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床頭靜靜的又坐了好一會,確定那男子已經睡著了,而我可能也真的是大病初愈,人比較的虛弱的,坐著坐著就打起盹來了,後來我實在太累了,就躺到床上,蓋上龍鳳大紅被,兩眼一閉就睡著了。
那一夜,我睡得很香,沒做夢,也沒醒過的。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陽光正透過牆上的窗戶溫暖的照著我睡的床,難怪我覺得好暖和的。我忽然想到睡在地板上的男子,趕緊從被窩裡面坐了起來,卻發現男子已經不在了,門也虛掩著。
我下了床,穿上自己的大衣,慢慢的走了出去。我走到走廊的時候,發現靠廚房的那個門開著,心裡一陣竊喜的,莫不是倆母子出門的時候忘了關了,或者是對我已經放棄了警惕?
我快步走了出去,才發現阿婆正坐在廚房的外面,靠我走出去的那個門的牆邊,手裡抓著一隻已經下完了血燙過開水的鴨子,正在急速的拔著鴨毛。
“你起來了啊,飯在灶上的鍋裡,你自己去吃吧。”阿婆看到我站在門邊,停下手裡的活兒,眉開眼笑的對著我說。
我吃了一驚的,不知道阿婆的態度緣何有了那麽大的變化的,難道只是因為我昨天跟她說我跟那個戲曲節目的女主持人很熟悉的嗎?
正在我猜不透阿婆心思的時候,男子一手提著一個大的塑料桶從屋子的另外一個轉角處,晃悠悠的走了過來了。
“文,你起床了啊?感覺好點了嗎?進廚房吧,我給盛飯”男子親熱的對我說到。
“啊?”我好奇的睜大眼睛,直盯著男子,我不知道他們母子倆到底是怎的了,經過一夜,為什麽態度忽然間就都完全的不一樣的了,那感覺,好像我是他們家的人了。
看我傻站著沒動,男子走到廚房門口的時候,就對著我使了個眼色,我很好奇的瞪著他,男子又用手比了比廚房,我方才醒悟,他是叫我進廚房的。
我默默的走進廚房,男子已經盛了兩碗稀飯擺在飯桌上了,我就著男子比的位置坐了下來,男子也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坐下,伸長脖子朝外面看了看,故意大聲的說到“快吃吧,吃完了還要下田乾活呢”。
“啊……?”我真的太驚奇了,忍不住又叫了一聲,男子趕緊又做了個叫我別出聲的手勢,我趕緊閉嘴。
“你要配合我演好戲給我媽媽看的,我媽媽以為我們昨晚已經那個了,正殺鴨要為你補身子,準備讓你為我們家生個大胖兒子呢。”男子把臉湊到我耳邊,小聲的對我嘀咕到。
“啊?”我又是一驚,再次忍不住驚叫了一聲。
男子說完話以後,就埋頭吃飯,時不時抬頭對我狡黠的笑著。
我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的,對著男子苦笑了一下,心想“完了,這下事情看來更不好辦的了”。
由於太餓了,那個早上就著青菜和蘿卜乾我吃了一大碗的稀粥,心裡一直在默念著“還好不是把我賣到遙遠的北方的,要不我就算不凍死也非餓死不可的”,因為我平常就喜歡吃稀飯的,吃不慣面食類的餐點,所以才那麽想的。
等我和男子吃完早飯,阿婆的活兒也做完了,母子倆又要下田乾活了,本來阿婆是想把我鎖在房間裡的,男子看到我面露難色,知道我害怕被關的。
“媽,文今天看起來臉色很好的,再說了老關在家裡,沒有病也要關出病來了,讓她跟我們下田吧,多曬曬太陽身體才好得快的。”男子跟他媽媽求情到。
阿婆看了看我,才說“也是的,那麽蒼白,是要多曬點太陽的”。
就這樣,我終於可以從被圈養的屋子裡,暫時的被放出來活到活到了,感覺就跟放飛的鳥兒一樣。
男子扛著鋤頭走在前面,我在中間,阿婆壓陣,走在我後面,一行三個人,慢慢的往山裡面的田地走去。
當我走出那間房屋的范圍的時候,才驚奇的發現,這個村莊處在一個四面都是大山的盆地裡,在他們母子居住的那個房子的周圍50以內,我看不到別的人家的,心裡想“難怪我被賣來這麽多天了,都沒人到阿婆家來看新鮮的”,越過幾個小的山丘,遠遠的才能依稀看到別的幾戶人家的,感覺他們家的屋子就跟隱居的山人居住的屋子似的,顯得那麽的落寞平淡,卻又是那麽的顯眼的。
越過一座小山丘,快到田地的時候,我忽然就站住了腳。天,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塊塊依山開墾出來的田地,正是冬天,田地上一片的蕭條,看不到什麽綠色的植物。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小時候讀過的一個課文,裡面有這樣一段:小燕子問“媽媽,那是什麽?”,燕子媽媽說“孩子,那是農民伯伯開墾出來的梯田”。雖然我在農村長大,可惜我們那沒有山,即使有,也是用來休閑娛樂的小山丘,還從沒見過有開墾出農田的山,當時讀那課文的時候,我就很好奇的“梯田是什麽樣子的?”,那天終於看到了,心裡忽然間就開朗起來了,仿佛一個深藏在心裡多年的心結被打開了,“原來梯田就是這樣子的啊”。
我想,以後如果女兒再讀到那個課文的時候,我就會懂得把梯田的樣子畫給她看了。
“怎麽啦?累了嗎?走不動了嗎?”看我傻傻的站著沒動,跟在後面的阿婆忍不住問道。
“哦,,不是的,我只是看到這梯田太漂亮了,看傻了。”我坦白說到。
“哎,城裡人就是這樣,看我們山裡面的東西都覺得美的,以前也經常有人來拍啊照啊的,說是太漂亮了,有什麽漂亮的啊,不就是一塊塊辛辛苦苦開墾出來的田地嗎?”阿婆嘮叨到。
我無法跟阿婆說明白的,隻好靜靜的不出聲,繼續往前走,男子已經遠遠的把我跟阿婆拋在後面了,後來可能發現我跟阿婆沒跟上的,就靜靜的站在遠處等我們。
到了田裡才知道,他們家的田地就在半山腰的。他們母子倆那幾天就一直忙著在那田地裡刨地瓜的,男子告訴我說,“在冬天裡,田地裡除了地瓜啥都不長的”,看看四周的田地,別人家的地瓜早就刨完了,就剩他們家的,估計他們家是因為我的事情而耽擱了刨地瓜了。看他們母子倆,阿婆拔地瓜藤,因為地瓜藤上面的葉子早就被風霜凍光了,所以所有的地瓜都只剩下光禿禿的已經半幹了的地瓜藤的。男子輪著鋤頭在那田地上,盡情的揮舞著,那地瓜跟小雞窩似的,一窩窩的出現在我的面前,感覺非常的有成就感。
我本來是坐在旁邊看的, 後來我忍不住了,脫了大衣,也去幫阿婆拔地瓜藤的,我熟練的拔著瓜藤,感覺就跟個老農似的,我想起了小時候爸媽種地的時候,我也幫忙拔過地瓜藤的,只是那時候好像是在秋天,而不是在冬天的。
阿婆笑嘻嘻的一直盯著我看,後來看我滿頭大汗了,忍不住就勸我說“你休息一會吧,怪累的吧”。我笑了一下,卻沒有停下來的,我忽然發現可以做事情,真的太好了,大汗淋漓之下,我感覺自己是那樣的神清氣爽。
“想不到你學的蠻快的嘛,看我媽媽做,你就會了。”男子停下來,笑嘻嘻的看著我說到。
“我們家本來也種田的,我小時候也經常跟我爸媽到田裡乾活。”我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笑笑的說。
“啊??真的嗎?那可太好,原來你也是農民家的孩子啊,那可太好了,這樣以後就能幫忙做農活了。”阿婆驚喜的叫著。
那一刻,我恨不得甩自己兩巴掌的,心裡暗自歎道“唉,娥說得沒錯的,我就是一SB,有時候說話做事都不計後果的,本來要讓阿婆放我走就很難了,現在讓阿婆看上眼了,豈不是難上加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