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文字在線閱讀本站域名手機同步閱讀請訪問
在寧國府整軍經武的史可法先前被叛軍打的大敗,一直憋著口氣就等著有朝一日十倍還之叛軍,而今叛軍大部被三衛軍打的大敗虧輸悉數西逃南竄,這位史部堂又如何能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可偏偏史可法敗退到寧國府後重新拉起來的官軍對陣急於難逃的叛軍竟一戰而潰,竟被叛軍團團圍困在石壁山而不得脫,害的程銘九隻好驅師往寧國府救援史可法.叛軍見到三衛軍一路追擊過來以後,不知從何處得來的勇氣,竟然回師再戰,結果被打的狼狽鼠竄。也許是史可法的不堪一擊讓那叛軍覺得官軍獲勝也許是僥幸,但石壁山一戰後他們則是風聞三衛軍而四散奔逃。
解圍之後的史部堂一心雪恥,收攏殘部以後便一路尾隨叛軍追擊到南直隸與浙江交界的天目山,結果一戰之下又被打的慘敗。好在這一回史部堂腳下功夫有了長進,沒有被叛軍咬住。
讓米琰直咂舌的是,這位史部堂充分詮釋了什麽叫屢敗屢戰,屢戰屢敗,盡管麾下盡是些士氣低落的殘兵敗將仍舊死死的尾隨著那股叛軍,時間長了竟也使得叛軍不敢輕易離開天目山一帶,生怕萬一再將三衛軍引來,沒有好果子吃。也正是因為此,程銘九在寧國府幫助史可法解圍耗費了大約七天的時間,而程銘九之所以沒有傾力圍剿盤踞在天目山一帶的叛軍,主要原因則有兩點,一是他要花費大量的經歷收復池州府與徽州府等處失地,同時還要組建民防營,甄別投敵的官員士紳。由於以往,程銘九都是執行軍令,有了上命之後放開了手腳打仗便是。而這次則與以往大大不同,李信給程銘九的軍令極其模糊,一方面要他擊敵,另一方面還要恢復地方治安。
擊敵一則自然沒有問題,而恢復地方治安則讓程銘九頭疼不已,所以他就硬拉著米琰在池州府幫他謀劃了許久,這也是米琰以及平蕃艦隊因何延遲返回南京的原因之一。
米琰簡明扼要的向李信講訴了一遍程銘九攻略南直隸西南部的情況之後,便又分析起浙江方面的形勢。
“叛軍打到了浙江西北,那一幫子官員現在該如熱鍋上的螞蟻了。”
李信點頭道:“前日裡還曾收到了熊明遇的書信,言及在浙江查辦案件履步維艱,好在有陸九在,不至於被浙江官員上下其手給做掉!”
米琰卻憂心忡忡,“利害攸關,性命要緊,浙江的官員若是被熊明遇逼得急了,沒準會做出何等瘋狂之事來。實話說,在下著實為陸將軍擔著好一陣的心,畢竟他是深入虎穴,若有一個失神沒準就要著了對方的道,而那熊明遇又是個底細不清之人,雖然現在表面上倒向了咱們,可一時之間誰又能看清楚此人心底裡究竟是做著什麽籌謀?”
說到這裡,米琰長長呼出一口氣,“現在好了,流賊抵近浙江,杭州府距離天目山不過百裡,若冬季水道乾涸之時,騎兵旦夕可至。重重外壓之下,熊明遇與陸將軍此刻當已經成了杭州城內炙手可熱的人物,誰還敢害了他們?”
米琰說的不錯,浙江是李信東南開埠通海的最重要一環,只有南直隸、浙江、福建、廣東四省達成一致,開埠通海才有關鍵意義。福建有一個強大的半官半賊的海盜商人集團,而浙江所擁有的則是與南直隸不遑多讓的官僚集團。李信收拾南直隸受了多大的掣肘和壓力,不足為外人道,實際上李信身邊的親信也都將這大半年來的艱辛與荊棘看的清清楚楚,甚至本身就參與其間。如果再按照這等投鼠忌器的法子,在講過一番全力鬥爭角逐之後,最終掌握局面,這又不知要耗費多少時間與精力。
而時間是不等人的,李信雖然身在江岸,但一直心憂北方局面。中原已經徹底糜爛,大明中央朝廷所能直接控制的低於僅僅剩下北直隸、山西以及山東北部的一部分地區。
北直隸的民情經濟是這三省中最差的,經過數次建奴叩關,受難最重的就是北直隸,百姓們流離失所,家破人亡者不計其數。而緊接著又是一連兩年的大旱,地裡莊稼顆粒無收,巨大的難民潮湧向黃河以南,這也是流竄於中原一代的李自成屢屢剿不絕的原因之一。相對來說山西的情況就好了很多,有了李信留下的底子,莊稼上有玉麥和火力提水灌溉系統作為收成的保證,而工商也在一年間的打開綠燈之下獲得長足的發展,所收稅銀竟是往年數十倍之多。因此,李信判斷,山西就此會成為北京朝廷的救命稻草。尤其是在大運河南北交通斷絕之後,山西變成了北京唯一的最大財賦之地。
朱由檢啟用盧象升收復運河兩岸的消息剛剛傳到南京時,李信曾對此抱有很大的信心。但戰事的結果,卻大大出乎人之預料。革左五營自從劫奪了淮南淮北的膏腴之地後,實力大盛,甚至還隱隱然有了直逼李自成聲勢的勢頭。
盧象升在徐州附近與革左五營竟一連打了超過兩個月的拉鋸戰,沒有尺寸之前進。
這讓李信大跌眼鏡,這還是那個身經百戰的盧象升嗎?他甚至隱隱然這位大明朝僅存不多的既忠且能之臣有些擔心。坐在紫禁城裡的那位皇帝向來以多疑善變,刻薄寡恩聞名,盧象升三兩個月時間裡沒有尺寸之功,只怕積怨之下又容不得他。
平蕃艦隊返回南京以後,南直隸以及江西的局面就算是徹底平靖。而這時,一直在蘇松等府間遊山玩水的監軍高時明也恰到好處的返回了南京。他此番南下乃是奉上命,提督湖廣、江西地方,主要針對的就是淮王叛亂。
而今失地一一收復,淮王以及叛軍也紛紛逃進了大山裡,不論高時明是否曾有一指頭的參與,當屬於他的那份功勞就結結實實,穩穩當當的在那裡,跑不掉,也沒人能奪得走。
不過,此時此刻高時明的心態卻與剛剛南下時又起了相當大的變化。初來南京時,還時時刻刻謹小慎微,處處示人以低調,這也為他迎來了不錯的口碑。而高時明呢,也樂得如此,遊山玩水便輕易得了一樁大功在身,何樂而不為呢?
在高時明看來,萬歲爺派了盧象升收復山東濟寧到揚州的大運河沿岸,絕對是選了最合適的人。所以,在乘坐海船冒險來南京時,他還對旬月之內收復運河兩岸,恢復南北交通有著九成以上的信心。但隨著他在鎮江、蘇州、松江等地遊玩日久,所得到的一切關於江北戰事之消息竟沒一個能讓人順心。在這種情形下,所為遊山玩水,也大多數時間都是意興索然,神思不屬。
最終,隨著江北局勢的持續糜爛,盧象升在徐州寸步難進,無尺寸之功。這使得高時明若坐針氈,說到底身為太監的他對紫禁城對皇帝有著天然的依賴,不論在外面出鎮地方有多麽風光,他們這種人的根子都在紫禁城,在皇帝那裡。如果一旦與這個根子的聯系被掐斷了,他們就好像斷線的風箏,一切權力的根源也隨之全部失去,那地方上的文武官員們誰還會在意一個閹人?
正是這種對北京的天然依賴與內心無時不刻存在的危機感,使得高時明前所未有的倍感折磨。就在這個當口,三衛軍大敗太平府叛軍的消息傳來,同時李信收拾魏國公的一切明裡暗裡手段也被密探一一傳遞過來。高時明終於下定決心,返回南京。他從南京官員們搖擺不定的態度中,看到了一些極其隱晦的東西,而這些隱晦的東西也正是掐斷他與北京之間天然聯系的一柄利劍。
所以幾經考慮之下,他決定要試探試探南京官員們對他的態度,同時鎮虜侯李信的大腿一定要牢牢抱住,畢竟兩人在太原時有過一段極其愉快的合作經歷,而且他還在那個囊括了幾乎所有晉商的商社中擁有股份。總而言之,外界傳言中的李信刻薄寡恩,這與高時明印象中的李信大相徑庭。
在高時明眼中,李信還是個十分念舊與顧及舊情的人,甚至可以說有些迂腐和優柔寡斷。但這些並非英雄該有的氣質卻沒有影響他一步步走向權力的巔峰。只要李信還顧念舊情誼,那麽他高時明在江南的地位至少就可以牢牢保住。同時,他也在慶幸,自己得了這個出鎮江南兩省的差事後沒有過於高調,而是夾著尾巴做人。雖然說起來不免要讓宮中那些隨堂太監們取笑,但這種謹小慎微卻為他今日的出清產生了不小的正面效果。
畢竟,沒有和南京的官員們發生齟齬,那些人也不至於有心置自己於絕地。不過,很快高時明的一顆心就懸了起來,因為李信竟然借口委婉的拒絕了他的求見。
最快更新,無彈窗閱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