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公英見張遼發問,當即邁步走向張遼身前的奏案,手指圖上一處,與張遼謂道。
“從南蠻境界趕往梓潼,此處山林乃必經之處,前日英曾派人探尋過此處地形,這山林內樹木交雜,雜草叢生,若施以火攻,縱使是十萬兵馬,亦將毀於一旦,張將軍大可在此設下埋伏,待其援軍一入此密林,縱火一燒,彼必盡皆灰飛煙滅!”
張遼一聽,虎目頓時睜得老大,嘴角遂翹起一絲笑容,不過就在此時,李遠卻出席而道:“法正此人謀略甚高,且對西川之地極為熟悉,此計若施,大有可能被其識破!”
成公英聽言,卻是淡然一笑,凝聲而道:“李將軍不必多慮,英自有計策應付此人,到時可如此如此,彼必中計也!”
成公英當下道出一計,張遼、李遠、陳寧等人聽言,皆露出驚色,暗暗稱妙。
話說,在梓潼城內,孟獲正設宴招待馬超,孟獲今日親眼見得馬超之武勇,方知昔日西涼錦馬超之名,非虛也!
馬超隻引八千鐵騎,卻能在數萬晉軍內,橫衝直撞,如入無人之境,殺破後軍,戰敗成公英,徑直殺到晉軍中軍。
如此能於萬軍之內取敵將首級的絕世悍將,豈能讓人不傾心敬之,更何況,蠻人素來敬重強者,孟獲遂待馬超如若上賓,敬酒不絕,讚不絕口。
各個蠻將亦紛紛來敬,仰慕之意,毫不掩飾。馬超隻覺頗有面子。對孟獲等蠻人好感大增。當下來者不拒,一一舉杯回敬。
法正暗暗看得,眉頭連皺,默默向馬超投去一個眼色,好像在示意方今大敵在前,不可貪酒取樂。
馬超看得,甚是不喜,不過卻又心想。法正極受劉備倚重,當下不敢造次,與孟獲謂道:“今日雖將晉國賊子擊退,但彼軍勢大,不日必將卷土重來,大王當應速備戰事,以保梓潼無失!”
孟獲聽言,哈哈大笑,舉杯相敬而道:“哈哈哈...幸賴蜀王仁義,遣將軍來救。馬將軍如此勇猛,可謂是天下無雙。有將軍坐鎮梓潼,本王焉有慮哉?”
孟獲話音一落,各個蠻將紛紛附和,馬超聽得心花怒放,欣然大笑不絕,痛飲數杯,大感痛快。
法正見之,眉頭一皺,連忙出席而道:“大王若是這般放縱,毫無顧慮,梓潼不日定為晉國賊軍所破!”
法正此言一出,席上眾人頓時臉色一變,孟獲甚是不喜,轉身望向法正,壓住心中怒意問道:“哦?法尚書此話怎講?”
法正拱手一拜,對於孟獲的怒色,毫無動容,凝聲而道:“今日我軍雖擊退晉國賊子,但兵馬傷亡慘重,兩萬兵士幾乎損折大半,如今加上馬將軍所領的八千兵馬,兵力亦不到兩萬人,倘若晉國賊子傾勢來攻,該當若何?”
馬超聽言,把手一招,慨然喝道:“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彼若敢來,自有本將軍出戰,將其殺退!”
孟獲聽之,大嘴咧開狂笑,當即又是盛讚馬超一番,法正聽得,卻仍舊是那副肅然神色,緩緩而道:“恕法某冒犯,馬將軍雖有絕世武勇,但彼軍亦有猛將數員,所謂猛虎架不住群狼,恐怕......”
“法!孝!直!你怎敢如此輕視於我?!”
法正話音未畢,馬超卻好似被觸動逆鱗的惡龍一般,忿然而起,眼眸赤紅,手指法正,怒聲咆哮。
法正毫無畏色,與馬超瞪目對視,孟獲見狀,連忙勸退二人,然後又向法正言道:“法尚書不必多慮,我軍如今雖兵力微薄,但卻有梓潼這座堅城可守,兼之又有馬將軍坐鎮,晉國賊子再是厲害,數日之內,亦難以將梓潼攻破!”
“而數日後,想必我軍援兵已趕到梓潼境界,即時我軍兵力得以補充,梓潼便可萬無一失也!”
法正聽罷,沉吟一陣,也不再多勸,歎氣而走,孟獲遂與馬超還有一眾將士飲酒作樂,直至夜裡三更方才散席。
次日,剛到晌午時分,張遼率一部兵馬趕至梓潼城下,擺開陣勢,擂鼓作響,以蠻軍為前驅,奮力攻城,兩軍鏖戰一日,至夜,晉軍方才退去。
隨後數日,皆是如此,就在蠻軍注意力幾乎都集中在晉軍攻城之時,法正卻是大覺不妥,每日晉軍攻城之時,法正都是一副眉頭深鎖的樣子。
孟優暗中察覺,遂來尋見法正,法正將孟優引入內室,拜禮畢,孟優張口問道:“優見法尚書這數日眉頭深鎖,可有疑慮?”
法正聽言,原本毫無漣漪的眼眸內,不由升起幾分異色,暗歎孟優此子眼光獨到,察事入微,當下亦不隱瞞,拱手答道。
“數日來,張遼雖揮軍猛攻梓潼,但若細察之,便能發現,其軍攻城所亡者,大多是被俘蠻軍,而晉軍戰損甚微,按理來說,晉軍糧草不足,傾力破城方為上策!”
法正說著說著,忽然臉色一變,皓目刹地瞪大,好似驀然察覺什麽,急向孟優問道:“孟將軍,不知貴軍援兵可有傳來消息?”
孟優一聽,見法正這般焦急,當下不敢怠慢,連忙答道:“昨夜我等得董茶那洞主傳來消息,我軍援兵已至梓潼境界,約莫明日便可入得梓潼城!”
“孟將軍可否告知其行軍路徑?”法正聽之,臉色又變,急急又向孟優問道。
孟優頗有躊躇,這行軍路徑事關重大,法正畢竟是外人,倘若其有何歹心,那可追悔莫及。
法正見孟優臉生難色,心知其所想,連忙作揖而道:“法某為人若何,孟將軍豈會不知,何況我主若有加害之意,豈會遣正與馬將軍前來援助,此事極為緊要,還望孟將軍莫要多疑!”
孟優臉色一陣變化,死死地盯著法正,見其眼色坦蕩,猛地一咬牙,最終還是將董茶那的行軍路徑道出。
法正細細聽之,聽得董茶那將會取徑莽蒼林,頓時臉色劇變,失聲驚道:“不好!莽蒼林樹木茂密,雜草叢生,加之如今乃初夏時節,天氣極為乾燥,倘若彼軍在那處設下埋伏,縱火一燒,貴軍援兵必將全軍覆沒,無一留存!”
法正一聲驚呼,嚇得孟優當即好似魂魄飛走,回過神來,連忙疾言問道:“此事,法尚書可有把握?”
“晉國賊子連日這般詭異,必是故意轉移我等注意,依正之見,晉軍大部兵馬此時已在莽蒼林設下埋伏!”
孟優一聽,連忙喚法正一同與他去稟報孟獲,法正壓住慌色,遂與孟優奔出府宅,趕去城內郡衙,去見孟獲。
少頃,孟優、法正火急火燎趕入郡衙大堂,此時孟獲與馬超還有一眾蠻將正在喝酒取樂,各人口中談著的,幾乎都是這數日守城戰事。
法正見狀,搖頭而歎,孟優急衝入宴席之內,向孟獲告之法正所料之事。
孟獲聞言臉色鐵青,歇斯底裡地喝道:“這該如何是好?倘若晉國賊子果真在莽蒼林設下埋伏,以我軍這等兵力,縱使前去救援,亦無濟於事,更何況,晉國賊子這般狡詐,豈會未有防備!”
孟獲急得如同渾身火燒,法正神色一凝,疾言諫道:“依正之見,當應速派一部精兵,由馬將軍所領,倘若遇之阻擋,不必與其硬戰,突破便可,以馬將軍之武勇,此事並非難事!”
“馬將軍突破之後,便趕往莽蒼林,攔住董茶那洞主的援軍,告之其晉國賊子之計,如此一來,便可無憂矣!”
法正甚是冷靜,孟獲一聽,連忙轉向馬超,馬超起身作揖,獅目爍爍,凝聲而道:“此事於我而言易如反掌,大王不必多慮,超必然不負重托!”
孟獲聽言大喜,當下命馬超撥兵速行,馬超臨走前,又向孟獲言道:“超恐董茶那洞主與我不熟,還請孟優將軍與我同去!”
孟獲聽言亦覺有理,遂命孟優與之同行,孟優領命,遂隨馬超而出,點齊兵馬,望莽蒼林而去,情勢火急,兩人不敢怠慢,催軍速行。
且說董茶那趕回南蠻之後,連日速調兵馬,最終聚得五萬蠻兵,望梓潼火速趕來,前後將近一月時間,此時董茶那率著五萬援軍,已進入了梓潼境界,當下趕至一處密林之前。
只見密林內黑漆漆的一片,樹木交雜,時不時傳來幾道獸吼之聲,不過這五萬蠻軍聽了,卻毫無懼色, 南蠻之人,民風彪悍,多數以打獵為生,常與山林惡獸拚殺,自然不怕這些野獸。
向導官卻是漢人,聽得這獸吼聲,嚇得面如土色,急與董茶那言道:“董將軍,這前面的乃是莽蒼林,此林內有猛獸無數,其常結伴成群襲人,每群少則數十,多則數百!”
“官府曾派軍隊數番剿殺,卻反被這些野獸傷了不少,最後這莽蒼林更是被列為禁地,依某之見,將軍還是繞路而走,這西南方向十裡外有一路徑可通往梓潼城,亦不過多費些許時日!”
董茶那一聽,咧嘴笑起,其身後蠻將亦各用南蠻之語,取笑這漢人向導官乃無膽鼠輩。
一陣笑聲落畢,董茶那冷著面目,與那漢人向導官甕聲甕氣言道:“哼,區區野獸有何懼哉?我南蠻之人,無不從小便與惡獸搏殺,猛虎巨熊亦殺過不少,倘若這些野獸果真敢來襲擊,如此正好,我等當可飽餐一頓,更何況如今梓潼城軍情緊急,豈有時間耽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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