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歌他們這車上，有陳天虹和韓薇在自然不會冷場，這群姑娘們一個個都是特別能說會道的，誰忽悠誰還真不一定。

陳天虹和韓薇兩個這會也不提那些讓人尷尬的事情，她們倆至始至終也都沒說做什麽羞羞的事情，借口都是跟秦放歌探討藝術來著。她們對黃靜和加奈子兩人現在的二胡演奏水平都有著相當程度的了解，集體排練的時候都在一起呢！

所以，這路上基本就還是圍繞幾件民樂器演奏的話題為主，秦放歌什麽話都能插上幾句，他平時跟幾個二胡手的交流還是挺多的，她們四個人嘛！也是樂團的基石，不重視不行。

說起藝術來大家都沒什麽隔閡，也不免會說起剛剛秦放歌唱的那首歌曲《消愁》，韓薇就問他有沒有什麽特別的背景想法什麽的。

其他幾個女生也都是一臉的期待，歌曲本身的話她們都聽得清楚明白，還有錄音下來，背後的故事才是她們想知道的，靈感來自何處啊，有什麽生活感悟之類的。

秦放歌回答說，“就看現場的氛圍編的咯！”

可姑娘們都不信，加奈子也問道，“這個歌曲的名字叫消愁，我知道舉杯消愁愁更愁出自李白的詩歌，是不是這有關?”

“是有點的，但也不完全是。”秦放歌說。

“這首歌旋律算簡單的，就是歌詞特扎心，我們聽你音樂聽得多了也有些堵得慌，感覺就是我們生活現狀寫照一樣。”黃靜評價道，“反正我敢說，沒有一定的生活閱歷和敏銳的洞察力是肯定寫不出來的……”

陳天虹也說，“還得有將生活中的東西提升到藝術上的能力，這方面也一直是秦放歌的長項。”

“我喜歡裡面敬朝陽、月光、自由、死亡這一系列，讓人特別身有同感，也讓我把酒都喝完了……如果你早點唱的話，我們可能會喝得更多。”韓薇也是有感觸的，倒也讓黃靜和加奈子有了點明悟，這姑娘是不是就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

秦放歌自己是沒喝酒的，他也是最清醒的人，可黃靜她們就拿他唱的歌來調侃他，“清醒的人最荒唐……”

韓薇則是糾結於，“還有，天亮之後總是潦草離場。”

加奈子倒是替秦放歌說好話，“這明明是首關於夢想和現實的歌曲好不好，你們都想什麽汙汙的事情去了?”

論鬥嘴黃靜陳天虹她們都是一流好手，黃靜就馬上辯駁說，“秦放歌什麽樣的人我們還知道嗎?而且，加奈子你自己不是也知道汙汙的事情。

”

加奈子也不甘示弱立刻回答說是被她們給帶壞的，然後也很認真的跟她們討論這首裡面的更多東西，固執的、向往、寒窗、善良、成長、平凡、迷惘等等，這些東西怎麽看都是跟她們所說的更有話題，“要不然，也不會這樣讓人有同樣的感概！”

而且她也再度把李白的詩歌拿了出來舉例，她記不得完整的，但手上有智能手機上網搜索一下就出來了。是他的那首《宣州謝樓餞別校書叔雲》，“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長風萬裡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

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

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覽明月。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這樣的詩歌，肯定不能單純認為只是抒發愁緒和感懷，深刻內涵很多，也拿歷史俊秀人物風流文章來做類別。

韓薇陳天虹黃靜幾個顯然都沒加奈子那麽較真，聽她這樣一說，

倒也收了對秦放歌的調侃和嘲諷。好吧，他自己在歌裡其實就有自嘲的，這會加奈子都擺出對這首歌曲的更多理解來，他自然不會去打加奈子的臉，說這首歌其實是其他人寫的。不過他自己也身同感受，前世的他甚至現在的他，同樣也是平凡人，會面對社會這個大歡樂場裡各種誘惑，會有自己的固執和善良，某些時候也會有靈魂無處安放的感覺，有迷惘也有荒唐等等。

可以說，這首歌可以說是寫給每一個人的，大家都能在其中找到或多或少的共鳴點。

加奈子這樣拔高也是沒什麽問題的，都還是看聽眾自己的理解。他一貫也堅持這樣的原則，不管是音樂作品還是其他藝術作品，一旦創作出來，就有了作品自己的獨特生命，即便是創作者，也沒辦法去輕易改變。

人嘛！也更願意相信自己感受到的東西，而並非是別人告訴你怎樣怎樣，秦放歌顯然也不會做這樣的“指導員”，對音樂作品他的解釋也都是極少的。

當然，秦放歌也還是要稍作解釋下，“其實對李白的這首詩歌，我有更多的想法，也有譜寫成一首歌。”

幾個姑娘自然都是有興趣的，黃靜還嚷著讓他趕緊唱，“清唱就好，反正你水平那麽高！”

秦放歌隻說，“但我覺得會讓大家失望的，尤其是加奈子，她似乎把我想得太高尚了點！”

加奈子頗為她無語，陳天虹她們卻是笑嘻嘻的，還替她講話，“我們都覺得是你自己想太多，太自戀了！”

秦放歌也呵呵樂，“沒辦法，我就是這樣一個俗人，特別自戀！”

“我們大家誰不是俗人呢！生活在這世上，誰都不可能活成白蓮花……”加奈子看得倒是挺透徹的，還拿他自己講過的話，“只要藝術不俗就好！”

“哎，還真是要讓你失望了，這首歌就是特別俗的，關於愛情的！”秦放歌好像硬是跟她作對一樣。

陳天虹都忍不住怪他，“別打擊我們可憐的加奈子好嗎?你這是在自毀形象！”

秦放歌笑著說，“我現在可沒什麽形象可言！”

黃靜哼聲說他自己倒是特別有自知之明的，秦放歌接嘴道，“沒辦法，我這人就是特別有自知之明，對自己也不用像別人對自己一樣，用網絡上常用的話來說就是什麽來著，不吹不黑！客觀評價自己就好，總不能連自己都騙對不對！”

“你說得都對！”黃靜橫眉以對，然後又馬上催促道，“別墨跡了，快唱吧！我們都想聽聽你這俗人的愛情觀是怎樣的，又是怎麽和李白的這首詩歌聯系在一起的。”

“確定要聽嗎?可別汙了你們的耳朵！”

黃靜心中其實還是有點慌的，表情也變得驚恐和誇張起來，“別是小黃歌吧！”

韓薇笑她演技太浮誇，然後也跟秦放歌說，“挺期待你唱小黃歌的！”

該輪到秦放歌無語了，“看來我真的沒什麽形象了！”

陳天虹哈哈笑著伸手捅他，“還不是你自己作的，好好的高冷音樂才子人設完全崩坍！要知道你真實面目還粉你的，絕對是真愛粉。”

“在我們這些朋友面前，你也沒必要活得那麽累的，做真實的自己就好！我們大家都不用戴著面具生活，有什麽講什麽，也不會給別人和自己壓力，可以活得更輕松自在。”加奈子卻是連忙安慰他說。

這話說得，秦放歌都要對她豎大拇指了，當即呵呵笑說，“我就是這樣打算的啊！好了，我要唱了，加奈子聽了後別覺得毀三觀就好……”

黃靜陳天虹她們都給他白眼，對加奈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可能真是因為從小長大的環境不一樣，她那位日本母親肯定給了她相當大的影響。

秦放歌唱歌幾乎是張嘴就來，唱的也是他熟得不能再熟的老歌，“昨日像那東流水

離我遠去不可留

今日亂我心多煩憂

抽刀斷水水更流

舉杯消愁愁更愁

明朝清風四飄流”

他唱歌的時候，女生們就都安靜下來，陳天虹更是側身直接望他，他這邊開車邊唱完全沒任何問題，行駛平穩，速度也不快。

也如他所言，這首歌，甚至直接把李白的詩歌中的詩句拿來用，最後一句也是脫胎於“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加奈子對此也是最有感觸的，她可是幫著他說好話的，可他似乎更願意自毀形象，前面這都還好，也讓她特別忐忑，後面會是怎樣讓人糾結的轉折。

繼續聽下去，秦放歌這轉變也真的太生硬，馬上就到愛情上去了，唱什麽，“由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

黃靜忍不住給他白眼，那神情似乎在說，“你也知道啊！”

局中人的陳天虹韓薇卻相當有感觸，連她們都不知道，自己在他那，是該算新人還是舊人呢！

他的歌聲依舊繼續，有種特別懷舊的感覺，“愛情兩個字好辛苦

是要問一個明白

還是要裝作糊塗

知多知少難知足”

韓薇和黃靜感覺這其中的兩句就是在說她們自己的，是要問明白還是裝糊塗，他那風流情事她們可都是心知肚明的。尤其黃靜，陳天虹跟她一個宿舍，夜不歸宿都是常事，她還能去哪?不還是跟他一起瀟灑快活去了。

然後就是歌曲的副歌部分，倒是有些飄渺虛無起來，也可以說是無病呻吟，“看似個鴛鴦蝴蝶

不應該的年代

可是誰又能擺脫人世間的悲哀

花花世界鴛鴦蝴蝶

在人間已是癲

何苦要上青天

不如溫柔同眠”

最後一句歌詞，也徹底暴露了他的想法。李白詩歌中有“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覽明月”的詩句，他倒是想得好，上青天不如及時行樂溫柔同眠，難怪說毀三觀呢！

他這還沒唱完就到了四合院外停下車來，其他幾個姑娘甚至都沒發現，直到秦放歌唱完後就請大家下車。

黃靜咬牙恨道，“不如溫柔同眠，你還真是不折不扣的大色狼！”

秦放歌卻是哈哈笑，“給了你們選擇機會要不要聽的！怎麽樣，毀三觀了吧！”

黃靜哼哼著不答話也沒下車的想法，加奈子卻講，“還好吧，這其實跟將進酒裡李白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差不多吧！”

韓薇也沒著急下車，跟著掉書呆子，“李白也有說，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古人秉燭夜遊，良有以也。我們今晚秉燭夜談，也可成美談。”

陳天虹也講李白攜美而遊的典故， 聽得黃靜直皺眉撫額，感覺這幾個姑娘都被他洗腦了一樣什麽事情都向著他。她一個人的力量顯得那麽渺小，陳天虹韓薇就不說，都以身相許的人了，加奈子感覺更是他的腦殘粉一枚，被多番打擊都不帶皺眉。

然後，她還被幾個姑娘拖著下車，完全有入了狼窩的感覺。

好在秦放歌勉強不了自己的，這也是黃靜最後的底線。

下車的時候，陳天虹也沒忘記問他這首歌叫什麽名字，秦放歌回答說叫《鴛鴦蝴蝶夢》，又惹來幾個姑娘一陣討論。歌詞裡面有唱到鴛鴦蝴蝶，而這鴛鴦蝴蝶，除了字面的解釋外，也有之前流行的一種文學流派，就是鴛鴦蝴蝶派，具體什麽的她們也不是特別清楚，但感覺會是比較浪漫主義的。

而用來做歌名的話，再加上一個夢字，也讓人不自覺的想到莊周夢蝶的故事，可以探究的東西還是相當多的。至於歌曲中討論的所謂“愛情”，其實也很泛泛而談，或者說根本不是主題，想要表達的，還是一種生活態度。

而黃靜和加奈子敢於前來，也是吃準了秦放歌不會在她們不願意的情況下強迫於她們，然後，多少也是有些別樣心思的。除了搞破壞外，也許心中還有那麽些小期待能發生點什麽?

秦放歌是什麽樣子的人，她們心中自然都是有數的。

一起進了四合院，時間已經過了凌晨好一陣子，作息規律的陳瑜珊早已睡下，房門一關也基本聽不見她們在外面怎麽折騰。韓薇和陳天虹最是輕車熟路，也先把機會交流藝術開小灶的機會給加奈子和黃靜，她們自己則去幫忙整理一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