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有五天簫亦楓都沒有來看我,或許是真的放開了,覺得江山才是最重要的。我也不理會,照樣閑來寫寫字,也畫些圖,叫桔梗幫我繡出來。
此刻,我正在給桔梗繡的繡品勾輪廓,因為我畫的是現代的圖,她有點看不懂,可是我卻老是分錯線,隻覺得今日有點心神不寧,心裡有點煩躁不已,正準備拆了重勾,桔梗突然端了盆花走了進來,急急的放下花盆,說:“皇帝駕崩了。”
我心一怔,針扎進指甲裡,疼的我呀了一聲,有些泛黑的血染在繡帕上,有點觸目驚心,怕桔梗看見,忙用手按住了,抬起頭問:“你說皇帝駕崩了?是謠言還是真的?”
桔梗聽到我喊了一聲,忙走過來要看我的手,說:“這樣的事能假麽?現在宮裡都傳遍了,就你還不知道。”
我把手指放進嘴裡吮了下,思緒轉了轉,皇帝死了,簫亦楓就要登基了,難道他這幾天沒來昭華宮,就是在準備這個?
忽然,水憐憂也是急急忙忙的從外邊閃進來,“賢王,今晚到皇城。”
一句話把我砸醒了,我激動的從凳子上站起來,問:“真的?”今天是什麽日子,亦塵終於要回來了麽?
我在屋子裡來回走著,不知道我現在到底該做點什麽才算是正常的?是該準備些吃的,還是該去好好打扮一下?難怪人都說戀愛中的女人像智商為負。
“這時候回來,不一定是好事?”水憐憂又丟出這麽一句話,把我的喜悅一下子澆去了一半。
我停下腳步,想著他說的這句話,猛的抬起頭,看向水憐憂,“你是說太子有可能借這次機會,對亦塵不利?可是……”
皇帝死了,簫亦塵他現在還以為自己是王爺,那他肯定就要守喪……
可是簫亦楓現在不是還沒解決元楠斐和火國之間的事麽?他怎麽可能這個時候對簫亦塵下手?
“元楠斐死了……”桔梗突然接口說道。
我一驚,轉眼看向她,“什麽時候的事?怎麽會突然就死了?”
“前日,是太子妃……她親手殺了她哥哥……元家軍從此真正的歸入了騰龍營!”
我驚愕的張大了嘴,真的沒辦法相信,元楠斐是元芷悠的哥哥,就算從小不怎麽親近,可是他們骨子裡流著是相同的血,這一點是不能否認的?元芷悠她居然親手殺了她哥哥……這,這……人性在他們心裡真的泯滅的那麽徹底了麽?
“現在宮裡比較混亂,趁現在帶你走……”
水憐憂話還沒說完,外面就響起了一陣騷動,桔梗忙跑出去看,又急忙返回,臉色難看的說:“怕是遲了,昭華宮被圍了。”
我身形一顫,捂著胸口努力順氣,簫亦楓動作還真快,呵,他是真的不打算放過我,皇帝剛駕崩,他還有心思分心顧我,時刻怕我跑了。我真的是該感到榮幸,可為什麽我有想抽人的衝動呢!
水憐憂一看我這樣子,忙說:“你別激動,大不了我們殺出去,現在太子應該會抽不出身……”
可是事與願違,因為此時外面響起了一陣高呼:“參見太子殿下。”
桔梗忙拉著水憐憂,叫他走,而水憐憂有點倔強的站在那望著門口,眼神很是憤怒。
我的心不知道是不是被打擊的太厲害了,有點木然,看著那個越來越近的身影,淡淡的說:“憐憂,你走,算是幫我最後一個忙?”
水憐憂望了望我,最後還是轉身走了,我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如今我們三個人想走是不可能的了,可是若只有水憐憂一個人,那就是完全相反,我希望他能去通知簫亦塵,我不想看見那些我在電視裡看見的老套情節在我的面前上演。
我如今的心,真的脆弱的,一碰就會碎——再也經不起打擊。
簫亦楓大步流星的踏進殿內,看見我呆呆在站在那,有點意外,我從他的臉上沒有看見哀傷的神色,相反有種興奮的喜悅。
“風兒,今後,我會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你……”一過來就在我面頰上香了一下,緊緊的抱著我。
桔梗站在旁邊,臉色極不自然,簫亦楓只是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就揮手讓她下去了。我朝她點點頭,她才有些不甘願的退下去。
“風兒,我就要做皇帝了,也可以說……現在已經是皇帝了。”簫亦楓親昵的摸著我的發,低頭看了看我,“風兒,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我身子一震,皇后?我要是做皇后,那元芷悠怎麽辦?
明眸暗沉,我幽幽的問:“那芷悠呢?”
簫亦楓攬著我的手一僵,我從他懷裡退出來,又說:“若我沒記錯,太子殿下前幾日說過要用我來換你的江山,如今又要我做你的皇后?我想問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簫亦楓伸手來拉我,被我閃了開,臉色瞬間黯了下去,“那日,我那麽說,是被你氣的,沒有哪個男人知道自己喜歡的人心裡有別人會不介意……我並沒有打算把你送給誰?”
“是沒想過,還是這個問題已經解決了?”我冷聲回道。不是元芷悠幫他把這個問題解決了,他恐怕不會是沒想過,而元芷悠為了他連自己親哥哥都殺了,他轉頭就要我做他的皇后,想想我真的替元芷悠不值。
“你怎麽會知道的?這個消息被封鎖了……你沒出過這昭華宮,你怎麽知道的?”簫亦楓眼神凌厲的掃向我,我心一窒,說漏嘴了!
“我……我猜的……”
他忽又輕笑,把正往後退的我拽進懷裡,柔聲道:“朕的皇后還真是聰明,其實本來今天也是要告訴你的……”
我看著他如春天般的笑容,沒來由的脊背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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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高掛,涼風徐徐,交錯著拂動的柳枝兒,疏影橫斜。
靜謐的夜,沉醉的思緒,勾起一抹濃濃的愁思,只是,能否不這麽沉重呢!
倚靠在荷花池邊的欄杆上,拿出那支簫,上面深刻的三個字——熟悉的讓自己心疼。
不知道水憐憂有沒有碰到簫亦塵?不知道簫亦塵這幾個月好不好?不知道他若知道了他的母后已經不在人世……不知道他若知道他根本就不是皇室後裔……
這一切一切的不知道,是否會將他那溫潤的外表無情的撕裂,消失不見。
閉上眼,任自己放縱在簫音之中。
回來了,我該開心的不是麽?為何曲子越吹,心越悲……
此生永不渝,他生長相憶……
塵,我可能要失約了……
忽然,同樣的簫音響起,怔怔的望向手中的簫——不是我吹的,那……
從來沒覺得轉身的距離,可以變得這麽美,美的天地都失色。
銀白的盔甲鍍著清冷的月光,俊美異常,我的眼都被晃的澀然,澀然。
我的雙眸努力的撲閃著,他漾著笑邊吹邊朝我走來。
望著那張疲憊的臉,我說:“這麽醜的男人,是誰的?”
他緩緩放下簫,定定的凝視著我,薄唇輕啟:“你的……”
我手中的簫,悄然落地,清脆的一聲叮敲進了彼此的心裡,嫣然一笑,帶著濕意的臉撲進他懷裡。
“琳兒,我好想你……”簫亦塵用力的汲取我頸間的芬芳。
我哽咽著數落他的罪行:“為什麽在我睡著的時候走?為什麽這麽久才回來?為什麽當初不帶我去?”
也許那時你帶我去了,我就不會被水煙下毒了……如今你平安回來了,我又要擔心自己還能活多久……越想越難過,難道我這一輩子,注定得不到真愛麽?
“都是我不好, 是我讓你傷心,不哭,你一哭我的心都酸疼酸疼……”簫亦塵慌亂的吻著我的發,柔聲哄著。
“琳兒……”
“恩……晤……”亦塵現在越來越知道怎麽樣讓我的眼淚收住了。
他滿意的看著我喘著氣,“我帶你走……”
聽他這麽一說,我猛然驚醒,這是在宮裡,難道他沒遇見水憐憂?想起水憐憂說的那些話有些驚慌。
“塵,你……”
“別擔心,我帶你走……”牽起我的手,笑的滿足,“只要不放開,什麽都不重要……”
不自覺的又墜入他如星辰般的眸子裡,那裡面漫溢的柔情繾綣,讓我自然的安心。
含笑頷首,亦塵,我會把剩下的每一天,都刻進心靈深處,牢記。
因為,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