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諾拉倒是毫不介意,這段時間,她已經把羅傑跟艾琳的關係看得很清楚,也相信羅傑的心只在自己一個人身上,那麼艾琳不管再做什麼都像個跳樑小醜,弄出再大的動靜也只會是個笑話。
「貴族之間,從來都沒有真正的秘密,」艾琳緊緊地握住話筒,不讓自己露怯,「你們應當都知道,弗朗克家族與王族已有口頭的婚姻約定,我將成為羅傑殿下的未婚妻,嫁給他,然後傾盡一生去維護王族的榮耀!」
在場的不少人聽說過這樁事情,再加上艾琳說得實在是情真意切,自然很配合的點頭。
「自那以來,我一直都以王妃的禮儀來要求自己的言行舉止,唯恐丟了王族的臉面,」艾琳說著,眼眶微紅,聲音也變得哽咽:「可是,是不是我哪裏做得不夠好?還是,我不如她漂亮?」
一個「她」字,便將所有人的視線引到了安諾拉的身上。
說實話,在安諾拉出現之前,艾琳確實是全場的焦點,家世好、臉蛋也不錯,可明艷如火的安諾拉一出場,再瞧艾琳時就覺得有些寡淡無味了。
「殿下,如果我做錯了什麼,你儘管說出來,我保證我都會改,你看這裏有這麼多的見證人,讓他們負責監督,只要你別再躲著我、不見我,好嗎?」
艾琳閉了閉眼,兩行清淚滾滾而落,說不出的可憐,也莫名地動人。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安諾拉真想道一句精彩,實在是沒看出來,艾琳竟然有演戲的天分。嘴上說得是自己不對,卻偏偏要引出她來,讓其他人都覺得是她插足其中,是她以美色誘惑羅傑,是她居心不良、蓄意勾引,全部都是她的錯,而羅傑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小小的錯誤!
眼見著宴會上的大部分人都對著安諾拉指指點點,甚至小聲地唾罵,羅傑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他本來就想藉著這場晚宴告訴所有人,諾拉才是他選定的愛人,但被艾琳一鬧,他若是再承認,恐怕諾拉會被人戳斷脊梁骨。
「諾拉,抱歉。」他低低地說了一句,然後在安諾拉不解的眼神裡,看著艾琳朗聲說道:「弗朗克小姐,你剛才也說了,聯姻是整個王族的意思,可見選中你的人是整個王族……可王族裏並非隻我一個人是適齡單身,不是嗎?」
艾琳的臉色倏地變白。
她怎麼會想到呢,羅傑為了擺脫她,竟然來鑽這樣的空子……當時大家雖然沒有明說,但都默認要將她嫁給他啊!
「貴族間沒有秘密,那麼大家應該也知道,我年少時曾為一個姑娘所救,又意外與她分離,然後我尋了她七年。」
沒人知道他突然提起這件事情的意思,唯獨艾琳像是想到什麼,猶如被雷劈中般,她整個人哆嗦著,用像見了鬼一樣的恐怖眼神看向安諾拉。
難道說,她就是諾拉·吉爾古德?怎麼可能?當年她不是派人殺了她全家,而她也死在了那裏嗎?
死人怎麼可能活過來?還是,她根本就沒死?艾琳腦袋裏「嗡嗡作響」,既恨又怕,然而羅傑接下來的一腔話,徹底證實了她的推測。
「在這七年間,無數人告訴我她已經過世,去了天堂,」羅傑轉眼,無比深情地看向安諾拉,「可我不信,我從未放棄過尋找,她是我一生唯一所愛的姑娘,我不信她會死……上天垂憐,我終於找到了她。」
滿堂嘩然。
剛剛他們還在鄙夷著安諾拉,斥罵她是破壞他人婚姻的第三者,然而現在他們卻滿臉羨慕,這是多麼幸運的一個姑娘啊,那麼多年來殿下從未放棄過,不管生死不顧勸阻,直到找到她為止……這是真愛啊!
「諾拉,我向泰拉唯一的神發誓,此生愛你,疼你,寵你,陪你笑,陪你哭,無論生老病痛,無論風雨坎坷,都陪在你的身旁,不離不棄。」羅傑邊說,邊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打開,裏邊自然是一枚鑲著寶石的戒指。
因為早就準備好今日公佈自己與她的關係,他早已備好了信物……而此刻,他單膝跪倒在地上,虔誠地將戒指舉到她面前:「你願意嫁給我嗎?」
艾琳狠狠地扔了話筒,尖叫著跑了出去,但誰還顧得上她呢?在場的所有人都在看著羅傑,看著他從高高在上的王儲變成一個普通男人,看著他因為過於緊張而顯得羞澀,他們都忍不住地大喊起來。
「快點答應他!」
「嫁給他!嫁給他!」
安諾拉眼中含了淚,雖然他已經說過要向其他人告知他們之間的關係,但當眾求婚的事情,還是出乎了她的預料。
儘管心裏還在惦記著自己尚未替家人報仇,但本該高不可攀的他突然這樣卑微,她又怎麼忍心拒絕?
於是伸出手去,哽咽著道:「我願意!」
羅傑小心翼翼地取出戒指,套入她的手指,然後將她一拉,在滿場起鬨聲裡,輕輕往她的唇上親了一下。
他其實更想深吻她,弄哭她,但眾目睽睽,他怎麼可能給他們看到她嬌羞的模樣呢?那是他的專屬!
身後掌聲如潮,像一根根長針插入腦海,艾琳痛得快要瘋了,她滿臉淚潮,不顧一切地往外跑,想要儘快離開這個傷心地,卻忽地被人拽住,然後拖入了一間房間。
艾琳扯著嗓子就要尖叫,但一雙手及時捂住了她的嘴:「艾琳小姐,是我!」
是安德烈。
她約了安德烈見面!意識到這件事情,艾琳混沌的腦子終於被劈開一條縫,清明漸漸回歸,她咬緊牙關,命令自己冷靜。
本來她是想向安德烈打聽殿下跟安諾拉的進展,但這個問題剛才她已經親眼所見,再無打聽的必要……只是她一定要弄死那個賤人,七年前沒能弄死她,這一次再不能失手!
為此,她必須得到安德烈的幫助,她要穩住他!
想著,艾琳轉了個身,柔弱地偎入安德烈懷中,並佯做不在乎地嗔道:「安德烈,他們之間的關係,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安德烈知道她說的是誰,於是嘆了一聲:「很抱歉,殿下在監視我,我不敢妄動。」
「這樣啊,」艾琳自然不肯信他的話,但到底忍辱負重,主動抬手攀住他的脖子:「你知道我與殿下聯姻,是迫於家族需要,其實我心裏裝著的人一直都是你。」
哪怕知道這是謊言,可安德烈仍然為之悸動不已,他低下頭,狠狠地吮住她的唇,如是一番折騰,才啞聲回:「我知道,可是艾琳小姐,殿下或許已經對當年您刺殺古德家族的事情有所察覺,他正在調查當時的真相……。」
本來他沒考慮到這件事情,直到殿下剛才自己提起七年前,他才恍然。怪不得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就突然地被監視,原來安諾拉是吉爾古德家族的人。
「我現在被徹底排除在核心機密之外,殿下不信任我,我連二級機密都接觸不到了。以殿下的能力,查到真相只是遲早的事情,艾琳小姐,你跟我走吧!我們一起逃離泰拉,好嗎?」
艾琳滿心厭惡,恨不得給他一個耳光,但還是隱忍著搖頭:「不行,我不能走,我走了,弗朗克家族可怎麼辦?他們都是我的家人啊!」
預料之中的結果,安德烈閉了閉眼,深深地嘆了口氣:「那我們該怎麼辦呢?如果不逃,會被殿下殺死的!」
「不,我們還剩下一個辦法。」艾琳說著,眼中閃爍起惡毒的光芒:「殺掉安諾拉!」
本來她還沒信心說服安德烈呢,沒想到羅傑已經開始探查當年的事情,那麼安德烈除了跟她合作之外,再無其他辦法!
至於逃?她是不可能讓他逃走的!
殺掉安諾拉?安德烈嚇了一跳,臉色隱隱地發白。
艾琳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羅傑殿下是真的對安諾拉動了心,所以她的身邊看守嚴密,連一隻蒼蠅都甭想私自靠近過去……要殺她,談何容易呢?
「只要殺掉她,殿下就會醒悟過來,我會說服他不會再查探那時的事情,這樣我們才能徹底的安全無憂!」
不,殺掉安諾拉,會讓羅傑殿下徹底瘋掉!屆時,不知道要有多少人為之陪葬!安德烈想提醒艾琳,但看到她扭曲的神色,知道她不可能放過安諾拉,便改了口:「可是殺了安諾拉小姐,你就要嫁給殿下!」
「你放心,我只會給他身體,」艾琳緊緊地貼著他,讓他體會著自己誘人的身體曲線:「但我的身跟心,都歸你!」
安德烈抬手,用力地抱住她,他看到自己的心在一點點沉淪,沉淪在她編織的美夢之中,又怎麼可能拒絕得了她的請求?
「好,我幫你!」
艾琳殘忍而得意地勾起嘴角,彷彿已經看到安諾拉的死期!
懶懶的輕風拂動紗簾,夏凝翻了個身,察覺到身邊沒人,迷迷糊糊地坐起身,見易雲睿正站在陽台接電話。
像是不想吵到她,他把聲音壓得很低,隱約能聽到什麼類似「農場」、「游泳」、「自然風光」等詞語。
夏凝起身穿鞋,放輕腳步走上前,正要伸手抱住他勁瘦的腰身,但早有察覺的易雲睿翹著唇角轉過身,先一步將她攬入懷中。
「好,就它。」
「老公,一大早跟誰通話呢?」夏凝在他懷中蹭了蹭,聞著他身上淡淡的荷爾蒙味道,隻覺無比安心。
「老婆,你最近很累吧?」易雲睿收了線,見懷中的小女人哪怕剛剛睡醒,還是一臉的疲憊,便抬手在她的太陽穴上輕輕地揉著:「我手底下的人發現一個很不錯的農場,我們去玩玩?就我們兩個過去!」
聽他特意強調兩個人,夏凝簡直哭笑不得,可想到自己手裏還存著一堆工作,不由得有些猶豫。
「老婆,你已經沒有放鬆過了,」易雲睿滿臉心疼地看著她,半是哄半是勸地說道:「我已經跟那邊定好時間,你就推開工作陪陪我,行不行?」
「我不是天天陪著你呢?」夏凝嗔他一眼,到底是不忍心讓他失望,點點頭:「行,什麼時候去?」
「今天。」篤定她會答應,易雲睿得意地笑了笑,俯下身跟她好好溫存了一番,然後命人收拾行李。
「等等,我們不是當日來回嗎?」夏凝立刻問道。
「那地方不算近,未免奔波,我定的是一天一夜的行程。」
夏凝無語,可見他一臉期待,想著自己既然已經答應他,也不好再反悔,隻好讓人將自己的手提也收入了行李箱。
易雲睿沒有阻止她,至於出去了之後要做些什麼事情,那可就由不得她了!
行李很快準備好,吃了易雲睿細心準備的早餐,夏凝換上一身簡潔收腰的連衣裙,見外面晴空萬裡,又拿過防曬霜,正要往身上擦呢,易雲睿進來了,抬手取過她手上的東西:「我幫你擦。」
「我自己來,」夏凝可不敢勞他動手:「讓你來,今天就別想出這個門了。」
易雲睿有些委屈地看她滑如凝脂的肌膚一眼,小聲嘟噥:「還不是老婆你太有魅力了。」
「敢情還是我的錯?」夏凝怒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