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位明王齊聚在季文輝格調幽雅的會客室內。曾墨的眉宇淡淡糾結在一起,最先開口問到:“有梵天的消息嗎?”
“是啊,有消息嗎?誰有膽量做這種事?”降三世明王康競生板著臉,看起來有點嚇人。
不動尊季文輝隻輕輕搖了搖頭,沒做任何回答。
“叫我們來,到底是為了什麽事?”矮胖的大威德明王薑正揚,將他不怎麽起眼的身子探了出來。
“出事的前一天,梵天去了忠義堂,當著我和黎伯的面,宣布脫離華人社團,並且還留了封昭告整個社團的親筆信。”
“你是說,出事的時候,梵天已經不是社團龍頭了?”步擲金剛明王雷霆將面孔皺在一起,樣子十分猙獰。
“那就更說明,那樣做不是針對社團,而是針對梵天本人。”大輪金剛明王喬鈞整理著束在腦後的發辮,冷靜的坐在沙發上敘述著他的看法,“既然不針對社團,就一定不是越南人。到底誰想他死?”
“潛龍那邊有什麽消息?”曾墨終於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沒有任何消息。”季文輝把玩著手上的一串鑰匙。
“真奇怪,偌大的情報組織探聽不到一點風聲!”喬鈞疑惑的掃視著在場的所有人。
“集體玩沉默。老狐狸想玩什麽把戲?”薑正揚摸了摸圓圓的腦袋,感到事有蹊蹺。
“再看看吧。”沒有確鑿的證據,季文輝不願妄下斷言。“黎伯今早找過我,談龍頭大位的事情。”
“這就急著上位嗎?就憑他的實力?”無能勝明王肖家駒不屑一顧的插了句嘴,“不動尊要是登位,我就沒的說。其他人,免談!”
“我也一樣。”薑正揚擺明立場。
“潛龍提名的人選是——韋容生。”季文輝有點疑惑於黎伯這次對龍頭之位的冷淡態度。他一心爭取的機會終於出現了,怎麽會甘心推出個小輩?難道是想學周公,背後操空?
“什麽,他?我第一個不讚成。一個乳臭未乾的孩子!”康競生頭一歪,大聲嚷了起來。
“容生今天已經正式接管了韋氏,後生可畏啊!”曾墨不輕易評價別人,這就算是他的態度,夠明白的了!
“你情願扶龍王上位?”康競生有些惱火。軍荼利這家夥身為明王,卻胳膊肘朝外。
“不論是誰,上了位就是龍頭。沒有親疏之分。梵天隱退了,可交情還在。扶植小輩有什麽不對。容生是韋震的唯一的兒子。”金剛夜叉明王的婁易明用衣袖輕輕擦拭著華麗戒指上的六字大明咒。
“不動尊,以你目前的位次身份,何必非要坐上那把金交椅自尋煩惱呢?”喬鈞不想看到同一社團的兩幫人馬,為了一個累人的名位大舉撕殺。
“說的不錯。身為八大明王之首,即使是社團龍頭又能奈何?我們是實權派。”雷霆應和著喬鈞的說法。
“我季文輝不是看重權位的人。可社團需要我出力賣命時,我一定當仁不讓。”季文輝含蓄的表明自己的姿態。他還記得韋震曾說“社團沒有我,還有你!”這應該算是一種付托吧。
得叉迦名下的酒吧,其隱秘的地下室裡,幾個青年男子因觸犯堂規,**著上身,跪了一地。各自的脊背上被鞭笞出累累傷痕,向外殷著血。
“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怎麽能私自做出這種忤逆的事!”趙政手中緊攥著皮帶,暴躁的放聲大罵。他如今跟著韋容生混飯,一直盡心盡力。在得叉迦擴張的過程中更是功不可沒。而現在,他帶進組織的這些人,居然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讓他怎麽向容生交代!
“我們是按照龍王的意思做的,大家只是立功心切。”其中的一個委屈的辯解到。
“放你的狗屁。那不就等於是說,龍王要你們弑殺梵天。”趙政飛起一腳將其跺翻在地。
“政哥,龍王是說過這話!那時很多人在場。”眉心有顆黑痣的大男孩十分肯定的應和到。
“等下龍王來了,你們自己解釋好了!”趙政氣惱的一屁股坐回沙發上,用力揉著太陽穴。
韋容生一接到趙政的通知,便匆匆離開韋氏趕來酒吧。挨個端詳著跪在地上的那些毛頭小夥,盡量平了平心中的怒氣,低吼到:“你們這樣做,到底是幫我,還是整我!非要讓我背上個弑父的”美名“嗎?”
“龍王,事情我們已經做了。要殺要剮全憑你一句話。”橫豎一死,不吐不快,“對於你父親的作為,我們跟你一樣看不下去。電視裡成天在播,全體華人的臉都讓他丟盡了。你下不了手,兄弟替你。殺他,也是大義滅親……什麽他媽的社團規矩,我們動手時,梵天已經宣告退出社團了。誰也不能按堂規治我們謀殺龍頭的大罪。”跪在地上的一個身材消瘦矮小的家夥,肆無忌憚的叫囂著。
“事情已經過去了。好在父親他並沒有出什麽事。不要再提這件事。讓它永遠爛在肚子裡!”話雖如此,韋容生心裡卻另有打算。
“就這麽算了?”趙政著實不解。有人謀害他的父親,他怎麽還不予追究呢?
“是的。到此為止!”他態度堅決,“你們都下去吧!”
那群年輕人離開後,韋容生私下與趙政低聲謀劃到:“黎伯那老家夥大概想借此事來控制我。所以,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得消失。必要時,甚至包括那個羯裡俱迦托龍王。”
“你父親已經退出社團,那老家夥的堂規奈何不了你。我們還用得著這樣大動乾戈嗎?”想起即將上演的血腥殺戮,趙政不由膽寒。
“阿政。你少考慮了一個人。”韋容生面色陰沉,注視著死黨。
“誰?”
“梵天!我父親並沒有死。事情倘若敗露,你以為他會輕易放過我嗎?”韋容生真正的擔心就在於此。
“真的就不能原諒你嗎?何況事情發生時,你並不知情啊?”趙政不由替容生捏了把冷汗。
“可頭些天,我的確當眾說了那番話。”如今悔之晚矣。他父親可是向來有借有還的梵天。他怎能容得下一個對他有忤逆之心的兒子?
“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早日坐上龍頭大位!”韋容生幾夜沒睡,盤算了很久。只有盡快坐上那個顯赫的位置,萬一事情敗露,他才有能力應對父親的反擊,保護自己。有了社團規矩這塊擋箭牌,到時就算是那群曾與父親交情甚好的明王,也奈何不了他!何況黎伯那個老家夥,不是說也要助他一臂之力嗎?他以為他韋容生會念他的好,買他的帳,妄想控制他!呵,到那時候,可能他連老人家也得一起消失!
“容生,還有件事。”
“恩?”
“你跟我來。”趙政走在前面,帶著韋容生來到隔壁的一個房間門外。
“啊!我姐怎麽在這裡?”格著門縫,看見蝶影獨自蜷縮在牆角的草墊上。韋容生不由大吃一驚。
“阿K說,你姐姐親眼目睹了那場爆炸事件的全過程,他們幾個怕她會對別人亂說,情急之下,才將她帶了回來。哦,他們並不知道她是你姐姐。”趙政困惑的等待著韋容生趕緊拿主意。
他進退兩難。閉上眼,靠在冰涼潮濕的牆壁上,滿臉焦慮的沉默著……
“小姐有消息了嗎?”阿泰一進門,阿虎就急忙問到。
“沒有。”對方無奈的搖了搖頭。
韋震自從清晨就一直在竹樓靠裡的房間中打坐,幾天來始終不肯講話。他若不肯出來,沒人會去裡面打擾他。
“主人,我回來了。”阿泰在門外大聲通報了一聲,雙手合十,恭敬的朝房內的韋震鞠了一躬。
“都進來吧。”韋震緩緩張開雙眼,抬高音量呼喚到。
“主人。”三個人相繼合十施禮,進入房間,圍坐在竹片拚合的地板上。
“跟著我十幾年了,起初的八位夜叉,如今就剩下你們三個。現在,我韋震已經脫離了社團,你們三個可以離開了。”韋震撚動圓潤的佛珠,眼中閃爍著仁慈的光芒。
“我曾發過誓,這一輩子都會守在主人身邊,直到流盡最後一滴血。”阿虎搶先開口,阻止韋震繼續說下去。
“我也一樣。我也是。”阿豹和阿泰跟著誠懇的附和到。
“這又是何必?我的私人帳戶裡還有些錢,足夠你們出去成家立業的。”
“當初若不是受了您的恩惠,我們幾個孤兒多年前就已經被人打死在街頭了。對於夜叉,您就是我們活著的所有意義。除非死去,夜叉是不會離開梵天左右的。”
“好了。曼谷的情況如何?”韋震看似輕松的轉移了話題。
“警方始終毫無頭緒。”阿泰恭敬的回稟到,“華人社團已經在忙著推選新任龍頭。聽說,最熱門的兩個人選是不動尊明王和得叉迦龍王。”
“哦,得叉迦龍王會被推舉,到是件稀罕事。簡直是胡鬧!”韋震隱約感覺到兒子即將面臨的巨大危險,老家夥此時把他推上來,用意何在?分化明王?
阿泰長歎一口氣,接著說:“阿龍的喪事至今還擱淺在那裡,沒人主持操辦。不知什麽時候他才能入土為安。”
話到這裡,韋震頓感陣陣辛酸。社團裡的那些人都在忙什麽?眼中沒有兄弟,只有權利嗎?可如今的他面對此情此景,卻也無能為力,只能將積壓在心的憤怒淡化在如常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