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上,秋芷晴始終不敢正視霍政衡的雙眼,偷偷看著對方手背上的血跡,滿懷心事惶恐不安。兩人一路無言……
一回到住處,霍政衡隨手將外套丟在地毯上,急忙為自己倒了一杯酒,頃刻間一飲而進。之後又連續喝了幾杯,忽然望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女人。
她正躬身跪在地上收起他隨手丟下的外套,一臉濃重的苦楚瞬間勾起他胸中的火氣。她若不願與他相處,剛剛分明可以跟著霍政戡離開!而既然留下來,又何必再用這樣該死的表情生生折磨他?
找死!他怒氣衝衝上前就是一腳,對方緊簇眉頭,痛苦地撲倒在兩尺以外的地方。
“你連吭都懶得吭一聲嗎?”他惡狠狠的盯著她,冷冷質問到。見她仍不做聲,便粗暴揪起她的領口,幾乎將她的上半身用力提到了半空。
“不……不是!”她眼神淒涼,乞求得到他的寬恕,極度緊張的身體由顫抖逐漸轉為痙攣……
“該死!”隨著他一聲低咒,她狠狠跌落回地上,腦袋因強烈的震蕩不由嗡嗡作響。
這張見鬼的哭喪臉著實讓他感到厭倦!輕蔑的跨過她蜷縮而發抖的身體,冷冷的咒罵到:“滾遠一點,不要讓我再看到你這副見鬼的表情!”長歎一聲,重重躺在寬大的床墊上,眼中憂鬱的目光凝聚在對面牆壁上母親的畫像。
自小那霍政戡就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動不動就用拳頭和他講話。可他們現在都已長大成人,難道那家夥以為他還會害怕他的拳頭?
秋芷晴滿臉淚水,一路小跑衝向樓下。躲在樓梯後面,放任虛軟的身體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雙手抱緊血肉模糊的雙膝,大滴的眼淚將混著泥土的傷口浸得生疼。前方的日子依然是無盡的地獄,她是否該再次以死亡獲得最終的解脫?
趕往公司的一路上,霍政戡的心情極其複雜。他不知是該責怪自己,還是該責怪那個女人。他以為自己是誰?救世主嗎?他不忍看她繼續承受弟弟的折磨,可她卻全然不肯領會他的好意!是他活該,怎麽會輕易就心軟了呢?婊子無情,戲子無意,他居然一度忘記她是個靠出賣色象為生的妓女!她根本就不配得到他的憐憫。他當街在霍政衡面前下不來台,純屬是他自取其辱!懊悔地倒在辦公室寬大的沙發上,感到一陣頭疼……他居然會為了一個下賤的女人而弄得顏面盡失!
大概是酒精作祟,霍政衡一連昏睡了幾個小時。醒來後四下張望,那女人已不在這裡。下樓找遍整個一層,依然不見她的蹤影。去什麽地方了?竟然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心中忽然浮起一個非常不良的預感:難道一氣之下真去投奔霍政戡了?
忽然感到十分挫敗,一屁股坐在底層的樓梯上。他甚至想過立即將她掃地出門,繼續留她在身邊不過是為了在哥哥面前保住面子。他從前能夠輕易搞定霍政戡的每一個女人,用不了多久,女人們都會自願為他投懷送抱。可這秋芷晴實在讓他不堪忍受,她看他的眼神除了怨恨就是恐懼,她害他完全失去了耐心……
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忽然傳進了屋內,她柔弱的身影再次出現時,居然讓他莫名得長出一口氣。她吃力的提著一大包瓜果蔬菜進了門,與他倉皇對視了半秒,匆匆忙忙鑽進了廚房。
“你害我擔心了很久!”他溫柔的話語讓她不由感到全身發涼,無力消受對方臉上那抹屬於惡魔的微笑。
“對不起。”她驚恐的望著他答話,對他接下來的行動絲毫沒有把握。
“我當真讓你感到那麽害怕嗎?”他不知自己哪來的心情與她老生常談。
“是的。”她低聲回答,身體不自主得向後撤了一小步。
“我並不那麽喜歡使用暴力,只是不堪忍受你那仿佛受了傷害似的表情!”他緩緩走近,傾身將她壓倒在冰涼的櫥櫃上,吻的極為投入,對方卻始終冰冷,“你就不能有點反應嗎?隻笑笑也好?”
“抱歉……我做不到。”話音剛落,他已猛然將她推開,一臉冷漠,將其獨自丟在廚房裡。走到門口時忽然淡淡自嘲到,“看起來,我還不如一隻兔子!”
端起鍋子,點燃爐灶,霍政戡的影子居然又一次浮現眼前。初見這些東西還是在那座海濱別墅,是那個男人手把手教她該如何使用的。深深的罪惡感再次充滿了她的心。她依然不能忘記嗎?她為何就不能輕松放下,開始一段嶄新的生活呢?
飯菜已經熟了,而她忽然發現整幢房子裡根本沒有一張桌子。她應該上去和那男子商量的,可一想到將要面對那張妖魔化的臉,她猶豫了很久才說服了自己。
硬著頭皮上去二層,輕聲問起他要在什麽地方用飯。講話的時候始終順著眉,目光長久的落在自己的腳尖上。
他嫌惡的避開她要死似的神情,隨口答了一句:“就在樓下的地板上吧!”
對方端出的飯菜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出色的賣象再次勾起他心中的疑惑。山裡人?不象!這飯菜的風格全無一分山寨特色。下料不重,卻恰倒好處的體現出食材的原汁原味。她到底是什麽人?他再次畫了一個問號。可絞盡腦汁卻始終想不出答案。
羯族人?他再次想起對方編造的謊話。沒道理啊?她何苦編出一個沒人相信的故事來騙人?
酒足飯飽後,他放下碗筷諂媚地討好她:“或許,我該考慮盡快買張桌子回來。”他從前一直獨居在這裡,下面的廚房不過是裝修時的擺設。他從來就不在家裡吃飯,更不喜歡家裡有一件多余的家具。
“隨便你。”她淡然的回答大概只有她自己才聽得到。
“晴兒……”他溫柔低喚,後半句還沒出口,她已慌亂地打碎了手中的盤子。
“對不起!”她連忙蹲下拾起地上的碎片。起身沒等站穩,那些瓷片卻被對面的霍政衡再次掀翻在地。啊?她倒抽一口涼氣,瑟縮著退到牆角,豐潤的雙唇瞬間淪陷在火熱的長吻裡……
她依舊冰冷,毫無一絲動容……他擔心自己再努力嘗試,很可能會忍不住將她掐死。眼中的熱情驟然冷卻,落寞的轉身上了二樓。
臨近午夜,霍政衡陰沉的抱怨再次回蕩在空曠的房屋內:“你是打算睡在廚房裡嗎?”
她應聲抬眼望向頭頂的欄杆,一時弄不清他此時又在為何事惱火。是對方有意挑刺,還是自己不善討喜。他明明說過讓她“滾遠一點”,她乖乖照做卻依然落得滿身不是。
霍政衡壓抑在心中的不悅呼之欲出,輕蔑的白了她一眼,徑自回到床上。
她不敢挑戰他的極限,卻也無力說服自己乖乖躺在他身邊。經過一整日的針鋒相對,他還有心情要她嗎?他絲毫不考慮她是否能夠接受嗎?除了委屈還是委屈,不堪接受卻只能接受。她是他的女人,只能逆來順受。
拖著沉重的腳步上了樓,順從的跪在他身邊。麻木而空洞的眼神仿佛是等待宣判的死囚。
他猛然起身將她掠進懷中,翻轉身體將其轄製在身下。她緊閉著雙眼,狠狠咬著嘴唇。一臉隱忍的表情瞬間引發他的怒火,“我沒有奸屍的癖好!”他語氣溫和卻透著殺機。
“你還要我怎樣?”她講話的聲音因唇齒的抽搐不住的顫抖。
“你就不能配合一點嗎?”他撫摩著她冰涼的大腿,極渴望得到對方的迎合。
“我做不到。”她冷漠的聲音無情地撕碎了他最後一點點幻想。身體中的欲念刹那間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有嫉妒,憎恨和殘暴的蹂躪……
不知最終是昏厥了,還是因疲憊而睡著了。醒來的時候霍政衡早已不在身旁。緩緩坐起身,視線毫無焦距的散在不遠處的地板上。笑了又哭,哭了又笑,到最後已全然分不清究竟是笑還是在哭……
昨夜他口中一直念著霍政戡的名字,用最下賤的字眼狠狠詛咒她的穢亂。他清楚她心裡依然沒有忘記他的哥哥,他殘暴的折磨她,全是他的錯嗎?哪一個男子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對過去的男人念念不忘?是她活該!錯在她吧?她該忘記的, 她該忘記的……
急促的手機鈴聲突然嚇了她一跳,原來霍政衡今早將手機遺忘在了枕頭底下。電話在幾秒鍾後自動接通,裡面講話的正是霍政衡本人。
“收拾一下,我馬上回去。聯系好的女子學堂,十點鍾約你去會面。”如今送她去深造大致有了兩層意思。其一是挽救一個不合格的花瓶,免得他將來在社交場合丟面子。其二是給自己足夠的空間喘口氣。他此時急需泡在女人堆了盡情放縱,身邊那個見鬼的秋芷晴壓迫得他透不過氣來。不禁嘲笑自己狼狽而可憐,身邊明明放著個尤物,卻無奈要去外面偷歡。若是今後因心理障礙而出現了生理問題,那霍政戡一定會因此而笑破肚皮吧?
被霍政衡載著來到了“女子學堂”,秋芷晴簡單了解了她即將生活一年的地方。據說這裡教授的主要是女子課程,最大的特點就是一個字——貴。來這裡深造的都是官宦富商家的小姐太太,還有一些是想要攀附權貴的追夢女孩。“教坊”這個字眼忽然從記憶中跳了出來。專司調教女子的行為舉止,言語步態。除此之外還教授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以便將來她們有機會嫁給公子王孫,光耀祖上門庭。是他抬舉她嗎?竟然把她送來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