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康與琪剛走下樓梯,突然停住,他立即轉身朝房間走去。
“呃,將軍……”如劍莫名其妙的跟在後面。
康與琪急匆匆的打開房門,果然,窗戶大開,床上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他趕到窗前,哪裡還有林笑笑的影子。
“林姑娘怎麽不見了?”如劍撓著自己的腦袋,真是怪事多了。
康與琪的臉上陰雲密布,他轉過身,低吼一聲,一拳打在木桌上,“哢擦”一聲,木桌頓時散成了一堆破木頭。
該死,我怎麽會這麽大意,難道真的是命運在捉弄我嗎?康與琪懊惱不已,他完全忘記了這個女子卓絕的輕功,現在連追都沒地方可追了。一而再的失去,這次離開,還有機會再見到她嗎?一想到這裡,他的心頓時像沉入谷底一般。
“將軍,”如劍膽怯的看了眼那張被鐵拳打得稀巴爛的桌子,只怕將軍一不高興將自己當桌子捶了,“我們……我們還回軍營嗎?”
康與琪皺了皺眉頭,說:“軍假已到,怕突厥蠻子有行動,先回去。”他回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歎了口氣,走出了門外。
林笑笑跳出客棧之後,一路狂奔,她得意的瞧瞧身後,哈,連個人影都沒有,他一定追不到的。沒想到自己的輕功會這麽好,林笑笑撓撓腦袋,是誰教的?
四周一片寂靜,林笑笑這才發覺自己慌不擇路,中間一條小路,兩邊全部都是樹林和山谷。
“撲騰”一個黑影從草叢裡衝出來,嚇得林笑笑的心臟“撲騰撲騰”的狂跳。等那黑影飛到半空,她松了口氣,原來是隻斑鳩。
夜色即將來臨,鳥兒都回到巢穴中,靜悄悄的一片,林笑笑一個人走在亂草叢生的小路上。
“是不是迷路了?”林笑笑惶惑的看著山邊的一棵糾結的松樹,剛才不也是這棵嗎?
“完了,我真的迷路了,早知道……”此刻,她心裡真的後悔死了,但是為了自由,她豁出去了,誰叫那個狂妄自大的康與琪有事沒事就欺負她?讓他後悔去吧,我林笑笑可不是好欺負的。
“咕嚕……”肚子餓了,冷風一陣陣的吹來,林笑笑抱著雙臂,該死的,又冷又餓。她索性不走了,跳上一棵松樹,找找有沒有松果子可以吃,可惜啊,現在還是深春,哪裡有果子可吃?林笑笑鬱悶的坐在樹上,兩眼幾乎要冒金花了。
她的腦海裡浮現出昨晚那可口的飯菜,熱騰騰的洗澡水,暖暖的被窩,還有那個“大枕頭”,想到他那小麥色澤的皮膚,林笑笑臉上突然熱起來。
“我是怎麽了?好不容易有了人身自由,還想他幹什麽?”林笑笑搖搖腦袋,“可是,不就是貼身侍婢嗎?暖暖床而已嗎,我又不會吃什麽虧,總好過在這裡挨餓受凍,說不定還會碰上什麽惡狼猛虎。”想到這裡,她渾身汗毛豎了起來。
“香味?”林笑笑的鼻子最靈敏,沒錯,她可以聞的出來,是烤兔肉的香味。她跳下松樹,循著香味走去,爬上一個坡,居然有一個山洞,洞內有人生了火。
林笑笑簡直感恩上帝啊,這個人一定是自己的活菩薩。她喜滋滋的走到洞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串在樹枝上的烤兔子,那兔子仿佛散發著聖潔的金光,看得林笑笑只差口水沒掉出來。
“坐吧。”一個渾厚的聲音傳到耳裡。林笑笑這才注意到旁邊便是兔子的主人。他穿著一件黑色長衫,腰間系著一條金色的帶子,頭髮用一條金色帶松松的綁在腦後,幾縷發絲垂在耳邊。他沒有抬頭,目光始終注視著手中的兔子。
“謝謝。”林笑笑坐在他的對面。
他抬起頭,打量著對面的人,是個年輕嬌俏的姑娘,垂著兩條烏黑的長辮子,身材勻稱,穿著一襲月白的紗裙,一雙新月似的眼睛牢牢的盯著自己手中的兔子。她一定是餓壞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從腰間抽出一把銀晃晃的金柄匕首,割下一塊兔肉遞了過去。
林笑笑連聲感謝,接了過來,這才看清楚這兔子主人的樣貌,他年輕俊朗,濃濃的眉毛,細長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豐厚的嘴唇,膚色微微帶著一點棕色。尤其是那雙眼睛,閃爍著銳利而倨傲的光芒。
這人打扮相貌都不像山裡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裡?林笑笑覺得奇怪。
“公子你真是好人,不知道怎麽稱呼?”林笑笑問。
“蕭奕然。”這個名叫“蕭奕然”的黑衣人扒了扒柴火,火堆裡發出“劈啪”的響聲。
“我叫林笑笑。那你怎麽會一個人來到這大山裡來呢?”林笑笑又問。
蕭奕然抬起眼望著對面的人:“那姑娘又是為何一個人來到山裡?”
“我……”林笑笑頓了頓,“我和家人一起春遊,結果走失迷路了。”
“哦?這一帶除了官道旁邊,我不曾聽說過還有人來這裡春遊的。”蕭奕然淡淡說,“姑娘如果不方便說,可以不說,反正我也不感興趣。”
真是個怪人,林笑笑乾脆閉上嘴。
蕭奕然看她嘟起紅紅的小嘴,不由覺得好笑。
不一會兒,林笑笑靠在岩壁打起來了瞌睡,隻覺得夜涼如水,不由得抱著雙臂蜷縮成一團。
夜半,一陣恐怖的狼嚎聲將她從夢中驚醒,她睜大眼睛,狼嚎聲果然越來越近了,身上蓋著什麽東西?是一件黑衫。她向對面望去,蕭奕然已經站起來,身上隻穿了一件白色中衣,她心裡不由得一陣溫暖,這人雖然外表冷漠,心地倒是很好的。林笑笑看著他站在洞口的身影,發覺他的身材特別魁梧,似乎不同於一般的中原人。
“嗷——”一聲狼嚎,林笑笑嚇得跳起來,緊緊抓著蕭奕然的後衣襟,顫抖著說:“狼,狼,真的有狼……”
蕭奕然她推到洞裡,用命令的語氣說:“你回到火堆的後面,不許出來。”
“可是你……”
“今天傍晚,我的馬摔死在這附近,狼群肯定是依著血跡尋過來的,你守著火堆,不要讓它滅了,只要到了天亮就沒事了,還有三個時辰。我會保護你。”
“嗷——”一聲接一聲,越來越近。
不一會,洞口出現十幾雙綠幽幽的燈籠。林笑笑摒住呼吸,這些都是狼的眼睛啊。
不知什麽時候,蕭奕然的手裡早已握著一張弓弩,他箭已上弦,對準狼眼,“嗖嗖嗖”連發數枚,只聽到洞外哀號連連,看來是射中了。
林笑笑高興得忘了害怕,鼓起掌來,“加油,蕭奕然,看好你哦。”
蕭奕然回頭微微一笑,額上已經冒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不知道狼還有多少,弓箭已經所剩不多了。
林笑笑看出他的疑慮,靈機一動,她將一隻箭燒著箭頭遞給他:“快點,射出去,狼一定怕火的。”
蕭弈然接過火箭,“嗖”的一聲,火光亮起的地方,燒得一頭大黑狼毛皮焦爛,在地上打起滾來。
蕭弈然回頭:“快,再來幾支。”
林笑笑連忙將剩下的箭全部燒著,遞了過去。
一排箭射出,火光四起,狼群開始潰退。
東方已經出現一抹亮色,林笑笑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癱軟在地上,這輩子,她恐怕再也沒有見過比這更恐怖的景象了。
她抬頭看了一眼洞口的身影,他仍在注視著狼群的動向。才一夜,這個陌生人似乎變得親切了許多,如果不是有他,自己真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她靠在岩壁上,疲憊的閉上了眼睛,折騰了一晚,該休息一下了。
夢中, 她又夢見了康與琪那個大枕頭……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中天,身上竟然披著一張皮裘,火已經熄了。
蕭弈然呢?林笑笑站起來,一樣東西從身上掉下來,她彎身拾起,是他那隻金柄匕首,但是人呢?
林笑笑走到洞口,一個車夫模樣的人牽著一匹白馬正往山上走來,遠遠就喊:“姑娘,是林姑娘嗎?”
林笑笑茫然的點頭,她不認識這個人呢。
“有位姓蕭的公子說你要車用,叫我牽著馬送你下山,車在山下等著呢。車錢路費那公子都付了。”
“那位蕭公子人呢?”林笑笑忙問。
“付完錢就走了。他讓我跟你說聲‘後會有期’。”
林笑笑若有所思的望著手中的匕首,他為什麽這麽急匆匆就走了?後會有期?後會還有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