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沒有接她的話茬,而是轉身向停在一旁的車子走去,「好了,我看安諾拉小姐您對這個地方的已經沒什麼興趣了,我們去下一個地方吧。」
短暫的相處下來,安諾拉能感覺得到瑞恩是一個對羅傑極其忠心的人,本就沒指望能掏出更多信息,也就談不上失望,她乖巧地跟在瑞恩身後向車子走去。
車子順著人造河走了大概十幾分鐘,一片菜園映入安諾拉的眼簾,沒想到羅傑不但有在莊園裡種花種樹的愛好,還有種菜種水果的興趣。
「安諾拉小姐,這就是我之前跟您提到過的菜園,這是殿下的安排。」瑞恩還真是只要提到殿下,話就會不由自主地變多,「殿下很喜歡這片蔬菜園,這裏的蔬菜每天都會擺上殿下的餐桌,由我親自安排。」
「萵苣?那是萵苣嗎?」安諾拉難以置信地看著佔了菜園面積近一半的萵苣田。
萵苣這種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東西,羅傑為什麼特意種了這麼多!
「您沒有看錯,的確是萵苣。」瑞恩難得的露出一個微笑,眼睛也變得有了一點溫度,「殿下特意囑咐我親自著人打理的,您果然很喜歡。」
「要下去看看嗎?」瑞恩已經準備好停車了,他似乎是認為她一定很喜歡,一定要下去看看。
「不用麻煩了!」安諾拉徹底無語了,「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逛逛別的地方吧,有時間我會再來的。」
他究竟是怎麼看出她喜歡萵苣的?她哪一點表現得像是喜歡萵苣的樣子了?
這個世界上她最討厭的蔬菜就是萵苣,而且沒有之一!
「對了,忘了告訴您,之前的粉色鬱金香也是殿下特意吩咐的,我每天都親自盯著人給它們澆水。」瑞恩語氣裡的得意越來越明顯,似乎是羅傑的神機妙算讓他心生崇敬。
「城堡門口的那一堆鬱金香也是殿下讓您安排的?」安諾拉的嘴角有些不受控制的抽搐。
「那是管家的事情。」
「您不就是管家嗎?」安諾拉明明記得羅傑介紹他是莊園裡的管家,這暈頭轉向的感覺。
「可以這麼說,但是我跟您所說的那些管家分工不同。準確的說,我是殿下的私人助理……之一,隻負責殿下的飲食起居。殿下不喜歡人多,所以傭人們只在有需要的時候出現,平時只有我在殿下身邊隨時待命。」
他故意將「私人」兩個字咬的極重,彷彿是在宣示自己獨特的身份,
安諾拉抬頭撞見他的木頭臉,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太多心聽錯了,不過他確實是強調了殿下吧。
「有勞瑞恩先生帶我四處遊覽,真是抱歉,給您添了許多麻煩。」
「只要是殿下的吩咐,都是我的分內之事。」瑞恩那莫名其妙的重音又出現了,「殿下對您上心,那照顧您自然也是我的分內之事。」
他就是說了!他這是在強行給羅傑拉好感嗎?
她說不清她現在是種什麼心情,有一種突然覺得自己的仇人和仇人的手下都是一群二傻子的感覺,偏偏自己還跟著他們的走向一直在降低自己的智商。
「冒昧的問一句,殿下為什麼會覺得我喜歡粉紅色的鬱金香?」
「難道您不喜歡嗎?」
瑞恩不動聲色地瞄了她一眼,但安諾拉還是精準地捕捉到了他的不滿。難不成她的喜好跟他的殿下想像的不一樣也是她的錯?
一股無名的怒火從她心裏躥了起來,她握緊拳頭,壓製著自己想徒手劈開他頭蓋骨的想法,微笑著說:「怎麼會呢,我只是有些好奇罷了。」
「或許是殿下從書裡看來的吧,他對您真的很上心。」瑞恩神色平靜,語氣卻很真誠,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安諾拉發自內心的覺得瑞恩這種有頭沒尾的解釋還不如不解釋,每次都只會讓她越來越迷茫。
瑞恩說的書究竟是什麼書?
她很確定自己並沒有失去任何一段記憶,她和羅傑沒有任何的接觸,為什麼羅傑會知道自己曾經的一些喜好,又誤以為她很喜歡一些自己明明很討厭東西?
很明顯,瑞恩並沒有這些煩惱,仍舊盡職盡責地開車帶著她四處遊逛,幾乎每一句話都離不開「殿下吩咐我為您準備的」。
安諾拉實在是懶得跟他爭論自己到底喜不喜歡那些東西,索性只是敷衍著微笑點頭,在心裏默默地記下這個莊園的構造。
這一路下來安諾拉飽受各種殿下讚美的摧殘,本就一天一夜沒合過眼的她此時此刻可以說是身心俱疲。
等他們回到城堡時,房間裡已經亮起了燈。
羅傑還沒有回來,廚房裏卻已經準備好了一些甜點。據瑞恩說,是羅傑擔心她逛完莊園之後肚子餓,特意準備的。
安諾拉並沒有等羅傑吃晚飯,她一想到要對著那張令她恨之入骨的臉吃飯就噁心作嘔,於是借口自己太累了,草草地吃了兩口東西就要離開餐廳。
瑞恩十分為難,畢竟羅傑吩咐了要照顧好安諾拉,但是他又要親自盯著羅傑的飲食製作流程。
如果安諾拉能等在餐廳他還能省些心力,可偏偏安諾拉臉色看上去很疲憊,如果強行留下她在餐廳裡等羅傑回來用晚飯,怕是殿下看見安諾拉的第一眼就是他的死期了。
安諾拉洞穿了他的心思,強忍疲憊,微笑著對他說,「沒關係,我記得我的房間在哪裏,您放心忙您的事情就是,我就是有些睏倦,睡一覺就好了。」
這番話就像是仙樂一樣的美妙動聽,瑞恩終於對著她露出一個一天之中最真誠地笑臉,「那真是幫了我大忙了,祝您好夢。」
安諾拉獨自上了樓,確認瑞恩在廚房裏一絲不苟地盯著一切,無暇顧及自己,她才舒了口氣,想趁機找到羅傑的臥房,說不定會有什麼對她有幫助的東西。
畢竟都被狼叼進狼窩裏來了,總不好白來一趟,空手而歸吧。
上了樓梯之後她首先觀察了一下走廊裡的攝像頭,竟然發現這個樓層沒有攝像頭,或者說都隱藏在暗處,不管了,被發現就說忘記是哪一間了。
於是她光明正大地推開了二樓的第一間房間,很快她就退出來了,房間裡的陳設過於簡單,應該只是間普通的客房。
接下來,她光明正大地一間房一間房的推開看,行至第四個房間時卻發現房間上了鎖,她推了幾下,假裝撓頭的樣子,順手就從頭上盤著的發包裡取出一根發卡,插進鎖孔中試探了幾下,門開了。
是一間書房,四面都擺著書櫃,書櫃上整整齊齊的擺著各式各樣的書籍。正沖著門的那面書櫃前擺了張書桌,桌面上很整潔,除了一盞枱燈,一個筆筒之外再無他物。
她四處打量了一番,並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便迅速地退出去將門鎖好,以免被發現。
這下整層樓只剩下兩個房間她還沒有看。
她試探性地推了推第五扇門,果不其然也是鎖住的,剛剛那間是書房,這件應該就是羅傑的臥室了,居然就在她的臥室的隔壁。她捏了捏手裏的髮夾,故技重施,像之前一樣輕而易舉的打開了房門。
如果不是看到了衣架上掛著羅恩換下那身舞會上穿過的禮服,她幾乎要以為這也是一間客房了,就連房間的擺設都一樣。
對比莊園裡的浮誇畫風,他的臥室顯得實在是過於簡單了些。
一組沙發和茶幾擺在靠窗的位置,一組大衣櫃,一張大床,床頭的兩側各有一個矮櫃子,一邊擺著一盞枱燈,另一邊放著一個香薰爐,之後就什麼也沒有了。
安諾拉仔仔細細地翻找了每一個櫃子,還敲了敲櫃子的內壁,確認裏面是不是有夾層,然而跟書房一樣是半點收穫都沒有。
這兩扇平白無故的鎖著門,她還以為會有什麼對自己有價值的發現,結果進了兩個房間都是無功而返,不免有些失望。
她小心翼翼地將一切歸於原位,重新鎖好門,站在樓梯口陷入了沉思:莫非,羅傑把所有重要的東西都鎖在第三層?不然為什麼會禁止別人靠近呢?
她剛準備好要去三樓一探究竟,二樓的樓梯口突然傳來了腳步聲,她連忙握住她臥房的門把手,面朝房門,背對著樓梯口的方向,裝作是剛從裏面出來的樣子。
「安諾拉小姐?您還沒睡嗎?」瑞恩看到她站在門口,不免有一點差異。畢竟看她的臉色,他還以為她會倒在床上就睡著了呢。
「可能是剛剛茶水喝多了,有點……」安諾拉微微一笑,一副不方便說的模樣,兩頰的紅暈顯示出她女兒家的窘迫。
瑞恩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很抱歉,二樓只有您今天住的房間沒有獨立的衛浴,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可以去一趟一樓,也可以去第一間房間,只是一間空客房,您可以隨意使用。」
「多謝。」安諾拉害羞地道謝,臉好像更紅了,「您還有別的事情嗎?如果沒有……」
「真對不起,我只是來告訴您一聲,殿下剛剛來過電話,讓您好好休息,他會晚一些回來,安諾拉小姐您請自便,我下去等殿下。」說完瑞恩便轉身下樓了。
為了避免他起疑,安諾拉還是進了第一件客房簡單的梳洗了一番才回到房間。
對這個房間,她是既想見,又不敢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