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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天驕》第1章 暗訪
據說從通城縣區到柳水鎮隻有一箭之遙,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說的,還是史書上記載有誤,張一凡整整坐了六十公裡,才到達這個小鎮。

  柳水鎮與不是太發達的縣城相比,可謂是天壤之別,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張一凡絕對不會相信,通城縣竟然還有這麽貧困的地方。

  自從三天前接到通知,張一凡早早準備了行裝,一路西行,趕赴這個傳說中的不毛之地上任。縣委縣政府給他的任命是――柳水鎮鎮長一職。

  年僅二十五歲的鎮長,在整個通城縣,乃至東臨地區,絕對是獨樹一幟,絕無僅有。

  東臨地區不過是南方一個不怎麽起眼的內地小區,通城縣又是東臨地區中相對落後的縣城。柳水鎮就不用說了,絕對是垃圾中的垃圾,經濟極度落後。

  據說那裡的人民,幾乎靠打劫為生,社會治安很混亂,人民生活一塌糊塗。唯一一條賴以生存的柳水河,也因為政府修建張家大壩,供給城市用水工程,給鬧得幾近乾涸。

  但自九十年代改革開放之後,整個東臨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通城縣也在發生日新月益的成長,而柳水鎮一直因為交通閉塞,地處偏僻,已經與整個時代格格不入。

  為此,縣委和縣政府領導召開了聯合會議,決定調派一名年輕得力的幹部下去扶貧。上了年紀的人思想過於保守,很不適合整個時代大刀闊斧的整改,以及超前敏銳的創新。

  誰都沒有想到,這次任務落到了張一凡的頭上,張一凡一路苦笑,也不知道這是幸運還是倒霉的事。

  當初撇開家族的關系,極力主張靠自己的雙手打拚出一片天地,沒想到淪落到一個偏遠小鎮,當一個也不知十幾品的芝麻小官。

  按這個進度,自己要何年馬月才能達到預定的期望?

  鬱悶歸鬱悶,事到如今,他也不好再向家族發出求救信號,助自己脫離苦海。唯今之計,隻有硬著頭皮拚了。哪怕是鐵壁銅牆,也在給它撞出個洞來。

  在此之前,張一凡還是仔細看過了柳水鎮方面的資料。

  總體歸納三個字,髒,亂,差!

  髒是環境衛生髒,到處垃圾成堆,車子一過,塵土飛揚。

  亂是社會治安亂,敲竹杠的,攔路打劫的,下絆子的,偷雞摸狗,沒一個好東西。

  差是人民生活水平差,意識落後,思想迂腐,不思進取。

  這些都是熟悉那裡的一些官員對柳水鎮的評價,張一凡想了想,要改變一個地方,首先還得要了解這個地方,因此他決定暫時不到鎮裡報到,微服私訪一個星期。把這裡的人,這裡的事摸透了再說,否則以鎮長的身份,總有些事情看不透切,而別人也不會對他說真話。

  有了這個打算,張一凡下了車,容入了稀稀拉拉的人流中。

  這個興於二十年代的小鎮,柳水河穿場而過,看著柳水河兩旁低矮河床以及快要乾枯河水,張一凡不由一聲歎息。

  寬不足三四米的泥濘公路,破破爛爛地延伸向遠方,偶爾一輛車子經過,揚起一路灰塵,柳水鎮便籠罩在煙霧之中。

  這是一條曾經通往東臨市的交通要道,隻是時過境遷,通往省城的路早已改道,從通城南面直達東臨。再也沒有人願意繞過柳水鎮,走盤山公路進入東臨市境內。

  時值中午,路邊稀稀拉拉的十來家店鋪,屈指可數。一位穿著花格子衣服的婦女正在河邊洗尿片,張一凡順著台階下去洗了洗手,“這位大姐!請問一個鎮政府在哪個位置?”

  待對方側過頭,張一凡才發現,這是一位很年輕的少婦,準確地說,是一位剛生過孩子的母親,年齡不過二十五六歲,跟張一凡差不多。胸前的飽滿,掩飾不住做媽媽的驕傲,在花格子衣衫下格外賣力,堅挺得就象要擠破原本不是很結實的幾粒扣子。兩團被N水潤濕的印跡,依然很清晰明顯。濕潤的衣服上,兩個圓點就變得更加突出。從扣子間的縫隙中,隱若可見一縷雪白。

  少婦的面容嬌好,雖然沒有脂粉,看上去還算清秀,隻是一身的打扮,透著一股鄉土氣息。

  對方的這個年齡,自己叫人家大姐,是不是唐突了些?張一凡正有些後悔,少婦停下手中的活,微微一笑,露出幾顆雪白的牙齒。看到張一凡後,先是有些震驚,“你是城裡人吧?鎮政府就在那邊。”

  張一凡點點頭,“我第一次來柳水鎮。”

  “城裡人跟鎮裡那些土包子就是不一樣,斯斯文文的。”少婦擦了把手,看張一凡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說起話來也就親切自然。

  “你叫我大姐隻怕是錯了,我才二十四歲,雖然剛生了孩子,看上去有些老。”少婦說完,又是一陣嬌笑。

  果然被自己料中了,剛才被對方一身老土的裝扮給蒙蔽,誤以為是位三十來歲的婦女,沒想到對方是位如此年輕的媽媽,鄉鎮的人結婚早,這種現象很普遍,張一凡隻得尷尬地笑笑。

  他原來沒打算馬上去鎮裡,等潛伏幾天,了解些情況之後再到鎮政府正式上任,於是就與眼前這位少婦拉開了話題。

  “我叫柳紅,柳水鎮的人大都姓柳……”

  與柳紅的談話中,張一凡大致了解到了一些情況。整個柳水鎮不足一萬人口,鎮上就隻有三千不到,自從改革開放之後,很多年輕人都去沿海一帶打工,鎮裡留下的大都是老弱殘民和一些婦女。

  張一凡指著這條柳水河道:“我以前聽說這條河很有名的,怎麽就乾涸了呢?”看著腳下不足半米深的水,張一凡有些疑惑。

  柳紅洗完了尿布,又用力搓起了幾件衣服。飽滿的胸部透著花格子襯衫的縫隙,隨著雙手不住地晃動。

  “還不是上頭修張家大壩給鬧的。”柳紅說的是柳水源頭正在興建的張家大壩。張家大壩是縣裡新策劃的一個旅遊景點,兩年前開始興建,目前還沒有完工。

  張家大壩一建,柳水河下流就沒了昔日的繁榮,一路走來,張一凡看到了很多因為無水灌溉而荒廢的農田。

  看來這個張家大壩工程,是縣委縣政府的一道敗筆,隻是自己人微言輕,雖然當過一年的縣長秘書,還是左右不了縣委的決議。

  兩人正說著,公路邊傳來一陣吵鬧,“怎麽,撞人了還想跑?今天不把事情弄清楚,別想離開柳水鎮。”

  “我沒撞他,是他跑到路中間,我一刹車他就倒了。不關我的事!”

  “媽的,人都被撞成這樣了,還這麽哆嗦,打死你這狗日的。”

  “喂!你們想幹嘛,打人!還講不講道理?”

  “哎喲――”

  ……

  街面上吵吵鬧鬧的,一個近六十多歲的老人跌坐在地上,看他使勁地搓揉著膝蓋,好象很痛苦的樣子。

  旁邊停著一輛八成新的廣州本田,七八個年輕人,圍著一個微胖的中年人,有群毆的架勢。中年人被踹了一腳,極力與人辯解,無奈這幾個年輕人義憤填膺,一付打抱不平的樣子。

  被撞倒的老人,唉喲唉喲地叫個不停,圍觀的人不少,卻沒有一個上去扶他。張一凡從台階上來,有便去摻扶老人的意思。

  柳紅從後面拉了他一下,壓低聲音道:“別過去,他們這是演戲。這個開車的恐怕又要被敲杠子了。”

  “敲杠子?”張一凡的心頓時冷了半截。本來看到幾個見義勇為的年輕人,心中頗具好感。對這個被撞了的老人,也挺憐憫的。柳水鎮雖然窮,至少民風純樸,至少不象大都市中那樣,見到這樣的事情,大都冷漠淡然,無動於衷,以至讓肇事者逃之夭夭,逍遙法外。

  “他們這是在攔路打劫?”張一凡有些不確定地問了句。

  柳紅似乎很怕這些人,“小聲點,這些人都是鎮裡的二流子,這個老漢就是他們顧用的托。你一個外地人,還是不要管這閑事,小心惹禍上身。”

  由於張一凡是那種看上去比較親和的人,又斯斯文文,柳紅對他頗具好感。“鎮政府就在那面,你還是快去辦你的事吧!“柳紅指了指南邊,提著洗好的衣服離開了。

  聽了柳紅的話,張一凡還是覺得自己不宜出面,也就在旁邊遠遠看著事態的變化。

  大街上爭吵了這麽久,派出所就在前面,民警遲遲未到。最後開車的中年人,不得不以二千塊錢私了了事。

  本田車一走,老頭也不叫痛了,就自己爬了起來。

  看著這些人得意地拿著錢,走進一家館子,張一凡看在眼裡,暗暗地記下了這些人的面孔。

  柳水鎮實在太小,半個多小時,他就逛遍了整個鎮區。最繁華的地方,也就是剛才這條街道。

  林林總總的店鋪,除了那些關門的外,絕對不超過三十家。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令自己頭痛的問題,整個鎮上,怎麽沒有旅店?

  既然是微服私訪一個星期,鎮政府自然不能去,隻是這些天,該在哪裡落腳?

  天漸漸黑了,張一凡走進一條小巷裡。

  在小巷裡,他又發現一個哭笑不得的問題,鎮上所有的廁所,都是朝路邊搭建,沒有門簾,也沒有任何遮擋物,一個木製的架子做成的坐便器,架在糞缸上。

  剛才閑逛的時候,看到不少男女老少,大咧咧地將褲子一脫,便坐在木架上,一邊大便一邊與人聊天,就連那些年輕的女孩子也不例外。

  張一凡鬱悶了,以前在縣城,何時見到這種壯觀的場面?一個姑娘家光著屁股坐在廁所裡,居然還與路人打招呼著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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