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此,原本數量浩大,兵強馬壯的西涼大軍死的死,降的降,擒的擒,逃的逃,可謂是敗象盡露,淒涼無比。+
大軍統帥馬超重傷而去,隨從者唯有龐德一將,以及五六十騎,此役呂布收得羌兵二萬二千多人,西涼兵士四萬余人。
西涼大軍蕩然無無,馬超已敗,成公英被擒,呂布征伐涼州的兩大阻礙盡除,於此,呂布未有選擇倉促進軍,而是先穩降卒。
數日後,呂布先喚來北宮季玉,本來北宮季玉正處昏迷,哪知一病醒來,武功城已落入呂布之手,他之部眾皆成俘虜。
北宮季玉得知前事,唯唯諾諾來見呂布,呂布坐於縣衙上座,凝神威嚴,想其殺胡惡名,頓時嚇得北宮季玉雙膝一跪,便是磕頭認罪。
呂布對於胡人歷來無丁點好感,此番北宮季玉相助馬超,又聯合西乞慎獨禍亂並州,呂布對其更是恨之入骨,不過時下要穩局勢,還需先得北宮季玉相助。
“哼!給我起來!”呂布冷聲一喝,北宮季玉如同一隻螻蟻遭到一頭猛虎咆哮,身軀靈魂刹地好似被聲浪吼去。
北宮季玉渾身劇顫,唯唯諾諾而起,瞻仰呂布之威勢,北宮季玉之所以卑微至此,當然與呂布的惡名大有關系。
不過更為關鍵的是,西羌一族的命運,此時此刻如同雞卵般,正抓於呂布之手,只要呂布稍微用力些許,整個西羌即時遭受滅頂之禍!
“你何罪之有?”
呂布眯縮著霸目,北宮季玉隻覺寒氣透骨。從阻擾呂布大義之師開始。到教唆北羌作亂。再到傾全族之力相助馬賊,一一顫聲說出。
最後話畢,北宮季玉痛哭流涕,雙膝一跪,兩手放在額上,重重叩頭,悲泣而道。
“此全乃老夫一人之過,西羌上下皆是聽令而為。對晉王唯有敬畏,絕無半分歹心,晉王要殺要剮,如何重罰,老夫皆願領受,望晉王施以仁慈,饒恕西羌無辜百姓,老夫下輩子願做牛做馬,還以晉王大恩大德!”
“哼!北宮季玉,你一條老命。就想換以一族之大禍,你的命焉有此等價值!!”呂布冷哼一聲。喝得北宮季玉心裡透涼。
自西涼大軍自相殘殺,再遭呂軍重創,西羌此時此刻,上無良將下無兵卒,在北宮季玉手中,連丁點加重底氣的實力都沒有。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羌人雖是萬惡,但已爪牙盡失,甲子之期內已無力作歹,望晉王開恩,饒我西羌一族上下二十萬余生靈之命!”
如今西羌剩下的二十萬族人,皆是老幼婦孺,壯丁僅剩下如今被呂布俘虜的兩萬余人,北宮季玉如同被逼得走投無路之人,唯有對這個手捏著整個西羌命運的雄主求饒。
呂布閉口不答,只是手指輕敲桌案,大堂內靜得詭異而恐怖,那輕微的敲擊聲,每當敲落,都如同一個破天巨錘般猛擊在北宮季玉心臟,不斷地逼迫著他。
北宮季玉如在遭受著此生最為痛楚的折磨,臉色愈漸煞白,渾身戰栗不止,淚涕直流。
“北宮季玉!”不知過了多久,呂布沉聲喚了一句。
“罪,罪人在此!”北宮季玉如受閻王審判,顫顫巍巍,連忙叩首來應。
“你可知我一生殺戮無數,特別是對你等胡人更是殺人如麻?”
北宮季玉顫抖更劇,頭叩更低,唯唯諾諾應道:“那是因為胡人誤犯晉王軍威,被殺者定都是死有余辜之萬惡之人!”
為了給西羌求得苟且之機,北宮季玉此時不但尊嚴全無,連僅存的良心和人格都盡數拋棄,呂布冷然一笑,他步步攻心,就是將北宮季玉弄得崩潰,如同傀儡。
“好!既然你盡知其罪,亦知冒犯之果,我且饒你西羌二十萬條惡靈,不過!”
北宮季玉臉上狂喜正起,哪知呂布忽然話鋒一轉,頓時令北宮季玉仿佛又重新墜落向萬丈深淵。
“一旦涼州戰事結束,二十萬西羌之民,皆要於涼州、關中之地,作為勞力,修葺各縣城池,建造房舍,修複水利,為時期限十年,此為一者,你可應諾?”
北宮季玉渾身顫抖,呂布此舉可是要將二十萬羌人皆使為奴隸,北宮季玉心中悲涼,但為求苟存,還是死死地逼出字音應道。
“可矣!”
“二者,十年後,二十萬羌民,老者可休,婦孺可息,壯丁者盡數耕田種地,凡得收成與我,三七而分,為時期限十年,你可應諾?”
“可矣!”
北宮季玉猝然眼眶、鼻孔皆溢出血液,仿佛心神在遭受極為痛苦的打擊,喝聲一應。
“三者,從即日起,胡人上下,皆棄其語,拋其服,改其禮,盡學漢語、漢禮,穿著漢服,若有違令者,殺無赦,此乃最後一個條件,你可應諾?”
北宮季玉原以為呂布還有什麽過分的要求,後來一聽最後的要求不過如此,緊繃到極致的精神驟地一松,搖晃數下,虛聲應道一個‘可’字,便當場昏厥。
呂布聽北宮季玉不假思索應諾最後一個條件,心中冷然發笑,作為後世之人,呂布深知,要想毀滅一個民族,就必先毀滅其文化。
呂布的最後一個條件,就是要通過胡人的語言、穿著、禮節的改變,潛移默化地毀滅其原先的文化,然後盡學漢人文化,久而久之,羌人受漢人文化耳熏目染,便會漸漸地忘去本身胡人身份。
特別是其下一代孩童,當他懂事開始,就會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本身就是漢人,這其中的深奧,又豈是北宮季玉這個蠻夷之族的王者能夠明白。
北宮季玉昏厥而去,呂布冷然地命令兵士喚來醫者,醫者速來將北宮季玉救醒。
北宮季玉醒轉之後,一想到西羌之民,將要受長足二十年的奴役,頓時變得失魂落魄,踉踉蹌蹌地在一隊呂兵護送下回到住處。
呂布與北宮季玉做好約定,臉色微微一沉,心裡頭閃過某個人物,此人正是頗為難纏的‘西涼智囊’成公英。
成公英自受擒起,據兵士來報,他每日靜坐,三餐如常食用,並無絕食、辱罵、求死等過激的行為。
說來,成公英乃是忠烈之人,時下如此反常,令呂布頗覺驚異,不過呂布也不急著尋他說降,畢竟韓遂乃是死在他麾下大將文醜的‘手上’。
以成公英的脾性,若無意外,絕不會投誠於呂布麾下,呂布深明其性,甚是煩惱地歎了一口氣。
此時賈詡剛好來尋,聽得呂布歎息,心思細密的他,當即明白呂布心中之憂。
“晉王眼看攻略涼州在即,理應歡愉常笑,為何卻在這黯然歎息?”當然賈詡並無直言指出,而是先施禮作揖,然後才是問道。
呂布回首而望,向賈詡投了個怪責的眼神,好似在責備他明知故問。
“文和既知我心,為何多此一問,那成公英頗有大才賢能,我欲得之,卻恐其不願為我所用!”
“晉王之憂,某倒是有一計,不過就不知能否奏效?”
呂布聞言,臉上狂湧喜色,疾聲問道:“文和計將安出,快快與我說來!”
“諾!這成公英脾性忠烈,我曾從降將口中得知,昔日成公英之所以願率韓遂舊部,盡投於馬氏麾下,皆因那韓遂犬兒韓進之故!”
“韓進軟弱無能,親小人遠忠臣,成公英見晉王大軍壓境,唯恐韓遂一生家業盡敗於犬兒之手,故而先以聯姻手段,替犬兒娶得馬騰之女,為其求得馬氏一族的庇護,其後才願率眾而投!”
“如今馬超麾下西涼大軍已是蕩然全無,馬氏一族無力對抗晉王之鋒,涼州落入晉王囊中已是遲早之事,馬氏一族危在旦夕,自然無力庇護犬兒!”
“反之犬兒未來的命運如何,將會掌握在晉王手中,晉王只要抓住此點,進而去勸,大有可能將成公英勸得來降,不過在此之前,晉王還需先將犬兒擒住,才可將計實施!”
賈詡雙目聚光,一連分析,聽得呂布連連頷首,聽罷更是拍掌笑道:“哈哈哈...妙!若能收服成公英這一大才,當記文和一大功!!”
賈詡謙虛作禮,君臣兩人再議一陣後,便各自散去。
說來,韓進先前本來領兵進了武功城,不過,韓進待了幾日,見得戰事慘烈,內心驚恐,便是向馬超辭行。
馬超對韓進如此膽小懦弱嗤之以鼻,想著眼不見為淨,便是允了下來,因而此番呂軍攻破武功城,並未擒得韓進。
右扶風眉縣,馬騰得知馬超大敗,西涼大軍蕩然無存,剛愈病情,受了一驚,舊病複發,吐血數鬥,昏倒在地。
馬騰病勢漸危,馬超、龐德跪於馬騰榻前,馬騰但以手指而不能言,怒吼數聲,口噴飛血,又是昏死過去。
馬超、龐德見此,泣不成聲,愧恨無比,當馬騰再是醒來之時,十余萬呂軍壓境的噩耗又是傳來。
馬騰面如白紙,雙目黯淡,一生大業,眼看即將覆滅,馬騰如同一頭窮途末路的暮年之虎,搖搖欲墜。
“呂布盛勢而來,我等已無力可抗,西涼遭戰禍之亂,足有十余載,昔日對手韓文約早死,如今我又大勢盡失,看來西涼唯有落入呂布之手,方能得以複興!”
“大勢若此,已不可違,我欲降於呂布,為西涼百姓,軍中兵士免去一場大禍!”馬騰躺在榻上,目光空洞,盡失銳氣而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