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闊兒不顧一切還是晚了,眼睜睜看著大軍與烏珠穆沁部的人馬撞擊到一起,更還有一支騎兵便如蒼蠅一般如因隨行,不斷遊弋於大軍兩翼,甚至是後翼,如果聯軍的敵人僅僅是對面的烏珠穆沁部,那麽打贏這一場戰鬥並不難,可是那支由拜因圖統帥,科爾沁與漠北蒙古四大部的蒙古軍還在虎視眈眈,竟又是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局面。
不過短短幾日的功夫,竟然先後兩次目睹了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境遇。到了此時此刻,幾乎所有敖漢部的人都認為,此戰部落聯盟大軍必敗無疑,即便是蒙古歷代英明偉大,勇敢睿智的汗王複生也無法扭轉這種局面。
“別闊兒汗王,聯軍敗局已經難再挽回,咱們也早作打算吧…”
言下之意,應該早為後路做打算,別闊兒只是望著戰場,不置可否。終於有人惶急不已。
“在不做打算,就,就晚了,趁現在回下水海營地集合部眾,然後一路西去,又有誰能攔住我敖漢部?”
此言一出,敖漢部眾人紛紛附和,豈料別闊兒卻暴喝一聲,“跑,跑,跑…遇到困難就知道夾著尾巴像狗一樣的逃命,逃到什麽時候是個頭?想一輩子如此嗎?如果有誰樂意,就請自便,我別闊兒絕不阻攔,如果還認為自己是敖漢部的一員,那麽,就和我別闊兒為了敖漢部的崛起,做最後一搏…”
部眾們當然都不願意背負狐狗一般的罵名,但若是以為憑借敖漢部這千把人就能夠幫助聯軍扭轉敗局,大家都認為別闊兒是在癡人說夢。但別闊兒接下來的話卻讓所有人都為之一愣。
“明朝總兵必然會擊敗烏珠穆沁部,也必然會擊敗清廷聯軍,我們敖漢部也必然會崛起於漠南,崛起於蒙古…所差的,不過是眼前這艱難的一步…”
別闊兒又一次決定豪賭,賭李信不會戰敗,賭李信會擊潰烏珠穆沁部,然後再擊敗清廷聯軍,然後一舉稱雄漠南蒙古,甚至可能乘勝奪取漠北蒙古,那麽到了那時,西蒙古漠北、漠南蒙古三大部分,大部落聯盟擁有其二,可就真真是蒙古大部落聯盟了。
或許是別闊兒身體裡流淌著中不安於現狀的血液,也或許是別闊兒生來就容易衝動行事,反正這一刻他決定繼續賭下去,贏就贏個盆滿,缽滿,輸就輸個一敗塗地。
“走…隨我去給大將軍報信…”
自家汗王有了決定,部眾們便也不再堅持勸他西逃,畢竟眼下大軍還有一戰之力,既然汗王執意如此,也隻好聽之任之。隨著一聲戰馬長長的嘶鳴,千余敖漢部勇士呼嘯而出。
“十三哥快看,南面又衝出一股騎兵…”
由於有了蒙古各部騎兵護持左右兩翼,陸九騎兵營的任務也相應做了調整,由掩護三衛軍左右兩翼以及追擊殘敵變為了護衛李信安全。
李信循聲望去,果然有一支千余人的蒙古騎兵於十余裡遠處的山坡上衝下來,一種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他直覺今日的局面恐怕遠不止這麽簡單,或許是一場生死大戰。
只可惜三衛軍並未做好完全之準備,在缺少彈藥的情形下,倉促應戰能夠全身而退嗎?好在趕到戰場之後,李信發現烏珠穆沁部的人馬充其量也就兩萬多人,肯定不到三萬,騎兵與步兵的比例大致是三比二,與部落聯軍相比完全不佔優勢,以雷霆之擊快速打掉他們的士氣,然後再趁機將之擊潰,最後由蒙古騎兵追殲消滅掉殘敵。
李信並未在中軍之中,而是於高坡之上遙望統攬戰場,
然後通過掌旗軍卒發令,這麽做固然會與中軍之間的交流有一定的隔閡,但好處也顯而易見,站的高望的遠,敵我雙方的排兵布陣,各種變化都會在第一時間捕捉到,然後借著掌旗軍卒由令旗再反饋傳達給大軍。 陸九卻一直盯著那股千余人的騎兵,他忽然發現了一些端倪,讓李信也仔細去看。
“十三哥看看,那股騎兵瞅著像,像敖漢部的別闊兒…”
陸九的騎兵曾與敖漢部有過短暫的交鋒,而他又對敵人過目不忘,所以第一時間便覺察出了這一點。李信依言看去,卻敲不出任何端倪來,那股騎兵並沒有旗號,也沒有統一的軍裝,僅僅通過外在根本就無法判明敵友。
而李信也早就通過掌旗的軍卒傳令下去,只要他們靠近了聯軍右翼的警戒范圍,遊弋在外圍的蒙古騎兵便給之以毀滅性的打擊。
而陸九卻仍舊堅持對方是敖漢部,如果真的無差別攻擊,唯恐傷了友軍,李信卻反問道:“倘若不是敖漢部呢?”
陸九一時之間語塞,倘若不是敖漢部,那就肯定是敵人,一旦讓他們突破外圍,而靠近聯軍右翼,將嚴重的打擊軍隊士氣。
“可若是呢?”
陸九還再堅持。
李信有幾分無奈。
“陸九何時變得如此婆婆媽媽了?”兩軍交戰一軍的統帥當然要考慮全盤,而不能隻局限於一營一地,為了大局著想,有些時候必然也會做一些無奈的決定。
就在兩個人因此而僵持住時,有人忽然指著遠處喊道:“快看,快看,又來了一股騎兵…”
李信悚然一驚,再一次循聲望去,果然又有一支人馬轟然而至,只不過與眾不同的是,這支騎兵的裝備顯然要精良許多,很多人身上甚至還罩著半身的鐵甲。
“傳令,右翼騎兵盡全力拖住那兩支騎兵,右翼主力向南運動三裡,隨時準備交戰…”
李信本能的覺得那個方向還會陸續有騎兵出現,他的設想是讓右翼全體加入戰鬥,以人數上的優勢來鎖定勝局。中軍則應盡快與烏珠穆沁部的主力進行決戰。
而聯軍的右翼是那日蘇部的殘軍,則相對安全許多,整個右翼的一萬人馬就可以作為中軍的後備力量,隨時準備幫助中軍給與烏珠穆沁部最後一擊。
轟轟轟…
海森堡早就迫不及待的將炮兵推到了最前沿,每一次戰鬥第一炮兵營都是最搶風頭的,並且沒有之一。而原本作為突擊力量的擲彈兵營反而每次都落在了炮兵的後面,等炮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對方轟的作鳥獸散之時,張石頭的擲彈兵營充其量只能起到打掃戰場的作用。
三衛軍各營經過多次的大戰,配合起來已經幾乎天衣無縫,李信對此並不擔心,因此觀察戰場之時整體心態還是比較樂觀的,在見到戰場的形式之後,出兵時的擔憂也漸漸放下。
李信忽覺身後有異,回頭一看竟是孔有德帶著他的第二炮兵營也來到了高坡之上。
“大將軍…”孔有德對這個李信並不畏懼,但是卻深深佩服此人的運氣,直到此時此刻他仍不認為自己是敗給了李信,他一直認為自己終究是敗給了命運,而天道往複,命運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又豈是他一個凡夫俗子能夠看破的?
命運幾次三番的眷顧一個人,由逆境往死而生,這就絕不是巧合,而是天數使然。這更使得孔有德認為,只要緊跟著李信的步伐,便等於是跟緊了命運的步伐,只要命運之手還眷顧李信,那麽他孔有德近水樓台,自然也要沾光的。
孔有德嘿嘿乾笑了兩聲,向李信解釋,這坡地是一處絕佳的炮位,第二炮兵營,可在此處覆蓋戰場之上大部分的敵兵戰陣,可以不間斷的發射以配合步戰營進攻。
陸九不屑道:“孔王爺膽子小,承認便是,何必找各種借口遮掩,等你將炮位歸置整齊了,沒準戰鬥已經結束,你還開個甚炮?”
陸九與孔有德早在高陽時便已經熟識,從一開始便瞧不上此人,再加上他又半路投過流賊,區區三姓家奴,不明白十三哥為何重用一個如此沒有氣節之人,而且還讓他獨領一營,沒準此人哪天犯了老毛病便將整支炮兵營都拐跑了。
孔有德隻嘿嘿笑,也不與陸九一般見識。
“陸兄弟說笑,孔某膽子小不小,您還不知道嗎?此處放置一營炮兵,看顧全局,有備無患,有備無患…”
陸九悶哼一聲,便不再理會於他,轉而繼續專注戰場動向,他突然發現,“敖漢”部並沒有與右翼騎兵糾纏在一起,而是轉身衝向了那第二股裝備精良的騎兵,與此同時右翼騎兵竟也一同與之成了夾擊之勢,這種變化實在是叫人奇怪,也更堅定了陸九認為這支騎兵是敖漢部的信心,剛想讓李信去看,卻聽有人高呼求見。
“敖漢部別闊兒汗王麾下求見大將軍…”
李信示意親兵放那人進前,陸九一眼就認出了,此人經常與那別闊兒形影不離左右,是別闊兒除了達木老人以外的第一心腹。
“太好了,那股騎兵果然是你們…”陸九擊掌笑道。而那人卻滿臉的惶急,迫不及待的跪倒在李信面前。
“稟大將軍,大事不好了,清廷派拜因圖領漠北四部以及科爾沁等部蒙古軍,至少三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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