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遠遠地看著他，忽然想到了公交車上那三個女生的對話。他的樣子還是我所熟悉的，但他相信景汝晞，不給我解釋的機會，我不會原諒他。當然，我能否解釋清楚，是另外一個問題。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媽媽變得武斷了。我有點悲哀地想到。

　那天和翊在一起，他看到了，我忽然想了起來，還有哥哥早上和我說的話。有些頭疼。

　四目相對，離著三米遠站立不動。

　他望著我的眼神辨不分明，似乎並不驚訝於我的出現。他說:“你好。”

　“……”我沒有回答，誰都看得出來，我現在好不好。

　“我只是……想見一下伯母，並且和她告別。我要回……三天后的飛機。”他遲疑地講。

　“為什麽要告訴我時間。”問句轉換成陳述句的語氣。心裡卻不知為什麽，失落了。

　“……和認識的人辭行。”

　“和景汝晞一起回去，是不是?”

　“…啊?…不……”

　“你會後悔的。”我轉過身，不讓他看到自己淚水滿溢的樣子。

　“荑……”

　“你還會介意我嗎?…你不會了，你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沈浩湯了。他走丟了，迷路了，再也看不到了。而你是誰?——你誰都不是……你連後悔都不會。你只看得到和你青梅竹馬的那個人，你只相信和你青梅竹馬的那個人…我只是玩具而已，對你而言。玩具在想什麽，會說什麽，要掙扎什麽，你從不理會……你不是沈浩湯，不是。”

　“…荑，我……”

　“我給你解釋機會。你說吧。”

　“……對不起，荑。我太笨了…我好自私……我居然會不相信你……我錯了，但是汝晞她……我只是把她當成朋友，好朋友，其他什麽關系都沒有。”

　“這就是你的解釋?”忽然覺得很好笑。

　“…荑……我喜歡的、我在意的、我願意守護的——只有你，只有智千荑而已。你忘了我們的約定了嗎?”

　“沒有。我不會忘。”

　“既然彼此銘記，為什麽不給自己一個機會?原諒對方的錯誤……”

　“我不要。你已經不是沈浩湯了。我為什麽要給你機會?我要你後悔，後悔一輩子。”

　“…荑……”

　“我媽在2310房間，你上去吧。”我努力地吸了吸眼淚，繞開他的視線，走開。

　和他提出分手時一樣，我哭得好慘。躲在酒店的酒吧裡，把酒精轉換成眼淚。醉得天昏地暗，什麽都不知道。

　頭是斷裂一樣地疼痛，在我醒來的時候。自己是在床上，酒店的床上。

　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我迷茫地望著洛可可風格的天花板，眼淚慢慢滑下來。趴在床沿上睡著的是他。不知道為什麽，哭的聲音越來越大，把他吵醒了。

　“荑…你怎麽了?不要哭啊……”面對眼淚束手無策的人。

　可他為什麽會爬到床上來抱住我?

　在他的頸彎處，我的眼淚莫名其妙地停了下來。

　“我昨天有說什麽嗎?”覺得這一切都不可思議的我，意識到問題出在昨天——我喝醉以後。

　“什麽叫讓我後悔一輩子?喝醉之後，什麽都招了……”他狡黠地笑著。

　啊?！……“我的衣服呢?”

　“總沒有人睡覺穿著衣服啊……”

　“睡覺?！”

　“只是睡覺而已啦，沒有別的什麽的。”

　“那你幹嘛還笑得這麽恐怖?”

　“因為衣服是我幫你脫的啊……”

　“什麽?！”

　“經過你媽媽允許的……”

　“這怎麽可以?！這怎麽可以?！沈浩湯！！……我的清白……”

　二十分鍾後

　在鏡子前鬱悶刷牙的我;在我身後壞笑著刷牙的他。

　壞蛋…竟敢佔我便宜！嗚嗚……我的清白……但是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啊?我到底說了些什麽啊?為什麽一覺醒來就什麽都變了呢?可怕的男人……可為什麽現在我反而覺得很開心並且沒有一點惱怒呢?智千荑啊智千荑，你的一輩子就毀在昨天晚上了！

　刷完牙，放好杯子，就聽到了敲門聲。

　我跑過去開門，門外站著的是一臉媚笑的媽媽，“昨天晚上睡得舒服嗎?”令人毛骨悚然的問題。

　“呃……媽媽，你們聯合起來欺負我……”

　媽媽連忙避開我的目光，看到還在刷牙的某人，“你們兩個還真像當初的我們度蜜月的時候呢……”

　某人笑得比什麽都好看。

　“謙欣蕙小姐，你還是回你的房間去吧！”我把媽媽推出門外，“有些事必須弄明白。”

　“可是， 千荑……”媽媽還想說什麽，結果我“啪”地關上了門。

　某人刷完牙，洗完臉出來了，看到我的表情覺得不妙，連忙賠笑。

　“沈浩湯，這必須說清楚！”我一步一步逼近。

　“說什麽呀……”

　“問你自己啊，說什麽。我喝醉了，你可沒喝醉！”我再逼近。

　“我……我什麽都…不知道……”再後退，然後身體便貼在了全景牆上。

　“說吧。”

　他壞笑，雙手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推到了牆上，一下子便位置對換。我忽地想到他要做什麽了。

　“你……你……”

　“我什麽啊?……”

　混亂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