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打造倉促,自然有很多不成熟之處,故障也是頻頻出現,但為了應付城外的韃子,便也硬拉上馬,只要這東西的首秀表演成功,則必然會對韃子纏上無以複加的震撼與震懾。
程銘九的擔憂並不是沒有道理,只是韃子大兵壓境迫在眉睫,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今日是第一次全體試車,剛剛已經取得了圓滿的列陣前進,以及試炮,如果明日發揮如常便算是達到了建造此物的最初目的。
李信對程銘九道:“你現在就去召集五百步戰精銳來,與這炮車進行一番協同作戰演習,明日晚間便以此物協同衝擊韃子軍營。”
程銘九渾身一震,大將軍表面上一直沉寂,對防守看著好像是混不在意,卻不料居然是早有打算,當即應諾派了親兵回去調兵。
這匠造作坊在城中的佔地面積本來不大,但是在前次韃子破城後,附近不少明軍均被燒毀,李信便索性將這匠造作坊場地擴大了,如此一來,這五輛炮車在其場院中前進後退轉向便自如起來。
很快,步戰營的五百精銳被調了過來,按照李信的安排,一聲令下之後,五輛炮車轟然前進,步戰營的精銳則緊隨其後,以炮車為掩護,緩緩前進。
無車一齊前進,一齊開炮,很多步戰營的士兵對跟在炮車的後面有所不滿,認為是對他們的侮辱和輕視,他們都是不怕死的人,讓大炮打頭陣像什麽樣子?
還是李信親自向他們解釋了這種戰術配合的優勢和必要性,這些人才勉強認同了跟在五輛炮車後面前進的戰術。
整整一個下午,步戰營分批進入場院與炮車協同訓練,以使他們盡快適應這種相互配合的戰術。
程銘九還是有所擔憂,“這龐然大物,若是跌落在坑道壕溝裡,怕是……”
李信似乎早就有了應對之法,直接便道:“所以搞好先期情報很重要,韃子十萬大軍,圍著錦州水泄不通,軍營雖然扎的密密實實,但卻不是所有地段的軍營前都挖有壕溝,南門外的打字軍營,便有數百步的位置沒有壕溝,僅僅放置了些拒馬和阻攔之物,這些東西在咱們的炮車面前可是不值一提的。”
程銘九越聽越是心驚,這麽多事居然都是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形下完成的,可見大將軍保密工作做的嚴謹到何種地步,但同時也有種隱隱的失落,卻是不能明言的。
李信卻仿佛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出言笑道:“本帥希望這種保密制度在咱們三衛軍中成為一種定製,除了相關人員,要對絕大部分人保密,不知你意下如何?”
程銘九自是沒有反對的理由,他對李信於情報如此重視的態度而感到迷惑,但卻在潛意識中也認為,大將軍如此做定然是極為必要的,所以這情報便不應當分遠近親疏,而隻應分有必要接觸,和沒必要接觸的人群,如此才可能最大限度的將情報保密,或者情報泄漏之後,也更加容易追究泄漏的源頭。
“大將軍明鑒…”
李信抬頭望了一眼夕陽,太陽馬上就要完全落入地平面以下,散發的暗紅色光輝已經不足以照亮大地的每一個角落。
“埋鍋造飯,五千人飽餐戰飯之後,隨炮車一並於子時發動突襲…”
聞聽李信下達了夜半突襲清軍連營的命令後,程銘九一雙眸子裡露出了抑製不住的興奮,說實話多少個日夜以來憋在這錦州城中,進退不能,任由韃子進退,早就已經憋了一肚子的火氣,今日總算有機會出一口這胸中的惡氣。
旁邊的陸九也是眼前一亮,“十三哥,俺呢?有俺的任務麽?”
“自然少不了你的騎兵,你與別闊兒部配合呼應,殲滅兩翼可能出現的所有清軍。”
子夜時分,錦州城南門悄然打開,五輛炮車緩緩開了出來,緊隨其後的則是三衛軍步戰營,以及陸九與別闊兒的騎兵。
三裡的距離並不遠,可跑車走的並不比步行快多少,在南門城牆上觀戰的李信看來,竟似走了整整一個世紀那麽漫長。由於連日來的大勝,清軍的警惕性已經極為松懈,但五千步戰營,與兩千余騎兵的動靜不小,最終還是在炮車走了兩裡的距離後,清軍營內發現了軍營外的異動。頓時,便火光四起,顯然是滿清軍營內部的士卒大規模的打起了火把。
這也在李信的預料之中,如果被三衛軍摸到了眼皮子地下還沒有動作的話,那麽清軍便也不配有滿萬無人敵的名聲了。當然,雖然這種名聲僅僅是吹牛皮,但也在側面反映了明軍畏懼清軍如虎的現實局面。
李信發現,清軍在敵情不明的狀況下並沒有急於派兵出來,而僅僅是稀稀拉拉的派出了一些斥候,其余人雖然已經嚴陣以待,卻是緊密的聚集在軍營之中。
其實,清軍是否衝出軍營都沒有影響,因為五輛炮車足夠堅固和強大,面對簡陋的拒馬和原木質的寨牆,可以輕而易舉的破牆而入,然後大炮齊發,定然會教這些狗韃子驚得屁滾尿流。
城上與城下之間的通訊全憑親兵用號角吹出的長短不一的節奏,僅僅是為了訓練這些號角傳訊的通訊兵,李信便費了好大的力氣。說起這件事,還要延續到在太原時,只是他身邊的營官軍將們對此並不重視,因此也就完全沒有當一回事。
直到現在,這種號角傳訊的方式雖然複雜,但在夜間的優勢卻清晰無誤的顯露出來。通過城下號角不斷傳回的訊息,李信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因為,城下出了意外。
程銘九急壞了,因為就在距離清軍大營接近百步之時,五輛炮車之中的三號車居然無法前進了。在得到無法立即恢復的答覆後,程銘九當機立斷,下令其余四輛炮車繼續前進,三號炮車就地修理,若是在大軍撤回城中之前無法修複,必須以車中之火藥炸毀。
同時,程銘九又將三號炮車出現故障無法前進,以及自己的決定通過號角傳訊的方式發了回去。很快,他便得到了李信的答覆,只有四個字,“放手去做”…
程銘九不清楚這通訊兵是用什麽方式將如此複雜的語句傳回城中的,但卻也感受到了黑夜中此種傳訊方式的快捷與便利,若是以往,在這種黑燈瞎火的情形下,令旗已經失去了作用,那麽便只能使用斥候傳訊,戰場形勢瞬息萬變,這一來一回又不知要耗費多少時間,恐怕是沒有足夠的時間來等待答覆。
程銘九亦是步兵出身,所以在進攻作戰之時便也從不騎馬,就連身上穿的鎧甲也是明軍中尋常可見的鱗片劄甲,僅僅是主將的將旗僅僅跟隨在其左右而已。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眼看著距離越來越近,連營內集結的清軍居然還沒有動靜,若是在以往如雨般的長箭便早就齊射過來。
陡然間,廝殺之聲在兩翼陡然響起,程銘九知道,這是陸九和別闊兒的騎兵與企圖偷襲其兩翼的清軍交上手了。僅僅是這一瞬間的功夫,清軍營內如雨的長箭射落下來,很快便有步戰營的軍卒中箭倒地。
但這並不能阻擋三衛軍五千步戰營軍卒前進的腳步,在距離清軍寨牆不足二十步的距離上,一直僅僅跟隨三衛軍步戰營的炮兵開火了,戰場上六個他們開火的機會只有這一次。
等他們重新裝填好以後,所有人都已經破牆而入了,所以,第一炮兵營的炮兵們無論如何都要把握住此戰這唯一一次開炮的機會。
無數鉛散彈裹挾著滾燙的空氣,砸向了清軍的大營,黑暗之中程銘九無法判斷對方究竟有多少首創,但也能從對面傳來的慘叫判斷,這一輪齊射,定然會讓他們首創不輕。
不過,到了這個當口,程銘九突然間有些沒來由的擔憂,若是這炮車不能撞破清軍寨牆,此戰便會功虧一簣,五千多步戰營大軍被擋在寨牆之外,必然便會成為清軍弓弩的活靶子,被活活射死。
即便攻破軍寨不成,想要撤退,清軍的騎兵一定會衝出軍營,尾隨追殺,如果真如此,錦州戰局危矣。程銘九搖搖頭,將這種近似於杞人憂天的想法甩出了腦袋,因為一號炮車一馬當先,已經一頭向清軍聯營的寨牆撞了上去。
與此同時,程銘九的一顆心也緊緊的提到了嗓子眼處,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看著這一撞的效果。
令程銘九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一號炮車的衝撞,使得清軍寨牆猛烈的搖晃了幾下,但仍舊沒有要倒下去的趨勢。緊接著,二號炮車也撞了上去,寨牆仍舊是猛烈的搖晃了一下,同樣沒有應聲而倒。
只剩下兩輛炮車,程銘九不禁默默祈禱,老天啊你不會讓三衛軍如此便功虧一簣吧?慢了幾步的四號炮車,也是一頭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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