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府。
“瑞兒人呢?”康老爺坐在廳中,滿臉的慍色。
“老爺找他做什麽?”康夫人小心翼翼的說,臉色微微有些不安。
“他人呢?”
“可能有朋友找他,出去了吧。”康夫人答道。
“眼看秋試就要到了,快二十的人了,一點都不知道事,不知道準備。”康老爺皺著眉頭,“難不成他仗著自己的那點文才就一定能夠高中嗎?不成器的東西,尋花問柳就是他的能事。”
“老爺,年輕人風流一點也是正常的,更何況瑞兒頗有些詩才,也難怪他會如此放曠。”
“我就是怕他恃才放曠,舉止輕浮,一點不學學他大哥的穩重。哎。”
此時,康與瑞白衣飄飄,輕搖折扇,正走在去“天香苑”的路上。不知道小媛今日是不是又有什麽新花樣?小媛是“天香苑”的花魁。想罷搖扇微笑吟道:“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武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走過攘攘人群,轉過一個巷角,四周無人。突然,一個硬硬的東西抵住自己的腰後,康與瑞一驚:“是誰?”
“你不記得我了嗎?”聲音柔美動聽。
“玉蕊嗎?”康與瑞正要轉身。
“別動,你再動別怪我手下無情。”“嚓”的一聲,康與瑞隻覺得背後一樣冰涼涼的東西,匕首已經刺穿了衣服,直抵他的背脊。她竟然拿著匕首抵著他,她瘋了嗎?
“玉蕊,你瘋了?”
秦玉蕊轉過身來,將他逼在巷角,冷冰冰的匕首擱在他的喉頭。康與瑞看到眼前的她,依舊同以前一樣美豔動人,可是,那星目中,卻寒氣逼人,帶著殺機。
“我堂堂大將軍的千金,你說,有哪裡配不上你?你竟然這樣對我?”秦玉蕊大聲說。“我知道,你現在又有新歡了是吧?那個叫小媛的,對不對?好,你好狠,我天天想你來,你卻將我一個人扔在一邊,又去找那個賤女人。我現在殺了你,再去殺了那個賤貨,我也不想活了。”秦玉蕊將匕首一頂。她是李將軍的女兒,頗有些武藝,康與瑞隻恨自己平日懶習武功,隻重詩文,現在竟然被一個女子拿刀抵著,被人知道,顏面何存?
“玉蕊,你別這樣。我沒有去找她,隻是,隻是朋友應酬而已……,你聽我說,我最喜歡的人是你啊……”
“真的?”秦玉蕊動容了,“好,你現在就去向我爹提親,我就相信你。”
“我……”康與瑞欲哭無淚,想自己風流一世,沒想到要栽在這個母老虎手裡。
“我有苦衷的。”康與瑞往巷邊看去,眼前一亮,“我有未婚妻的,就是她,她走過來了。”
秦玉蕊一轉身,竟然是個梳著兩隻麻花辮子的青衣小環。
“哎呀,得趕快走,今天起晚了,幸虧有近路去康記,不然那個惡魔要罵人了。”林笑笑埋頭趕路,並沒有發覺遠處巷角的異象。
“你想騙我,沒那麽容易。”秦玉蕊對康爾瑞冷笑一聲,轉身對著林笑笑喝道:“丫頭,你給我站住。”
“呃,二少爺……”那柄放著寒光的匕首映入了眼簾,難道是搶劫?笑笑背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我說呢,你又騙我,她隻不過是你們府上的一個丫環。”秦玉蕊咬咬牙,恨恨的說,如果得不到這個男人,別人也休想得到。
“不是,不是,你問她,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們從小就指腹為婚的,我真的沒騙你。”說罷康與瑞對林笑笑眨眨眼睛。
“啊,是啊,我林笑笑是康與瑞的未婚妻。”林笑笑忙說。
“玉蕊,我去找小媛也是因為忘不了你,無奈我有父母之命,也是無可奈何。”康與瑞滿腹委屈的說。
“如果你的未婚妻死了呢。”說著手上的匕首揮向了身邊的林笑笑。
這一招來的措手不及,林笑笑閃身躲過,從兜裡掏出一樣東西射了出去。秦玉蕊手一松,膝蓋一軟,跪倒在地上,匕首“哐當”一聲掉下。
“你,你有武功?”秦玉蕊驚愕的望著笑笑。
“哼,小把戲而已。幸好早上還留了幾顆花生米在兜裡,不然還躲不過這一刀呢。可惜力道始終不夠,沒有師傅的威力大。
康與瑞一把將林笑笑拉到身邊,對著秦玉蕊說:“玉蕊,雖然我們有緣,可是命運不讓我們在一起,你就認命吧,我會在心裡記得你的。我和笑笑從小一起長大,今日她為了救我不顧生命危險,我更加不能棄她於不顧。情義兩難全,玉蕊,你以後還是別來找我了。”康與瑞說到動情處簡直涕淚齊下,感人肺腑。
秦玉蕊站起來,轉過身,含淚決絕的說:“你既然這樣無情,我還戀你做什麽?隻怪我自己太癡迷。你,好自為之吧,希望他日再也不要相見。”說罷哭著跑了出去。
看著秦玉蕊遠去的身影,林笑笑一把推開康與瑞:“登徒子,到處欠下的風流債,還要扯到我身上來,如果不是看見你是二少爺,我才不管你哩。”說完也轉身走開。
“你……”康與瑞語結,今天真是晦氣,這個丫頭,真是膽子不小,居然說我是登徒子?
“壞蛋,壞蛋”,林笑笑喃喃自語,“果然康家的男人沒有一個好的,是美男子就可以處處留情了嗎?這個康與瑞太過分了!”那個姑娘太可憐了,自己還幫他騙人,不過說起來那個姑娘要真的動了刀子,豈不是自己也有償命?她真傻。
“小丫頭,在想什麽?”康與琪見她悶悶不樂的躲在二樓想心事。
“哼,”林笑笑別過臉去不理他。
“笑笑,說正經事,你上次說的野菜湯,好像不錯,我打算在康記推廣。”
“真的?”
“嗯,不過哪幾種菜倒是需要你推薦了。”康與琪說道。
“嗯,”笑笑想了想,“現在市面上並沒有看到什麽野菜賣,附近可有高山?”
“嗯,”康與琪點頭,“城南外邊有一座天女山,山峰頗高,應該有的。現在天色尚早,我們現在就出發,應該趕得及天黑前進城。”
“啊,要爬山?”笑笑有點頭痛,好累的。
“少羅嗦,跟我去。”說完,康與琪拉著笑笑邊出了門去。
兩台轎子到了山腳,天色不過中午,兩人在山下吃過了午餐,沿著石階向山上攀去。
“哇,這個山真的挺高。”笑笑抬頭,見山頂上白雲環繞,恐怕有海拔一千多米了,腿啊,下來鐵定癱掉。
山上種滿了楓樹,秋天一到,遍山的紅葉。秋風輕輕拂面,再加上微微的陽光,倒也算是秋遊的好時候。
“這滿山的黃葉,哪裡有什麽野菜?”康與琪一邊說一邊搜索石階兩旁。
“你在這裡當然找不到了?試問,路兩旁怎麽會有呢?現在的季節,應該會有金蓮花、金針、山蘑這些東西,應該往上再走些。”
到了半山腰,“不行了,不行了,讓我歇會。”笑笑叉著腰喘著氣。
康與琪雙手抱胸,看著她:“就這點路程,你就不行了?你看,前面已經沒有石階路了。”
“不是吧。”笑笑心裡鬱悶,早知道不跟他出來了,“好啦,走吧。”
“你看,那不是山蘑嗎?”只見山腰中間確實長了許多山蘑,笑笑從樹林中擠了過去。
“喂,你小心點。”康與琪跟在後面,山路十分的陡峭,叢林也很密集,稍不小心,都可能滑下山去。
“我采到了。”林笑笑開心的跳了起來,“沒想到唐朝也有這東西。”
“啊――”
“笑笑,你上哪去了?”康與琪焦急的大叫起來。明明剛剛人還在這裡,怎麽一轉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笑笑――”康與琪沿著樹林摸索到林笑笑剛才的地方,還沒來的及反應,身子一沉,頓時沒有了人影。
風,吹過樹林,樹葉簌簌作響,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心髒突突的跳,笑笑隻感到自己一直往下沉,一直往下沉,她不敢睜開眼睛,耳邊隻有風的聲音。這世界上還有這樣一個地方嗎?仿佛無底洞一樣。
“笑笑――”突然,這聲音也跟著落了下來。
“與琪――”
“撲通”,好似落入一個水潭之中,巨大的壓力衝進了耳鼻,林笑笑頓時一陣眩暈,失去了知覺。
“笑笑――”隨之而來的聲音。
怎麽身體輕飄飄的?似乎一縷幽魂一樣。在黑暗中,飄啊飄,突然,眼前一陣光亮,學校?一個女生飄過,穿著白色的衣裙,她身後緊緊跟著一個男生,那是?康允哲嗎?白衣女生的背影怎麽這麽眼熟?在哪裡見過?她回過頭來對身後的男生甜甜一笑,彎月似的眼睛,那是自己,怎麽可能?你到底是誰?林笑笑想去問,卻不由自主,一陣風吹來,自己的身體又飄走了……
“醒醒,子銘,醒醒。”耳邊傳來一陣陣呼喚。
“咳咳……”喉嚨裡好癢,“咳咳。”
林笑笑睜開眼,一張滿是胡須的臉越來越清晰,“啊,你是誰啊?”林笑笑坐起來,推開了他。這男人五十左右,身著華服,體格強壯,滿臉的絡腮胡子,長得十分魁梧。
“子銘,你不認識爹了嗎?”這男子異常驚訝。
這個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年男子竟然自稱是自己的爹?自己的爹不是五歲就去世了嗎?
林笑笑一臉的錯愕,呆呆的問:“還有一個人呢?這是哪裡?”
“哪裡還有人?我們看到你的時候就你一個人,我早就派阿朗跟著你了,就怕你出事。你是不是到現在還不原諒爹啊?”
“原諒爹?原諒什麽?你乾嗎說你是我爹?我並不認識你啊。”
“你說什麽?”
“大小姐,你怎能這樣跟師傅說話?”一個年輕人走到床前,面帶責備。
“阿朗,別說了。”
阿朗?笑笑看著這個年輕人,“古天樂?我認識你。”
“什麽古天樂?我叫陸天朗。大小姐,你連我的名字都忘了?”阿朗面帶疑惑。
“什麽跟什麽?什麽大小姐,什麽阿爹?”笑笑一陣頭疼,胡亂的抓著頭髮,明明聽到康與琪的聲音,他們怎麽說沒有其他人呢?一切都太奇怪了。
“這裡是?”林笑笑打量著這間房,是一間淡雅清新的繡房,牆上還掛著瑤琴和寶劍,可見房間的主人是一個頗有品味的女子。
“這裡是城南的玉湖山莊。”阿朗說。
“阿朗,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中年男子將陸天朗叫到門外耳語了一陣,然後說:“阿朗,你照我的話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違例,否則有他好看。”
“是,師傅。我這就按照您的吩咐去做。”陸天朗聽命下去。中年男子這才進屋去,對林笑笑說:“子銘,是爹不對,不過我到底是你爹,你也不能因為爹沒有買你喜歡的玉麒麟給你,就離家出走阿。”
“真的?是我爹?”林笑笑真的有點開始相信了,當初王先生說,“此非此,彼非彼”,莫非這個時代的林笑笑真的叫林子銘,而且生在這大富之家?
“子銘,是爹不對,沒有照顧好你,讓你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爹是生意人,整天南來北往的做生意,疏忽了你。你叫林子銘,是爹唯一的寶貝女兒,這裡是我們林家在城南的山莊,爹的生意做得很大,在長安還有一家飯莊、一家鏢局,這裡隻是莊園之一,你要是真的不記得了,趕明兒爹有空帶你去其他幾個莊園看看。好不好?”林老爺一臉的溫和,眼光中帶著慈愛,不由得林笑笑不相信自己這個身體的身份真的是富甲京城的林家大小姐。
“爹,剛才那個是?”
“哦,你說天朗?他是我的徒兒,你的師兄,從小和你一起長大的,你都忘記了?”
林笑笑撓撓腦袋,一時間這麽多人物關系,還真難理清楚,隻得乖乖的說了一句:“哦,知道了,爹。”
“你乖乖躺下,我叫下人去做下好吃的。好好休息。”林老爺說完便出了門去。
“哇,這床真是舒服,滿床的綢緞,趕的上康與琪的房間了,難不成我時來運轉,真的從燒火丫頭變成千金小姐?康與琪怎麽會不見了?”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好似一個謎團,林笑笑百思不得其解,陸天朗,康與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