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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很快,皇帝親口允準對牛蛋等人審問後即刻正法的旨意被延遲了,順天府會同五城兵馬司甚至問也沒問,便將其關入大牢之中,是以牛蛋竟將這最後申訴的機會也錯過了。這其中的因由,還要回溯到宦官稟報盜匪襲擊關廂之後。
幾乎是腳前腳後,新進內閣大學士兼兵部尚書洪承疇急匆匆的進宮了,他則帶來了天大的好消息。錦州之圍已解,韃子大軍潰敗撤退,整個遼西走廊上百裡土地又將重回大明手中,這不僅意味著滿清攻略遼西計劃的失敗,更是關寧錦防線並未完全失敗的明證。只是大明天子朱由檢所慮者亦並不是僅僅局限於遼西一地。
遼西大勝之後,韃子想來在一兩年內無法再次威脅關內,那麽朝廷正好便可以騰出手來,集中精力剿滅流賊這優優小說更新最快..一心腹大患。也正是這則錦州大捷的戰報讓大明天子朱由檢看到了對外北拒韃虜,對內剿叛亂的曙光,想他兢兢業業在皇帝位置上幹了十余年,而今也終於要有所回報了。
按照王朝慣例,每每有這等普天同慶的喜事,皇帝會宣布特赦待決案犯的,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謀反。只是牛蛋等人亦算不幸中的萬幸,他們並沒有被打入流賊謀反的籍冊,僅僅是被充作了打家劫舍對抗官軍的盜匪。說牛蛋幸運,這話一點都不誇張,雖然皇帝有言神問清楚再行處決,不過順天府與五城兵馬司的主官們沒有一個人會為此而親臨審訊,而下面的人按照慣例則會由師爺謄寫一份罪狀,全當審訊記錄。
那麽,如果沒有皇帝於次日清晨發布的特赦旨意,牛蛋等人的命運將會是不經審結而直接處決,木已成舟便是李信在此亦難以轉圜了。
但是,牛蛋等人的幸運也僅僅到此為止,十幾個人被打入大牢,由於拘捕之時多有殺傷人命,順天府覺得若如此就將他們放了,遲早還會為禍一方,但是礙於特赦的聖旨,便隻好暫緩了特赦旨意的執行,而有意將這些人遺忘在了大牢的深處,自是無人問及,便不會放他們重見天日。
這一夜功夫,牛蛋幾乎被生生扒了一層皮下去,皮鞭棍棒,生生將這魁梧的漢子折磨的奄奄一息。五城兵馬司為了泄憤,自然會將怒氣統統發泄在了他的身上,不過終歸還是礙於皇帝的旨意,給他留了半條性命。
當牛蛋被重新關回牢房時,已經遍體鱗傷,好在仍舊與其同伴麾下關在一起,也算有人照顧。其間蒙古人自是破口大罵,要與其拚命之語頻頻以蒙古話爆出。但跟隨陸九而來的李信親兵卻都是老資格的三衛軍,一個個亦是心高氣傲的緊,在三衛軍中都是翹楚人物,如何能忍下這等殘忍對待,紛紛指責五城兵馬司與順天府虐打朝廷軍將,並一再說明他們是征西前將軍李信麾下。那些負責看管的牢頭,又如何能信,直言告訴他們省省力氣,準備把牢底坐穿,並大有推心置腹的告誡道:“實話說,二等能撿到一條小命,已經是托了遼西山海關孫閣老與祖將軍的鴻福,若不是他們一戰而定遼西,解了錦州之圍,打退滿清韃子,萬歲爺便不會高興之下發旨特赦。現如今你們這死罪算是被免了,就不要再折騰了,你們消停一點,咱爺們順心了也不會像五城兵馬司的兵痞們一樣為難與你們,咱們之間井水不犯河水,可曉得了?”
牢頭的話不說則已,這更讓受了冤屈的三衛軍李信親兵們憤恨不已,而他們所憤恨的已經不僅僅是自身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而是這朝廷上歪曲事實,將大將軍的功勞竟也硬生生的奪去,偏偏他們此時此刻又身陷囹圄,自是心中又急又憤,卻無可奈何。
其中一名軍卒實言相告牢頭,語音嗚咽已近哀求,雖然情真意切。盡管不少人心有戚戚,但這些看管大牢的老頭們也是底層之人,又上哪裡去為這些牢中的犯人鳴冤去呢?終究是感慨唏噓了一番,丟下一句難辨真偽,便再不理會李信親兵的喊冤叫屈,至於牛蛋,此刻已經陷入了沉沉的昏迷之中。
與大牢之中一片淒淒慘慘戚戚之景象相對應的,內閣大堂一派歡天喜地。幾位閣臣破天荒的一齊接見了進京報喜的祖義。不過是區區一介邊將,能夠得到朝中幾乎所有重臣的特地接見,先不說這露臉與否,往後當也是在朝中掛了號的邊將,前途亦將是大好無量啊。
不得不說,祖大壽選擇了祖義進京的確是選對了人,此人雖是武將,卻也頗通文字,與一乾重臣們的應對亦是十分得體,恰到好處。尤其是張四知,樂得合不攏嘴,直不斷嘴的誇祖義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
張四知乃天子之師,極為得當今皇帝寵幸重用,得此人頻頻誇讚,祖義心裡邊樂開了花,但面上卻絲毫不敢有半分驕縱之意,甚至還謙虛的將自家叔父的“功勞”都巧妙的撥到了已經是半癱的孫承宗身上。只不過在座的閣臣們都是何許人也,焉能看不出這乃是祖義的謙遜之言。更是交口誇讚,祖家叔侄不但素有勇武,更是知進退識大體,不貪功,不戀權……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差將祖家叔侄誇上了天去。
此次接見之後,內閣擬定了奏疏直陳大明天子朱由檢,其間自是對祖家叔侄以及關寧軍在此次大捷中起到的不可或缺的關鍵作用大書特書。上至張四知,下到洪承疇分別於奏疏上具名。
人家謙遜歸謙遜,那是人家自清其身的一種態度。內閣的重臣們當然不能就此剝奪了人家的功勞,就憑這份自清的態度,亦要對他們的功勞大書特書。
總之是奏疏一上,皆大歡喜,不論是皇帝還是重臣們,抑或是祖義為代表的遼西邊將,都有所得。而皇帝又很快下了褒獎的聖旨,其中文字便頗為耐人尋味。
“薛相,萬歲這道旨意怕是大有深意啊……”內閣大學士兼禮部尚書范複粹在聽到了褒獎聖旨內容後,竟是頗有憂慮,此前得知遼西大捷後的喜悅竟然一掃而空。
內閣大堂中已經走的空空蕩蕩,堂屋中只剩下了范複粹與薛國觀二人,這兩人顯然與張四知、李侍問那一波是不合拍的,原本他們極為看好的洪承疇,卻沒料到入了閣之後竟也一頭扎進了張四知的懷裡。
卻聽薛國觀冷笑一聲:“還不是張相摸準了聖上的脈門,聖上隻字不提孫閣老,實在是表達對他的不滿呢…不過,孫閣老以老弱殘軀,挺身而去,坐鎮遼西山海關,這才使得局面不至崩壞,這定軍之功是誰都抹殺不了的,聖上心中也是有數的,只可惜……”話到此處卻欲言又止,范複粹接著歎了口氣,陡然間正色道:“國事如此,又豈能憑一己好惡而虧待功臣,這豈非令天下人齒冷?且不說別的,據老夫所知,那李信亦在錦州……”范複粹的臉上忽然升騰起一絲頗具意味的冷笑。
“若說錦州解圍,沒有此人之功,老夫頭頂這烏紗便寧可不要…”
說到最後竟是字字有力,擲地有聲。
薛國觀當即擊掌附和,“范相之言正合我心,只可惜你我人單勢孤,又如何能逆了聖意……此事休要再提……”言畢,眼中流露出幾許不甘與失落,他有種預感,張四知此番提拔祖家叔侄一事志在必得,由此不僅打壓了孫承宗,亦是在客觀上稀釋了正在中原剿賊的楊嗣昌的聖眷。
而那祖家叔侄或許就會成為第二個破格接受擢拔的武人,到了此時此刻,薛國觀自然倍感力不從心,楊嗣昌的失勢看起來不可避免,那麽他也要跟著一條道跑到黑嗎?可事到如今,又豈是他想下船便能下船的?
卻是這個一向頗有耿介之名的范複粹竟似在一力慫恿薛國觀與其一同對抗張四知歪曲事實, 將功勞張冠李戴的陰謀。不過薛國觀最終也沒接茬,而是選擇了靜觀其變,兩人隨用心不同,但終究是有利益契合點的,他突然發現,這個范複粹也不全然是一塊不通權謀變通的老頑固。
果然,接下來的幾日裡,祖義作為祖家叔侄的代言人在大明京師中,一時間風頭無兩。閣臣吹捧,皇帝褒獎。更有傳言說,皇帝有意擢任祖大壽為薊遼二鎮總兵官,總鎮軍務。更有甚者,皇帝欲使其配將軍印。
如此下去,果真是了不得了。薊遼總兵官這個差事前所未有,一旦成真將置薊遼總督於何地?明顯是武臣的風頭即將壓過了文臣的風頭,但是在這種原則性的問題上,朝中所有文臣竟然破天荒的選擇了沉默,而沉默便等於無聲的支持。
也就在此時,出人意料的,范複粹忽然跳了出來,竟道破了一則令人目瞪口呆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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