幾次三番的叮囑他許半生不能惹,而二號在許家大院吃閉門羹這件事他也知道了,能讓許半生出手替他打回這幾個耳光,他也就沒什麽可氣的了。
當即點點頭,大公子拱拱手說:“多謝許少,有機會我請您喝酒。”
許半生含笑點點頭,道:“大公子不妨外頭稍候,一會兒關於此地規矩的交待,我也一並給你。”說著,許半生看了看抽完耳光已經從曾武身邊回來的李小語,李小語便從懷中掏出一隻瓷瓶,從裡邊倒出一顆丹藥,遞給大公子。
“服下去,你臉上的傷十分鍾就可以複原。”李小語冷冰冰的說到。
大公子略感茫然,但他的表姑媽卻衝他點點頭,他這才接過那顆丹藥。
他們這邊雲淡風輕,曾武卻是整個人都懵了。
他怎麽也沒想到許半生竟然會什麽表示都沒有就動了手,最關鍵的是李小語一動手,他根本連躲都躲不開,被打完了隻覺得整張臉都腫了起來,牙齒也松動了幾顆,可依舊陷入深深的茫然之中,完全反應不過來。
看到大公子和表姑媽準備離開,曾武才陡然大喊道:“你敢打我?!!”
許半生依舊微笑著看看他,道:“聖教廷也護不住你,不要以為帶著兩名剛剛替補進聖騎士團的騎士,就真的什麽都不用怕了。說起來,他們倆能進聖騎士團,還是因為前不久死了幾個聖騎士的緣故。否則就憑他們倆這點兒實力,給聖騎士當個馬夫還差不多。”
那兩個老外一聽這話,頓時也是臉色一變,身體周圍頓時冒出一層淡淡的白光,顯然是進入了全神戒備的狀態。
許半生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只是對付村說:“付總,不如你清個場吧,我來跟這個大侄子聊幾句。”
付村立刻使了個眼色,所有手下都匆匆退了出去,付村看得出來許半生的意思是連他也出去,便親自替許半生關上了大門。
“今天的事情,以及裡邊所聽到的所有話,都給我爛在肚子裡。若是讓我在外頭聽到半點關於剛才發生的事情, 或者有一句話被傳了出去,別怪我把今天所有人都送到長江裡去喂大蓋王八。”
眾手下驚呆了,唯唯諾諾的答應下來,只是免不了把目光投向大公子和表姑媽,心道這要是他倆傳出去的,咱們也得沉江麽?
裡頭,許半生卻是已經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然後看著曾武說:“曾武,你也坐吧。”
也不知道為什麽,曾武心裡其實是很抵觸的,但是聽到許半生這句話,卻竟然還是默默的坐了下來,似乎許半生的話裡有某種魔力一般。
“什麽時候加入的聖教廷?你父親不是讓你在國外好好的讀書,做個普通人麽?”
曾武訥訥的回答說:“到美國不久,我就接受了洗禮,十八歲的時候成為了騎士,前不久才接受的教區主教的職務……”說完之後,曾武突然醒悟過來,憑什麽他問我我就要回答?
不由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