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風老道那個”門”字還沒念完,曉琳已經飛快的跑過去,一把捂住了師傅的嘴巴,低聲提醒道:“師傅,您不記得我們是來幹什麽的了嗎?”
松風道長大大的喘了幾口氣,總算想起了今天的正事。
“嘩啦”,那副麻將重新被扔到了地上。
“遠兒,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松風板著臉道:“這東西你認識嗎?”
“當然認識,”看到師傅要動真格的,姚遠說話也開始規矩起來了:“弟子就是因為從舊倉庫裡拿出這副麻將並且聚眾賭博,才被師傅罰面壁一年的。”
“那好,我再問你,”松風又開始期盼奇跡了:“你能夠感受到這副麻將有什麽不同嗎?”
“沒什麽不同啊,”姚遠茫然道:“那天從倉庫拿出來,我們打了一整夜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同啊。”
松風的臉色又黯淡下來,可是這時候,姚遠卻忽然跨前一步,驚訝道:“咦,好像有點奇怪哦。”
“小師弟,你感覺到什麽了嗎?”曉琳緊張的問。
“嗯,有種奇怪的氣息,”姚遠皺著眉頭仔細的體會:“奇怪了,上次明明沒有的,這次怎麽就有反應了。”
曉琳看看松風,眼裡是掩飾不住的驚喜,歡然道:“你再仔細體會體會。”
姚遠又對著麻將看了半天,重重的點頭:“有反應了,確實有反應了!”
事實上,已經用不著他來肯定了,地面上的麻將,已經一塊接著一塊的發出白光來,顯然是已經跟姚遠產生了感應。
青幽散人看看飛鶴上人,飛鶴上人看看綠眉先生,綠眉先生又看看雪風掌門,眾人都有些傻眼,忍不住想道:“莫非修真界真的已經墮落到如此地步了嗎?這樣威力絕大的仙器,居然認了這樣頑劣的一個主人。”
小開在旁邊問道:“姚遠,你會打麻將嗎?”
姚遠詫異的看了小開一眼,臉上忽然浮現出一股高傲神情,昂首挺胸道:“當然,想我姚遠三歲學麻,五歲開賭,十歲的時候已經橫掃江南,十五歲參加中華賭王大賽,雖然沒有拿到冠軍,卻也被賭界公認為最有前途的亞洲賭神,你說我會不會打麻將?”
小開被這一長串的成績唬住了,頓時覺得自己矮了兩分,仍是訥訥的問道:“那……那你應該知道大滿貫了?”
姚遠嘿嘿一笑,也不答話,卻蹲了下來,正好蹲在麻將跟前,兩隻手伸出去,對著麻將盒子隻一提,麻將就嘩啦啦的鋪了一地,山洞中底面凹凸不平,可是他兩隻手從上面拂過去,整副麻將就仿佛被無形的手整理過一樣,一張張整整齊齊的鋪在了高低起伏的地面上,清一色的正面朝下,居然沒有一張例外。
姚遠抬頭看了小開一眼,隨手拿起一張牌來,道:“這是三萬,”翻開來一看,果然是一張三萬,他又拿出一張道:“這是五筒,”牌翻過來,果然正是五筒。
他就這樣一路拿牌一路報牌,這副牌他之前根本沒有看過,也根本沒有做過記號,可是一路翻來,居然報一張對一張,絲毫不差,轉眼間已經把整副牌都翻了過來。
在場眾人看得張口結舌,目瞪口呆,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眾人都是修真界的頂尖高手,眼光如電,當然看得出姚遠的砌牌手法與摸牌動作,但是看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幾位掌門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齊齊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那意思很明顯: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能夠做到的,也只有現在面前這個年輕人而已。
姚遠表演了這一手,還不盡興,只見他兩隻手仿佛穿花蝴蝶一樣飛舞,地面上的麻將已經被飛快的擺成了七八副胡牌,他一一指點過去:“這是十三么,這是大車輪,這是大四喜,這是大三元……”
至此,小開再無疑問,眼前這位叫姚遠的家夥,果然是個天生的賭徒。
“很好,很好,”松風的憤怒早就不翼而飛了,撫著自己的幾縷胡須,笑得滿面生春:“來,遠兒,你再試試,用心念控制麻將牌,擺出一副胡牌來。”
“是,師傅!”姚遠自從上了黃山,所做的事情沒有一件不是被師傅又打又罵的,已經鬱悶了無數日子,沒想到今天居然有機會在所有人面前賣弄自己的麻將技術,而且看師傅的神態,似乎還非常支持,他心裡的得意就不必說了,心念一動,已經把二萬、三萬和四萬扔了出去,三張牌迎風就長,轉眼長到了屏風大小,正落在離洞口不遠處的空地上,姚遠看得心花怒放:“哇,這副麻將原來是寶貝啊,那好,我就給你們擺一個九蓮寶燈吧!”
小開大吃一驚,一把抓住了姚遠的手:“停!不許擺九蓮寶燈!”
“為什麽?”姚遠驚愕的抬起頭來。
“不能擺九連寶燈,絕對不能擺九連寶燈!”小開斬釘截鐵的道:“你只能擺小胡,不,要擺屁胡,最小的胡!”
到這時候幾位掌門人才反應過來,頓時紛紛點頭:“對,我們要屁胡,我們只要屁胡。”
姚遠雖然有些掃興,但是看到師傅也在隨聲附和,只能怏怏的點了點頭:“那好吧。”
他心念動處,頓時又飛了三張牌出去,卻是三萬、四萬、五萬三張,也落到了空地上。
小開正要放松一下,忽然看到姚遠扔出了五萬和六萬,又一把抓住姚遠的手:“不行!一色三步高也不行!”
“又怎麽了?”姚遠有些鬱悶了:“這個胡已經很小了。”
“不,還不夠小,”小開道:“不要一色三步高!”
姚遠歪眼看了下小開:“三色三步高呢?”
“不行,當然不行!”小開哼道:“難道你不懂什麽是屁胡嗎?”
姚遠恨得牙癢癢的,今天難得有個機會可以在天下修真面前賣弄一下自己最得意的絕活,卻被眼前這家夥拚命阻撓,如果不是師傅在場,如果現在不是在黃山而是在自己家族裡,估計他早就找人修理小開了。
可是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戰鬥。
“六七八萬行不行?”
“我靠,你還想六連張,門都沒有!”
“那五六七筒呢?”
“切,別以為可以蒙混過關,這明明是斷么九。”
“*,三個東風,一對紅中,總可以了吧。”
“嘿嘿,五門齊嘛,我又不是白癡。”
“唉,我認輸了,一對二索做將,屁胡吧。”
“哼哼,這可不是屁胡,二五八做將是要算番的,別想逃脫我的火眼金睛!”
“……”
兩個人的對話越說越快,當真是一番龍爭虎鬥啊,一連串專業的名詞紛紛蹦了出來,居然呈現越來越激烈之勢:“清一色、連七對、碰碰胡單釣將、缺一門、么九刻、一般高、雙暗刻……”
幾位掌門人已經完全失語了,這樣的場面,對於他們而言,顯然是平生僅見,但這兩人卻並沒有看到其他人的表情,反而越鬥越是起勁,鬥到後來,竟然大有相見恨晚之意。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小開在姚遠肩膀上重重一拍,頓時哈哈大笑:“不錯,不錯,就要這副牌了。”
姚遠長歎一聲,顯然是戰鬥失敗了,可是說出來的卻不是喪氣話,而是連說了兩聲:“知己,知己啊!”
這一副牌,當然是如假包換的屁胡了,姚遠心念閃過,竟然把剛才扔出去的牌都收了回來,另外十四張牌一氣呵成的飛了出去。
屁胡大陣終於出現了。
“劈啪!”長空一聲霹靂,一道閃電正對著陣法劈了下來,十四張麻將牌頓時走馬燈一樣旋轉起來,陣法內憑空滋生出無數的雷霆、閃電、水火、石頭,鋪天蓋地的洶湧著,然後”轟隆”一聲爆炸開來,十四張麻將牌倒飛而出,瞬間回歸原位。
眾人舉目看去,剛才被陣法籠罩的地方,地面已經整個兒被炸得凹下去一個足有五六米深的超級大坑。
“噝……”姚遠倒抽了一口涼氣:“師傅,這威力可不一般啊!”
“是啊,”松風道長是最有切身感受的,歎息道:“還好這次只是屁胡……”
“哼哼,知道我的苦心了吧,”小開的手現在還搭在姚遠的肩膀上,忍不住又重重的拍了兩下:“如果你剛才放九連寶燈,你以為你還能活著站在這裡?”
姚遠一臉的感激:“是啊,兄弟你真是好人,有空我們一定要好好切磋切磋。”
“可是這次的時間有些短了,”雪風道:“請問門主,這個陣法的時間是如何控制的呢?”
“別問我,我不知道,”小開兩手一攤:“我也是剛剛會用,別的什麽都不知道,好啦,現在麻將也陪出去了,我也沒什麽事情了,你們自己慢慢研究吧。”
“哎,別走啊,”姚遠一把拉住小開的胳膊:“兄弟,你姓啥叫啥,哪個門派的?走,到我房間裡我們好好聊聊,對了,有女朋友了嗎?”
小開翻了翻白眼,正想說”我可是天選門主,跟你師傅同輩的”,可是話沒出口,已經被姚遠拉得幾乎飛了起來,原來這位黃山賭徒不但脾性頑劣,性格急躁,就連力氣也是大得出奇,三步兩步已經把小開拉出十多米遠。
松風道長現在顯然是心情大好,那麻將散了一地,他居然也不生氣了,袍袖一拂,把麻將裝進了儲物戒指,對著遠遠走去的姚遠大聲招呼道:“遠兒,今日我在此宣布,我黃山一脈此後的命運,就完全系於你一身啦,你就是下一代的黃山掌門!”
“師傅剛剛說什麽?”姚遠挖了挖耳朵,挖出一大塊耳屎:“最近耳朵不好, 聽人說話一直聽不清楚。”
“哦,他要你晚上早點回來,不要耽誤吃飯。”小開也沒聽清楚,信口道:“我們去哪兒?”
“當然是去我房間了。”姚遠走的路小開倒是很熟悉,正是他自己住的那間房子,要知道小開住的本就是姚遠的房間,只是因為姚遠要面壁一年,所以才空了出來,可是誰也想不到這家夥今天就放了出來,松風又沒來得及跟他解釋,於是兩人就這麽找過去了。
“什麽,你昨天就是住這裡的?”姚遠摟著小開的肩膀,一臉的驚喜加神秘:“緣分啊兄弟,我們真是太有緣了,老實說,昨天晚上有沒有動我的寶貝?”
“你的寶貝是什麽?”小開發現自己有些不能適應這家夥的熱情了,稍稍往後退了一步:“除了那副麻將,我什麽都沒看到。”
姚遠嘿嘿一笑,道:“你來看。”
他一把將床上鋪的褥子撩了起來,然後在大床的中間位置摸了半天,小開只聽到”卡達”一聲輕響,已經有一塊木板被姚遠翻了起來,露出裡面滿滿的一格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