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蘭仍站在原地,神情淡然的凝視這一地殘雪。才移蓮步,舉目卻望見箜絳急急的奔入冬閣。這麽快,好吧,時間先交給你,我暫且在外欣賞這將去的冬日。
這幾天全府上下只顧著憂心鈺少爺的病,冬閣園裡的花竟忘了收回去,若蘭輕搖蓮步度了過去,用手指輕輕的撣開積在花枝上的殘雪,這種天氣也會拿花兒出來曬太陽麽,怎麽忘記收回去,可憐了那些曾經的蔥榮光鮮,隻留下這一地的慘淡蕭索。若蘭抖了抖花枝,企圖辨別出那些還具有頑強生命力的植株。
一記狠狠的踢過,花盆頓時四分五裂,若蘭順這雙繡鞋緩緩向上看去,這是熟悉的帶有仇視的怒目,掩去了眼睛主人的嬌柔嫵媚,散發著一種懼人的凶氣將精致的五官映襯的有些扭曲。
母夜叉?若蘭被腦袋裡這個陡然蹦出而又無比貼切的名詞逗得掩嘴輕笑了起來,這一笑把箜絳惹的更惱了,一巴掌劈了過來,若蘭近十年的武功可不是白練的,一下順勢握住手腕向下一按。
箜絳猝不及防趔趄了幾步,“碧桃,郡主神情疲倦步態不穩,快送郡主回去休息。”不顧箜絳的怒氣衝天,回頭喊過幾個小丫頭,“把這盆茉莉換個花盆,搬到屋裡去。”箜絳大怒:“沈若蘭,你當真不怕?!”
“有什麽好怕?都在您的鬼門關走了一遭了,還有什麽好怕!”轉身朝倚在門框的昀風鈺走去,“碧桃,快送郡主回去!”
碧桃是怕箜絳繼續大吵大鬧,趕緊好言勸著箜絳,把這尊怒神請走了。
“是你把她氣成那樣?”若蘭輕輕的點著昀風鈺的錦衣上的繡花。
“我只不過說了一些早該說的話。”昀風鈺抓住那隻淘氣的小手,“我怎麽聽剛才的話裡有話,什麽鬼門關來著?”
若蘭不禁輕笑一聲:“你想聽啊?那我偏不給你講。不過那次我平安脫險,你要好好感謝我哥和嫂子。”
昀風鈺一聽好奇了:“若楓嗎?那你嫂子是誰?”
“箜鴛。”若蘭把嘴唇湊在昀風鈺耳邊,輕輕的說。
“她不是早就……”昀風鈺大叫,慌得若蘭忙用手指去堵住他的嘴,“小聲點!”
“那只是失蹤了,箜家找不到人,有顧忌自家的顏面,隻好說是殤了。”
昀風鈺點點頭,輕聲說:“走了也好,聽說她在箜家的時候也是不大待見的人物。也許走出去了,能過的好些。”
“哪裡是也許,我哥待她可好了。”若蘭偷瞄了一眼昀風鈺,發現他正凝視著她。
“那我們是不是要給他們準備些賀禮?”
“那個是不用了,要準備就給小寶寶準備些吧。”
“寶寶?”昀風鈺傻傻的重複著。
“是啊,過不了幾個月,我可就晉升姑姑了。”若蘭把手抽出來,撫上了昀風鈺輕蹙的眉頭,想把它揉開。昀風鈺輕握住了那隻手,把她拉向懷裡,柔情道:“蘭兒,我們成親吧。”若蘭驚異的抬起頭,卻沉沉的望進那如水清澈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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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後,昀風鈺擁著若蘭來到王妃門前。若蘭猶豫了一下,停住了:“我,不進去了,我在外面等著你吧。”之前王妃已對自己那般說過,自己實在不好再去說什麽了。昀風鈺伸手綰過若蘭順滑的青絲,擁了擁她單薄的身子:“好,我去,你等我。”便推門進去了。
“什麽?你的意思是說和箜家退婚?”
“我和她之間根本沒有婚約,何有退婚之說。娘,我今生只會娶若蘭一人為妻。”
“但是你和箜絳的婚事是太后都默認的。”
“娘!我不喜歡箜絳,也不想委屈了若蘭。”
“鈺兒,若蘭過了門,我們絕不會委屈了她,我和她說過的,她並不介意。”難道錦衣玉食就叫不委屈?如果這樣,自己寧願和他田間織布荷鋤。若蘭覺得鼻子有點酸酸的。
“可我介意!”隔著門若蘭仍能感到昀風鈺克制的怒氣,不禁有些擔心他的身體。
“那箜絳可是喜歡你喜歡的緊啊,你們倆從小青梅竹馬,能沒一點感情?”
“箜絳喜歡的緊?那為什麽我昏迷時在我身邊朝暮陪伴不離不棄的人不是她,而是若蘭!”
王妃沉默了,她想起了那天箜絳慌張離開的背影和若蘭溫暖貼心的照顧。
“不是沒有感情,而是那種感情和愛情無關!”
“鈺!”王妃一聲驚呼。
若蘭急忙撞門而入,昀風鈺痛苦的捂住胸口,指間滲出點點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