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禮後兵嗎?
記者裝作很禮貌的問,可以想像問出來的問題肯定很『精彩』。
這世上有幾種人得罪了很麻煩,其中一種就是記者。
夏凝放下手裏的酒,看向旁邊的記者,臉上帶著禮貌式的笑容:「這位女士,一般的問題我會作答,但是涉及到……」
「外界傳言,好像你並不是戴維斯家族合法的繼承人對嗎?而這次中,英兩國的合作,也正是因為你這個原因所以有一個月時間的觀望期對嗎?」
這話一出,易雲睿臉色一下子鐵青。
夏凝挑了挑眉,不是說一個問題的嗎?一連問了兩個,而且還打斷了她說的話。
知道這個記者肯定沖著她來的,夏凝倒是一臉淡定:「首先,無論是哪個職業,尊重對方是最基本的要求。我剛才的話未說完然後就被你打斷了,這是禮貌的行為嗎?」
「對不起易太太,如果我剛才的行為有什麼冒犯你的話,我現在道歉,請你原諒。另外麻煩你回答我的問題好嗎?」
「你剛才說的是一個問題,現在變成了兩個,OK,考慮到記者同志們這一行不容易,那我就多贈送一個答案。」夏凝頓了頓,正想說話,手被易雲睿微微一握。
對方不懷好意,等的就是她的把柄,無論她回答也好,不回答也好,對方肯定會拿這事大做文章。
丈夫擔心她,也正想幫她擋過去,夏凝立刻回握著他的手,告訴丈夫,她能處理。
「易太太,是不是有什麼不方便……」
「沒有,」夏凝沉吟了一會:「老實說吧,這個問題問得很尖銳呢。我好像回答什麼都欠妥。我只能說,兩國合作不是兒戲。你剛才所說的事情只是外界傳言,未經證實的。再者繼承人合法性的事,早就在我成為公爵時得到了證實。另外這是戴維斯斯家族內部的事情,這位記者女士,你現在向我提這個問題不太好吧?」
「如果我的問題對易太太造成不愉快的話,我在這裏道歉,請原諒。」
夏凝看了她一會,慢慢的開口:「這次我國和不列顛的合作項目,對於兩國國民的人身安全有一定的保障。媒體行業的工作人員不應該就這次合作項目的有利之處作宣傳嗎?怎麼反而將目光放到別人的家事裏面?我覺得還是多宣揚一些正能量比較好。」
「是,易太太教訓得是。我下次會注意的。但是有一點我要先聲明,對於你來說,我就只是一個普通人,和你說話可能讓你紆尊降貴。但是生命無分貴賤,我有著多年從業經驗,怎麼做好一個記者,我相信不用別人教。而且這些問題是我一個人所問,與媒體行業無關。易太太千萬不能因為我一個人做錯事說錯話而遷怒整個媒體行業。做我們這一行的同事為了真相不懈的努力奮鬥,他們都是這個世道的勇士,真理的追求者。」
呵,陰險的嘴面出來了,以點蓋面的進行範圍化攻擊,一點小問題立刻上,崗,上線,分明就是想讓她犯眾怒。
聽到這話,易雲睿臉色越來越黑,看著丈夫快要暴走的表情,夏凝趕緊說:「我也想向這位記者女士提一個問題。」
「易太太請說。」
「請問我結婚時從事的是什麼職業?」
記者努力的思考了一會:「不好意思,我不太清楚。」
夏凝笑了:「你連我是否戴維斯家族繼承人的身份都這麼清楚,怎麼不知道我曾經也是一名記者,一名電視台小編?也許你還要叫我一聲前輩呢。既然曾經是同行,試問我又怎麼可能不清楚這一行的規則?試問我又怎麼可能不尊重這一行的同事?我倒是對你有個建議,你說你追求真相,請問你現在的行為是追求真相呢?還是在誤導著別人朝你想要的『真相』走?」
記者直接傻眼,不等她反應過來,湯且瑩朝旁邊的人揮了揮手:「該問的問完了,請別打擾我和易氏夫妻今晚的雅興。謝謝。」
記者被帶了下去,夏凝看向湯且瑩,微笑著的神色裡,眸裡閃著一抹危險的光。
「易太太,不好意思,是我安排不周。剛才小記者言語上多有冒犯,我替她再次向你道歉。」
夏凝臉上笑意更濃,湊近湯且瑩,一字一頓的說:「不是你的安排,她又怎麼可能到我面前撒野?誰給她的膽子呢?」
想不到夏凝把話說得這麼直接,湯且瑩愣了一秒鐘,隨即眼眸一片閃爍:「易太太,你怎麼能這樣說話?我是無GU的!如果你真這樣說,那我的罪可就大了……」
「湯姐,」夏凝淡淡的打斷:「成為古夫人前,你是國,民,天后,其實來說就是一名戲子。你不會演戲,誰會演戲呢?剛才就演了一場好戲了。對,你可以不承認,你可以一哭二鬧三上,吊。但是別忘了戴維斯家族情報網,要查清楚那個記者的身份很簡單。到時候人證物證俱在,你現在所演的戲,都會變成你的笑話!請三思而後行。」
「……」湯且瑩一臉詫異的看著夏凝,半晌說不出話來。
夏凝朝湯且瑩舉了舉手上的雞尾酒:「晚宴的酒還是很不錯的。等會我要多喝幾杯。」
易雲睿看著湯且瑩,他在等待她的『反攻』。
不單是戴維斯情報系,統,他所掌握的軍,方系,統,絕對能收集到有力的證據堵湯且瑩的嘴。
一個系,統,再加另外一個系,統,湯且瑩的戲就算演得有多真,在事實面前只能低頭。
而且,古先生也肯定不能偏袒她。
兩軍對壘,陰謀詭計是必須的,但是將實力比拚的戰場放到文鬥上解決,那就真的貽笑大方了。
湯且瑩咬著下唇,她直直的看著夏凝,察覺易雲睿那如箭的眼神正鎖定自己,心裏一緊,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易雲睿還未出手,她竟然讓夏凝懟得無話可說?!
這怎麼可能的事!
難道幾年後,她退步到這個程度嗎?
慢著,今晚的事要是讓洛君知道,他會怎麼看她?
會怎麼說她?
或者說,只是沉默不語?
「湯大姐,」易雲睿開了口:「給你一句忠告。人,永遠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
這話就像一道閃過掠過湯且瑩腦海裡。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是啊,這些年來和洛君在一起的日子,實在太幸福。
幸福到……她已經人間今夕何夕了。
「我……」她應該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一開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心裏一陣陣的糾結,湯且瑩拿起一杯酒,一喝而盡:「兩位,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
湯且瑩離開,夏凝暗下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剛才記者提問問題的時候,她臉上淡定,心裏還是帶著一絲心虛的。
畢竟,她不喜歡和人針鋒相對。
易雲睿伸手輕拍她的肩:「你還是太溫柔了。」
「呃?」太溫柔?剛才嗎?
不溫柔啊,她差點就罵人了。
「你可以拒絕回答的。然後請她離場。」
「這樣他們就有文章寫了。」
「他們不會有文章寫的,你放心。」易雲睿手微微一抬,張海走了過來,他在張海耳邊說了幾句話。
「是,老大,我現在去辦。」
張海急急離開,夏凝連忙問:「你讓張海做什麼事了?」
「小事。」易雲睿眼眸一銳:「人不懂得管好自己的嘴,是會出事的。」
湯且瑩看著鏡中的自己,容顏沒變多少,可是她的心境變了。
眼神好像也變了。
仔細的看著裏面的她,好像也不太像自己了。
她為什麼要離開?是穩不住場嗎?
在社會上打拚了幾十年的她,不至於被一個年輕的貴族亂了陣腳。
但真相就是,她真的HOLD不住了。
她穩不住自己的心。
而且,她想給洛君電話。
她很想很想給他電話。
哪怕聽聽他聲音也好。
水龍頭的水不停的流,湯且瑩傻傻的站在原地。
他是做大事的人,他不給她電話,證明他現在部署著某些計劃。
她不能打擾他。
而且只是一個晚宴而已,能發生多大的事?
變了,她真的變了,她以前不是這樣子的。
她變得很依賴他,變得什麼事情都順著他的主意。
生怕自己做錯了什麼。
突然,某個人走了進來,湯且瑩神經一緊,恢復往常的樣子。
她把放在感應口處的手收回,水聲停止。
該死,她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來的人輕咳了兩聲,走到湯且瑩旁邊,洗著手,壓低了聲音:「現在給錢,速度!」
湯且瑩眼眸微微一眯:「急什麼。」
「我現在就走。我要錢。你也不想我連累你吧。」席間的那位大督帥,讓她害怕到了骨子裏。
她才剛被人趕下去,一股寒意立刻衝上腦門。
她在害怕,來自心底深處的恐懼。
「今天在明天走,很讓人懷疑。什麼時候變成膽小鬼了?當初的你可不是這種狀態。你不是口口聲聲嚷著扳倒權貴嗎?才第一回合就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