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段折辱豪格的插曲,多爾袞集團中的幾名顯貴顯然對李信增添了幾分好感,加之又落了個有勇有謀的名聲,自此再沒人小看於他。李信竟因禍得福,初步獲得了他們的接納。
不過,讓李信犯愁的事很快就來了,多爾袞交給了他一個十分棘手的任務,那便是命他盡快造出開花雷。清軍的辦事效率很高效,當天下午就找來了幾名老鐵工。
韃子需要開花雷的用途李信心知肚明,是準備屠殺大明百姓的,但打不造就無法繼續取得多爾袞的信任。最終李信相出了一個折衷的主意,在引信的設計上偷工減料。比如高陽城開花雷的引信是鐵輪遂石發火裝置,臘封防潮不怕雨水。此刻他便使用火繩引火,紙卷封藥,不做任何防潮措施。
如此一來技術含量降低了,開花雷的使用效率也就變的極低。一是火繩引火引信增加了故障率與事故率,或啞彈,或提前爆炸。二是沒有臘封防潮,一旦遇到陰雨天氣,所有開花雷的引信基本上都處於失效狀態,而使得開花雷毫無用處,使得開花雷的使用受到很大局限。
這些鐵工都是隨軍專門打造鐵器的,造幾顆鐵疙瘩不過多半個時辰的光景,如今清軍配了炮隊,火繩以及火藥更是尋常之物,是以在晚飯之前,李信便將鐵工打造好的五顆鐵疙瘩全部改造成開花雷。每顆三到五斤不等。
多爾袞聽說開花彈已經造好,連飯都顧不上吃,立刻召集多鐸、孔有德等幾個心腹來到大營後的訓練場,只見五個鐵疙瘩被一字排開。孔有德身為清軍資深火器專家,煞有其事的上下把玩了一番。
“這東西便是開花雷?”
“正是!”
孔有德大感失望,每顆開花雷按三斤算,需要多大的膂力才能將此雷扔至對於投擲手相對安全的距離啊?不過用於城上防守就不存在這種問題了,所以他很快就給這種武器定了性質,屬於防守型武器,對進攻意義不大!
多爾袞聽了孔有德的分析後也有點意興闌珊,如果此物可以由人隨意拋擲,對步兵而言是一件不可多得的進攻利器,但如今從鐵疙瘩的大小與重量來看,將其隨身攜帶作為步兵進攻性武器是不可能的了。
看到幾個人面有失望,多鐸突然開口插道:“可否用床弩改裝成拋射開花彈的工具?”
這個想法很有創意,但孔有德卻道:“十五貝勒此言差矣,何必還用床弩拋射,與之相比,火炮不是更加便宜和方便?”
的確是這個道理,製造床弩的鹿筋以及皮革非幾個月的鞣製工序不能完成,成本極高,並且成型的弓弦又怕水,怕潮,怕火燒,哪裡有鐵炮來的方便皮實。
多爾袞看著無門開花炮突然道:“不如試炸一番,看看此物威力如何。”
這東西無非就是大號的爆竹,李信命幾個鐵工將開花雷一字排開,接好引信將火繩拉至安全距離後的土坡,然後用火把引燃。片刻之後,震耳欲聾的爆響一連炸了五次,直將多爾袞震得雙耳嗡嗡作響,孔有德和多鐸也沒好到哪去。只有李信和幾個鐵工事先有了準備,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
再看一字排開開花雷的那處地方,竟被五枚開花彈炸出了一個橢圓形的大坑。威力之震撼,讓所有人都為之一振,這麽好的武器如果不能用於進攻真是可惜了。
多爾袞突然道:“如果換個思路去想,我們可不可找出這種開花雷的弱點,然後針對弱點來制定與南人作戰的計劃呢?”
其中一個鐵工心直口快,手裡拿出一支半成品的引信。“這引信便是弱點!”
多爾袞接過印信上下瞧了一番,孔有德卻明白了:“引信受不得潮,一旦受潮整隻雷就算廢了!”
“若將開花彈中的引信與火藥事先裝好再以油紙封堵防潮呢?”
“還是不行,顆粒狀火藥久置後會結塊,倒是就會成為啞雷!”
李信否定了多爾袞的建議,不得不說多爾袞是非常富有想象力的人,為了製止眾人的群策群力李信覺得有必要轉移開他們的視線。
“這種開花雷也是火器,是火器就怕水,只要在雨天或是雨雪天氣下發動對防守一方的攻擊,對方便束手無策了,一者雨雪天氣引信受潮,啞火率極大。二者,大雨之下試問還有火繩能夠點的著嗎?”
當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多鐸毫不吝嗇的讚道:“先生果真高見!”
多爾袞對李信的建議十分滿意,或許攻克高陽,他需要的只是一點點雨水。
當夜陸九來見李信說從那小校口中聽到風聲,多爾袞準備讓隨李信來的這200多人抬漢軍旗。連日來,李信一直處於多爾袞的半監視之中,周邊接觸者多為滿人,唯一的漢人便是那小校,是以對消息閉塞的很。相反李信帶來的馬賊待遇則完全不同,在漢軍營中擁有較為自由的活動范圍。
“此事有幾分可信!”
陸九伸出兩根手指,大拇指和食指。
“連漢軍旗的衣服都發下來了,一水的正黃色。”
這是個利好的信號,只要取得他們的信任在趁機殺了多爾袞,到時候便大功告成。
“十三哥咱們何時行動?在待上幾日,只怕兄弟們都舍不得這漢軍旗的差事,做了真韃子!”
李信一愣,抓著陸九衣襟壓低聲音道:“切記不可大肆聲張?”
“有十三哥交代俺哪裡敢隨便說,知曉此事的都是咱村的老兄弟,不過話說回來,大夥都不願在韃子這久留,都盼著十三哥有朝一日帶著大夥反出韃子營呢!”
不怪李信對馬賊缺乏信任,他穿越以後一直便被關在牢中,與大多數馬賊接觸甚少,只有陸九幾個親近的才有著同志加戰友般的信任。隨即低聲對陸九道:“今天交個底給你,我所謀劃的乃是多爾袞項上人頭,他是我們大明將來的勁敵!”
陸九從小殺人防火慣了,天不怕地不怕,一聽到要殺人,而且殺的人還是奴酋,就控制不住滿臉的興奮,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大濃痰。用蚊子般的聲音硬擠出了一句話:“他娘的,憋了一年多,終於可以乾票大的!”
“看到我帳外掛的木牌了嗎?今日以後只要沒掛就千萬別來,看到木牌無論如何也要來見我!”
看著陸九歡天喜地的離去,李信陷入了沉思:多爾袞雖然放松了對自己的警惕,但以自己對他的估計,此人是絕對不會讓自己領兵的,他很有可能將任命陸九出任佐領,將來很長時間自己都將會是他身邊出謀劃策的謀士,若真相上位,或許只有他坐了金龍寶座才有機會吧,但自己又豈會等到那時?
李信連日來有很長時間去觀察過多爾袞守衛的活動規律,雖然軍營外部戒備森嚴,但內部卻是外緊內松。多爾袞的護衛與其說保護主子安全,不如說是針對豪格做了重點防備。由此可見兩個人積怨甚深,連同在一個軍營內也不放心,生怕對方使絆子。但這種程度的猜忌還不至於成為一個可以利用的漏洞。
直到一天晚上,李信泄了一夜肚子,三更時分他又出去蹲了好一陣子,那時候軍營沒廁所都是隨意拉完了事。李信為了順便探一探多爾袞大帳附近的情況,就順勢蹲在了多爾袞大帳的後身。豈料卻被他聽見一絲嬌吟之聲,開始李信還以為自己禁欲太久產生了幻覺,緊接著卻又是一聲, 這一聲叫的李信心中癢癢。
李信克制住了劃破帳篷一窺究竟的念頭,因為如此做是極為危險的,一旦到了白天被清軍護兵發現,自己將是頭號嫌疑犯。即便無法探清帳內情形,李信也明白,多爾袞在帳中藏了女人。而清軍軍營中軍紀是極為嚴格的,不論是誰嚴禁帶女人入軍營,多爾袞既然做這等見不得人的事就必然不想被太多不相乾的人知曉。
這是一個讓他興奮不已的發現。
果然,平日裡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護兵不見了,卻不知都躲到了哪裡去
李信興奮的整宿都沒睡好,弄得第二天無精打采。多爾袞還認為李信生病,特準其回帳休息以示恩寵。殊不知此時的李信正卯足了勁給他下絆子呢!
接下來李信發現了規律,這回卻不是三更,而是四更。每次都是四更開始五更頭結束。而這期間整整一個半時辰侍衛護兵都回了本帳,這可真是天賜良機。
定下主意,李信在自己帳外掛了木牌,陸九果然連夜潛了進來。
“十三哥,韃子封俺做了漢軍佐領,帶著三百多人!”
“樂不思蜀了?”
“哥哥再拖延個三天五日,兄弟還真想做這真韃子算了,每日裡肉管夠,發錢,發衣服,還給咱官當。都說咱是大明百姓,大明朝也沒對咱這麽好過啊。大明朝都給了咱啥?如果不是韃子來了,咱們早就都是亂墳崗子裡任野狗吃飽管夠的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