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雲睿臉色一沉：「什麼意思？」

「哈哈哈……咳咳！」程雨蘭本來就虛弱，這麼一笑，直接不夠氣，虛弱卻又劇烈的咳了起來。

「我還是幫你叫醫生吧。」

易雲睿走到呼叫鍵處，程雨蘭開口阻止：「不用了，我要把話說完。」

收回手，易雲睿繼續坐在程雨蘭面前：「繼續說。」

「督帥，要是夏凝真的是鳳夫人，你會保護她嗎？」

「她不是鳳夫人。」

「你很肯定啊。如果易督帥這麼肯定，那我接下來的話就不用說了。」

易雲睿眼眸黯了黯：「程雨蘭，為了當上『鳳夫人』，你竟然連自己丈夫也殺。一個這麼狠毒的女人，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這話一出，程雨蘭頓時僵在當場！

「洛文沖，你這是什麼意思？」阿紫突然臉色一凝，冷冷的問向洛文沖。

洛文沖一愣：「老婆，你在說什麼？」

「易督帥跟我母親之間有什麼我不能知道的秘密？」

「……」洛文沖愣了愣：「沒有啊，為什麼這樣說？」

「沒有？」阿紫冷冷一笑：「易雲睿帶了三個人過來，張海守在外面，冷幽和另外一個人都不在了。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在布希麽局？」

「冷幽和那個男人可能有事暫時離開而已，老婆，你是不是想多了？」

阿紫挑了挑眉：「你肯定要瞞我是吧？」

洛文衝倒抽了一口冷氣，實話說，阿紫可不是好唬弄的人。

要瞞的話，肯定瞞不過。

「老婆，是，的確有事情瞞著你。但媽對我們說，不能告訴你。不信你可以自己親自去問媽。一邊是你，一邊是媽，要不你教我怎麼選擇吧？」

阿紫愕了愕，想了一會：「媽叫你這樣做的？」

洛文沖用力的點頭：「真的，我可以發誓，算了，發誓頂什麼用。老婆你還是直接去問媽來得好。」

阿紫皺了皺眉，看洛文沖說得煞有其事的樣子，阿紫一時之間找不到什麼反駁的話。

好像，這事情是真的。

真的是母親不讓洛文沖說。

她要不要親自去問母親？

獨立病房內。

對上程雨蘭震驚錯愕的表情，易雲睿嘴角微微上揚：「你心裏肯定有疑問，我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

程雨蘭輕咳了一聲：「督帥，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二十年前，你跟你丈夫在敘利亞被抓作人質，在選擇的時候，你放棄了你丈夫。成為了黑骷髏的一份子。然後你用盡心計，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得到了首領的青睞。程夫人，你在這條路上，已經越走越遠了。你還記得二十年前沒進黑骷髏前的自己嗎？」

一字字，一句句，彷彿都是刀一樣，狠狠的割在程雨蘭心上。

往事一幕幕重現，她的手，將被單握得緊緊的。

「黑骷髏被我軍剿滅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勢力，你急了，你來見回你女兒。你孤注一擲，你覺得只要除掉我，黑骷髏就能東山再起。對嗎？」

程雨蘭深吸了一口氣：「易雲睿，這些東西，你在哪裏聽來的？」

「這世上，有一種東西，叫情報網。」

「不可能！」程雨蘭眼睛一瞪：「消息完全封鎖，任何情報網都探測不了！易雲睿，你到底聽誰說的？！」

「對，沒錯。二十年了，連我軍都不知道有鳳夫人這號人物存在。你的保密工作做得相當到位。但我還是會告訴你，這是從我的情報網裏得知的。」

「不可能，這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

「你說鳳夫人是夏凝，如果鳳夫人是夏凝的話，她有無數次殺我的機會，為什麼就不下手？還一直想保護我？」易雲睿不屑一笑：「我身邊的人不停出事，目標是很明顯的。我妻子是儘力在保護我，就憑這點，她跟黑骷髏一點關係沒有！」

「你又哪知道她不是在做戲呢？你是她丈夫，能利用的，那就盡量利用徹底！不到必要時，你這顆大棋子肯定不能棄。」

「是啊，程夫人說得對。我妻子可以利用我。但這麼多年來，我妻子從來就沒問過我關於軍方的事情。一句話沒問。」

「你不用維護她！這次剿滅行動，她不是參加了嗎！誰說她沒問你軍方的事！」

易雲睿臉上的鄙夷更甚：「假設我妻子是鳳夫人，我妻子參加了剿滅計劃。按理說，我妻子知道我的能耐，肯定會讓黑骷髏先保存實力。再說，如果我妻子是鳳夫人，黑骷髏不至於發展得這麼差。」

程雨蘭臉色一變：「什麼意思？」

「一個連我都能隱瞞的女人，一個連我都能玩弄的女人，她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到？」

程雨蘭眯了眯眼：「女人心，海底針……」

「沒錯，女人心真的是海底針，找不著，看不見。但這不正是你的意圖嗎？鳳夫人，以你的聰明才智，肯定不只是往我妻子身上潑髒水。你真正的目的，是想放一根刺在我心中，讓我猜忌。久而久之，就算黑骷髏最終保不住，而我跟小凝之間的感情破裂，就是我為黑骷髏付出的『代價』。」

程雨蘭握著被單的手緊了三分，本來枯瘦的手，現在更是白得骨頭突兀。

「你不讓阿紫知道你的事，其中有一點原因，是你不想讓她清楚你是這樣的為人。一個為了活命，甚至可以手刃丈夫的女人。」

「不，這不關我事！」突然的，程雨蘭大吼起來：「我不想死！他不是愛我嗎？那他替我死又怎樣！這是他的心願！」

「好，這是你丈夫的心願，」易雲睿銳利的目光剖析著程雨蘭的心：「他為你死，值得。他心甘情願。那麼，二十年來，你留在黑骷髏裡，暗地做了那麼多喪盡天良的事，這又是因為什麼？還是活命嗎？」

「既然留在黑骷髏，那就想盡辦法讓自己活得更好一點！這世界弱肉強食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一個女人，不比別人狠些，我怎麼活到現在？」

「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首領嗎？你心中的『皇帝』，你的『皇夫』？」

這一招見血的，程雨蘭目瞪口呆，好一會說不出話來！

「一開始，可能你就真的只是為了活下來。然後，見到了那個男人，這個男人，引起了你的共鳴。聰明的你，那一刻隻想成為那個男人的皇后，那就等於成為了黑骷髏的女主人。程夫人，你的野心很大啊。大的甚至讓我有點懷疑，你是不是愛上了那個男人。」

「我……」程雨蘭咬著下唇，力度大得絲絲滲血也不知道：「我……我沒錯，我沒做錯！我要活下來，我要活下來……嗚，好痛……」

「你那麼拚命的想活下來，那麼拚命的想讓黑骷髏強大。到頭來，你得到了什麼？那個男人又在哪裏？」

「我不許你說他的壞話！！」程雨蘭徹底失控的大吼：「你再說他一句壞話，我要你碎屍萬段！」

易雲睿眼眸微微一閃，程雨蘭的目的，和他設想的一模一樣。

這個女人，在手刃了自己丈夫後，竟然還能看到『光明』的未來！

成為黑骷髏首領的女人，成為某個世界的女主人！

這個女人，比華小苒更瘋狂，比她更懂得隱藏。

可以說，一百個華小苒也不是她的對手。

因為，黑骷髏能強大，程雨蘭功不可沒。

她愛上了那個男人，為他傾盡了心力，直到這最後的一刻！

「你愛你丈夫嗎？」

程雨蘭一頓，從瘋狂中冷靜了下來。她愛他的丈夫嗎？

愛，當然愛啊，不愛他，她會嫁給他嗎？

她知道丈夫愛她，當時在做選擇，他親口對她說，殺了他，一命換一命。

他為她死得心甘情願。

程雨蘭默聲不語的，易雲睿再次開口：「你丈夫，還有那個男人，你更愛誰多些？」

瞳孔一收，程雨蘭心裏猛的一緊！

「易雲睿！你好陰險！」這個易雲睿，除了打仗厲害，對付人心更是城府極深！

先問她丈夫的事，再問他的事，這樣一對比下，讓她產生莫大的自責，愧疚！

如果她說愛那個男人，那她丈夫就死得太不值了！

如果她說愛丈夫，那她為什麼還要做得這麼絕？

對著程雨蘭的震怒，易雲睿一臉隨意：「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問題而已，程夫人，你想多了。」

其實，程雨蘭已經回答了。

她愛那個男人多一些！

因為程雨蘭抓狂了，她再也HOLD不住自己了。

對女人來說，愛是最重要的，最瞞不住的，就是對愛的態度。

所以，程雨蘭這麼多年來，對這個男人任勞任怨。

「程夫人，你只是一個被犧牲的棋子而已。」易雲睿看了看時間：「你悠著點，你的生命，就這幾天時間了。趁著這最後的幾天，好好的和阿紫過吧，別再想那麼多事情了……」

「易雲睿，你不用假惺惺做好人。」程雨蘭笑得一臉詭異，拿了手機，打開了手機殼，在裏面拿了一個小珠子出來：「知道這是什麼嗎？極強的揮發性毒藥，能在一分鐘內置人於死地。暫時來說，在醫學上，沒有任何解毒藥劑。」

易雲睿臉色一凝，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易督帥，你很聰明，就算一切都被你猜對了，那又怎樣？黑骷髏的目標永遠是你，只要把你幹掉，這世上還有什麼人能阻止他的霸業？只要我用點力，一分鐘後，世上再沒有易雲睿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