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中,烏古斯奕然睜開了眼睛,他站起來走到帳門邊,望著黑影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詭異莫測的笑容。
襄裡軍營中。
林笑笑端著一碗水坐在康與琪的床邊。她摸了摸他的額頭,燒已經退了,面色似乎好了些。
她心裡松了一口氣,這下總該沒事了吧。
“唔……”床上的人突然痛苦的呻吟起來,額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他的臉在抽搐,緊緊的捂著胸口,仿佛心被人撕扯一般。
“與琪……,與琪……,你到底怎麽了?”林笑笑慌亂的不知如何是好。
“軍醫,快點來看看將軍。”如劍和副將軍崔鳴慌忙將軍醫請過來。
“將軍……將軍這是……”軍醫的眼放出恐怖的光芒。
“是什麽,你快說阿。”如劍焦急的催促。
“剛才是誰給將軍服的藥?這是蠱啊,這在突厥叫做‘摧心蠱’,是最厲害的一種。養蠱的人一旦念起‘摧心咒’,病者的心就如同被人撕裂錘打一樣,如果十日之內沒有解藥,將軍是沒的救的啊。”
“他騙了我,他居然騙了我……”林笑笑不敢相信,居然是自己親手下的蠱毒。看著床上的人,她的心,如同刀絞。
“唰”,冷冷的長劍架在她的脖下,崔鳴的眼中冒著火光。
“是你,是你給將軍服下的藥。你說,你到底要幹什麽?”
“我沒有,我也是被騙的。”淚湧出了眼眶,林笑笑心痛的說,讓與琪承受痛苦,她的心更痛。她好後悔,怎麽就輕信了他的話?怎麽就沒想到他會識破她的計謀?
“如劍,難道你也不相信我?”
如劍低下頭:“我不知道,但是確實是你去突厥拿的藥。”他的目光遊疑,到了現在他不知道到底可以相信誰。
“相公,相公……”門外闖進一個人。
相公?這句話聽在林笑笑的耳裡,如同晴空霹靂。他,居然有娘子?他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
她抬起頭,那女子瞪圓了眼睛,緊緊的盯著她。那是一個美麗妖嬈的女子,一身華麗的綠裳,玲瓏有致的身材,她真的是他的妻?
綠衣看到床上躺著的與琪,霎那間淚如泉湧,啜泣著說:“相公,你怎麽了?我大老遠從京城來看你,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
那真情切意,叫林笑笑不由得不相信,她,的確是他的妻。
林笑笑愣愣的站在那裡,頸下的長劍似乎已經沒有關系了,她心裡如同被冰水澆透。
“你這個妖精!”綠衣搶過崔鳴手裡的寶劍,她的臉蒼白,憤怒的看著她:“林笑笑,你不要癡心妄想了,你這輩子都進不了康家的大門,我才是他的妻子,你懂不懂?你最好給我滾,你簡直是個掃把星,只要有你在,與琪沒有一天好日子過。你給我滾——”她的聲音幾近歇斯底裡,高亢而尖銳。
“我……”林笑笑呆呆的看著與琪的臉,他仍在昏迷當中。
“你走啊。奸細。”崔鳴拉起她,“夫人說放你一馬,你再不走,我一劍結果了你。沒想到平時將軍對你那麽好,你居然恩將仇報。”
崔鳴將她拉到營外,無情的推倒在地。
望著一雙雙冷冽憤怒的眼,林笑笑不敢相信,一夜之間,所有的朋友都變成了敵人。他們居然不相信她。
“嘩啦啦……”天下起雨來,暴雨如同瓢潑,衝刷在林笑笑的臉上,經過了昨夜一夜的折騰再加上今日突如其來的打擊,林笑笑已經心神恍惚,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麽。
她昏昏沉沉的跨上一匹黑馬,肆意的在黑夜中狂奔。
“哢嚓”,閃電如同銀蛇劃破長空,“啊——”黑馬受到驚嚇站立起來,林笑笑如同一隻風中的樹葉,飄下馬來,她翻滾著,失去了知覺。
大雨下,電光閃過,她臉色蒼白,濕漉漉的頭髮緊緊貼在額前,血,沿著雨水蕩漾開來。
雨漸漸歇了。
林笑笑漸漸清醒過來, 她抬頭,眼前出現了一張熟悉的臉。
“玄清大師?”這個人,她認得,頭痛欲裂,仿佛經歷了許多許多,如煙的往事在她腦海中一幕幕閃過,記得了,我記得了,是的,什麽都記起來了。
大師站在她的身邊,慈祥的望著她。
“大師,你救救與琪。”林笑笑哀求的拉著他的衣角。
“唉,”玄清大師歎了口氣,“愛恨冤仇何時了,解鈴還須系鈴人。”
他從袖中拿出一隻錦囊遞給林笑笑:“危難之時,或許有用。”
說吧,他舉起禪杖,漸漸遠去,消失在如血殘陽的大漠之中。
“大師——”林笑笑嘶聲叫著,他走了,她還怎麽辦?
“解鈴還須系鈴人……”林笑笑念叨著,她明白了,艱難的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向著大漠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