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你幹嘛?嚇死我了。”鍾婷一回頭就看到脖子伸得跟長頸鹿似的緊緊貼在自己背後的柳妍。

　“說的太狠了吧你。”柳妍一瘸一拐的坐回沙發去。

　“不狠一點怎麽才能賴定他，對了，你到底怎麽弄的，雖然女人對自己下手要狠一點，不過你也太狠了吧。”鍾婷雖然說的是這樣的話，但眼裡的擔心是騙不了人的。

　“別提了，你到底怎麽和陳默說的啊，他找我的時候氣急敗壞的，差點把我嚇死，結果一不小心就從樓梯上摔下來了。”柳妍這才顧影自憐的打量起自己的傷來，也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作出瓷牙咧嘴的不雅表情來。

　“我就說你去看電影到現在還沒有回來，而且手機還打不通，我問他有沒有把你送到家門口。他就支支吾吾的說他其實沒有去，沒等我說串通好的台詞呢，他就問我你怎麽還沒有回家，為什麽手機打不通，我就說，你問我我還問你呢，明明是你們約好的，你怎麽沒有去。然後他就掛了我電話，估計就去找你了。”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編了什麽離譜的，你沒看他的眼神，當時如果看到我好端端的站在那非把我打死不可。”柳妍拂了拂心口，心有余悸的樣子。

　“你傻啊，他那個表情你還看不出什麽端倪來?”

　“什麽?”柳妍羞答答的，當然希望是那樣的，可是會麽，以前他看起來不也是在追求自己，在喜歡著自己麽，他轉變的那麽的快，現在連自己都不敢確定，他流露出的情感，是不是自己希望和看到的那樣。

　“服了你了。”鍾婷難得露出落敗的表情，扶著柳妍去洗漱。

　“你說，他是不是表現的有點那個?”弄好了兩個人躺在了床上，柳妍輾轉反側怎麽睡的著，多希望有個人可以明確的告訴她，陳默那個樣子，就是因為他喜歡她，徹徹底底，真真實實的愛上了她，才會在找不到她的時候那麽的焦急，才會在看到她受傷的時候那麽的心疼……而不是因為內疚才會那樣的對自己。

　“你想聽什麽?”鍾婷嘟嘟囔囔的翻了個身，已經迷迷糊糊了。

　“煩人，不跟你說了。”柳妍也轉了個身，背對著鍾婷，不小心蹭到了傷口，急急的吸了口氣。

　“我倒是很想說他那樣是因為他喜歡你在乎你愛你，可是那個是陳默，又不是別的什麽人，以前他那樣對你，不早就證明了他喜歡你麽，鬼知道為什麽轉眼就變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是怎麽想的啊。”鍾婷歎了口氣，說道。

　“我知道啊，就是想聽別人說說，讓我可以心安。”柳妍轉過身，仰躺著看天花板，想著如果感情也可以像白天與黑夜一樣該多好，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黑天就可以看到星星和月亮，白天就可以看到太陽。不用猜測，不用揣摩，只要一看到，就可以知道。

　“你又不是因為他喜歡你才喜歡他的。”鍾婷想了好久，柳妍以為她睡著了，她才又接著說。

　“嗯。”知道鍾婷沒有看自己，卻還是點了點頭。是啊，自己也不是因為他的喜歡所以才喜歡他的，當初做決定的時候，不就只是因為自己單純的喜歡麽，什麽事都不要急於求成，即使現在也許還不會，但是總有一天，自己可以看到陳默向他敞開懷抱，給她自己的真心。柳妍滿意的笑了笑，鍾婷的呼吸很沉，顯然已經睡著了。可惜這笑容沒有在臉上停留多久，因為馬上想到明天要對父母解釋自己一身的傷的出處，想到就夠可怕，比較起來甚至覺得自己剛才有點擔心錯題目了。

　這一夜柳妍睡的並不踏實，平時還好，雖然鍾婷睡覺不老實，但是習慣了依然不會影響到自己，可是現在身上有傷，到了晚上就火辣辣的疼，再加上鍾婷時不時的在被窩裡飛踹，這一夜睡的真是驚心動魄，一大早柳妍就起床，對被窩沒有絲毫的貪戀了。

　“怎麽起這麽早?”鍾婷起來的時候，柳妍早就收拾好在看電視，她穿了柳妍的牛仔褲和T恤，雖然看起來熱了一點，但這樣很多傷口就會被遮住，總比昨天那樣花花的被看到的好。

　“你睡相怎麽越來越差，我可是身負重傷的人，昨天沒跌死也差點被你踢死。”柳妍不看她，只是盯著早間新聞看的起勁。

　“自己要賴過來還那麽多七七八八要說，懶得理你。”鍾婷含含糊糊的邊刷牙邊抗議。

　“快點你，再去晚一點，早上的小籠包就買不到了。”學校的食堂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早餐的生煎小籠包。

　“真希望你跌下去的時候是嘴先著地的。”滿嘴都是泡沫還不忘還嘴。

　“來，我幫你刷乾淨一點。”擼胳膊挽袖子的樣子。

　“看我都會一語雙關了，厲害不。”吐掉嘴裡的泡沫，對柳妍大大的笑了一個。

　“大姐，一語雙關不是這麽用的吧。”

　鍾婷被柳妍催著以光速洗漱完畢就偷偷的走出家門，鍾婷媽媽起的比較早，現在應該已經出門去鍛煉了，而鍾爸爸則會起的晚一點，現在八成還沒有醒。兩個人挑這個空檔急匆匆的跑下樓。

　“今天挺早的你們。”陳默坐在自行車上，用一隻腳撐著地，柳妍反正現在只要看到他，就只能用帥氣來形容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詞句貧乏，但情真意切。

　“你怎麽?”當然偷想過，上次摔的那麽輕，他都一直接送自己，這次摔的愁雲慘淡的，應該也錯不了吧。當然沒讓自己太過放肆的期待，因為陳默已經好幾次化神奇為腐朽了，柳妍命令自己一定要習慣，有了更好，沒有才是正常。

　“上來。”偏了偏頭示意柳妍坐上後座。

　“哦。”當然不會再推辭，只是不知道鍾婷應該怎麽辦，隻好一邊慢吞吞的坐上去，一邊看著鍾婷。

　“正好，我也騎車，你們騎的慢先走，我馬上就追上。”鍾婷從口袋裡把車庫門的鑰匙拿出來，只可惜車庫裡面放的她唯一被允許騎的是腳踏車。

　“那好，我騎的慢，你追上來。”陳默也不說要等鍾婷，柳妍看見鍾婷瞥給自己的眼神，當然也不會有什麽異議。

　陳默騎的的確是很慢，不知道是在故意等鍾婷，還是不敢騎太快怕弄疼柳妍。柳妍靜悄悄的坐在車後座上找著話題，他從剛才說完那句話之後就一直沉默著，神情和昨天走的時候差不多，好像生氣了，自己想了想，發現好多他可以生氣的部分，問題是自己不知道他正在氣的是哪個點。

　路旁的草坪好像剛剛被修剪過，草葉的味道撲鼻而來，陽光照在被澆過水的草坪上，那片綠色閃耀著粼粼的光。柳妍悶聲不響的坐在腳踏車上，不知道該用什麽做自己話題的開始。

　“還疼麽?”陳默卻開口了，柳妍還以為他一路都不會搭理自己，這麽突兀的被問到，先是愣了一下。

　“還好。”其實並不疼了，但是怕說不疼之後陳默就不會再來接，又不能誇張的說很疼，就隻好敷衍出這句。

　又是沉默，好像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再多一句都是浪費了似的。

　“你換車子了?”無聊的開始摳車座才發現有些不同。

　“嗯，原來的丟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柳妍錯愕了一下，要知道他原來的車子據鍾婷講可是值幾千塊的，當時柳妍還納悶了一下，想怎麽會有人花幾千塊買個腳踏車，如果是自己，一定買個電動的嘛，好歹也是個電器。

　“什麽時候丟的啊?”

　“昨天。”

　“啊?”忽然想到昨天好像看到他開始是推著車的，後來一直抱著自己，就沒再見到了。

　“被我扔在電影院門口，結果回去找的時候居然沒了。”能有才怪，當時著急送柳妍去醫院，他連車子都沒有鎖起來，這樣也不能算是別人偷車了，因為根本就是被人拿走了。

　“啊！對不起。”真的覺得很抱歉，同時心裡也有點不舍得，因為那車子是柳妍和陳默開始的見證，他就是騎著那台腳踏車撞到自己，才開始了這之後的種種，現在車子沒了，還是因為自己，柳妍很是難過了一下。

　“是我不對在先的。”陳默沒有回頭，但是柳妍依然可以看到他的面無表情。

　“不怪你，是我搞不清楚狀況就約了你，也沒有管你到底有沒有什麽其他的事情。”現在依然是有個不算疑問的疑問，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是我……忘了去，才害你跌倒的。”他停頓了好一會才接著說下去，給人感覺好像這本來不是他要說的意思。

　“又不是你把我推倒的，只有推倒的才算是你的錯嘛。”柳妍故作輕松，她能聽到陳默原本要說的話，其實他那時不知道什麽原因是故意不去的，只是他沒有辦法說出來，他會擔心如果說了，自己就不會再用他接送，這樣可能會讓他更有負罪感。

　“呵呵。”輕輕的笑了兩聲，再沒有說話，車子依然騎的很慢，慢到連小小的顛簸都不會讓人有忽然一震的感覺，可是，柳妍的心，卻一路忐忑。

　直到進了校門，鍾婷都沒有追上來。 柳妍知道她是故意的，可是卻很希望她可以突然出現來打破這尷尬的場面。

　“下課我來接你，可以上樓麽，還是等鍾婷。”他沒有扶柳妍，只是盡量的讓車子傾斜到可以讓她輕松下來的角度。

　“可以上，你如果有事就不用來接了，鍾婷也有騎車來，她可以載我。”嘴上雖然這麽說，但心裡卻還是希望他可以來，就算是這樣不說話也好，起碼還可以看的到他。雖然他給的不情願，可是她卻還是想要。

　“我來接，你等我。我沒有你的新課表，你下課之前告訴我。”兩個人都頓了一下，他想到自己昨天故意不接她的電話，她想到昨天他為什麽不接自己的電話，兩個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想開口，卻真的不知道再說什麽，陳默衝著柳妍擺了擺手，騎了車，很快的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柳妍就傻站著，並不是在等鍾婷，也並不想要上樓，只是看著他的背影，慢慢的變小，直到不見。

　她好像隻給他看過一次背影，就是那次他撞到了她。之後，就一直是她跟在他的身後，可是他都不會回頭看她一眼。柳妍扁了扁嘴，生生的把鼻子裡湧上的酸意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