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隨時要幹上的節奏,夏凝很清楚易雲睿的性格,他對她溫柔得沒話說,但只是對著她。換作其它人,那絕對是人狠話不多的。
「藺先生,」夏凝趕緊出口製止:「我知道你的用意。希望剛才的事,我沒有讓你失望。」
「剛才的事,」藺赤看向夏凝,緩緩的說:「如果不是我,換了其它人來說,你是不是也一樣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現場?」
「……」夏凝沉默著,藺赤說得沒錯。
「對方很清楚你最大的弱點,只要你丈夫出事,甚至是冒充製造一下這樣的假象,你百分之百能跳進對方預先為你準備的圈套裡。就像剛才,如果不是我早有準備,形勢會十分危急。」
看到易雲睿想要開口,藺赤手一揮:「易,首,長肯定也會第一時間趕赴現場,但已經遲了。我之所以說我要試一下我的領導,是因為我不想我的上司那麼容易失敗。甚至敗得灰飛煙滅!要是這樣,我一直以來所做的事,全部都會淪為無用功。白廢我的心機和時間!」
聽到這話,夏凝心裏像是被什麼堵著了一樣:「你怎麼知道敵人會有這一著?」
藺赤笑了笑:「偷聽到的。眼線啊。」
「這麼說,你知道是誰做的?」
「當然知道。」藺赤臉色一凝,看著夏凝,一字一頓的說:「你的『母親』,戴思君。」
這話一出,夏凝瞬間愣在當場!
而易雲睿的臉色更是難看:「知情不報擅作主張,你這種行為還配得上……」
「易,首,長,現在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嗎?還是你想公報私仇?」藺赤語氣裡一片輕視:「你應該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才是。我現在是救了你妻子,你明白嗎?感謝沒一句,反而處處針對?你這樣真的好麽?」
「我明白你的意思,藺先生。」夏凝趕快開口:「你說的話我會慎重考慮,我肯定也會反省。謝謝你今天的提醒。要是方便的話,改日再會好嗎?」
「嘖嘖嘖,」藺赤搖了搖頭:「好……我期待你的『改日』再會。也希望以後不要再出現這樣的事。不然我還是做回自己的閑雲野鶴算了。」
易雲睿要說什麼,夏凝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藺赤深深的看了夏凝一眼,轉身離開。
「哪裏冒出來的人,竟敢這樣挑釁?」易雲睿眉頭緊皺:「他是你下屬?」
「嗯。是我的人,是自己人。」
『自己人』幾個字讓易雲睿眼睛一瞪:「你和他認識多久了?」
夏凝知道易雲睿生氣是因為她,她輕咳了一聲:「你記得二十年前藺氏老總被綁,架的事嗎?」
這話一出,易雲睿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情緒緩了緩。
「那不是簡單的綁,架案,藺老先生是被救回來了,但就在一夜之間被人屠了家。只剩下藺赤一個。自此後藺氏家族一落千丈,我相信這二十年裏,藺赤過得並不好。」
易雲睿沉默著,沒有說話。
「我知道藺先生他最希望的就是自己家族能像二十年前那樣,問題他現在心裏肯定有著一份擔心。我夏凝樹敵太多了……」
「不是你樹敵多,這問題是易園引起的。」
「我也是易園的一員,易園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藺先生正值壯年,要是我出了什麼事,像他所說的,他一直以來做的工作就白廢了。所以他要狠下一刀,看我的能力到達什麼程度。這一回我可是讓他失望了。」
「那他可以退出,又不是沒了他不行。」
「老公,」夏凝手放在易雲睿胸口上,安撫著他:「我知道你心裏有氣,換了是我可能就暴走了。但是他這樣做也是為我好,畢竟我完好無缺的站在你面前。就像他說的,換了其它人,我肯定不能全身而退。他敢於質疑我,必定對我寄予十分的厚望。但凡有才能的人都有幾分傲氣。就像野性的馬,你騎上去不馴服它,它就會把你摔下來。要是他真心歸順的話,他可能一輩子都會死心塌地的為你做事。甚至像他所說的,肯為我付出生命。」
易雲睿閉上眼睛,深深的,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他很多氣,氣得想當場暴揍那小子一頓!
正是因為這個人說的話有幾分道理,他才『按』著了自己的拳頭。
夏凝是他的女人,他寵她還嫌不夠,哪輪得到他來質疑?
而且還敢擺個套讓夏凝跳進去?!
很好,這個仇,他記下了。來日方長,他絕對會讓這小子知道什麼叫追悔莫及!
行軍打仗這麼多年,易雲睿十分擅長控制自己的情緒,只花了幾秒鐘時間,再次睜開眼眸時,對著妻子的是一臉柔情:「這件事就交給老公處理好吧。」
「不好。」倒是夏凝語氣一冷:「藺先生說的,始作俑者是戴思君。既然她出了手,既然她和我並沒有血緣關係,這一回,我不會再顧忌什麼!」
她做了一件事,將外婆的DNA和她從這個戴思君身上拿到的血液樣子進行鑒定,結果如她所料,並不是母女關係。
不管這個戴思君到底是真是假,只要她和外婆沒關係,也就和她沒有關係!
戴思君已經做了一件事,她和她之間,並沒有直接的親屬關係。
如果這個戴思君不是她母親,那她真正的母親在哪?
是不是……靜靜的躺在神盒裏的那位?
她應該再去做一個鑒定,但她沒有。
她不想承認,她的父母親,一心一意的想她死。
她寧願相信,她的父母親已經不在了。
二十多年前的那場車禍,她的父母親就已經不在了。
她寧願相信這就是事實。
……對,沒錯,二十多年前她父母親就已經死了,『死』在了那場車禍裡!
夏凝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眸底深處某股火焰燃燒著。
看著妻子默然不語,易雲睿心裏緊揪著,他知道此刻的妻子正暗暗改變著些什麼。
他甚至看到妻子身上帶著一抹業火紅蓮。
看盡人生百態,最終悟出的那份真理。
是涅盤還是沉淪,他的妻子在改變著。
不管妻子最終變成什麼樣子,他都會在妻子旁邊,一直一直的陪她走完所有的路。
「老婆,」伸出手,易雲睿將妻子擁進懷裏:「想做什麼就去做,不用顧忌。什麼時候都有我在身邊。」
「嗯。」夏凝嘆了一口氣:「有一件事,你懷疑得對。」
「呃?」
「林子語真的有問題。」
「他……」
「阿蠻已經找到了。」夏凝打斷易雲睿的話,轉移話題方向:「阿蠻請求我再多給她一些時間,我答應了。」
「好。」
「老公,」夏凝抬頭看著易雲睿:「林子語的事,我會處理的。你放心。」
「好。」
夏凝閉上眼睛,靜靜的伏在丈夫胸膛裡,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其實很多事情都顯而易見,只是很多時候她不願意去相信。
她不願相信這世間有那麼多的黑暗,她寧願相信人心總是美好的,善良的。
林子語是有問題,她很早就意識到了,但是這個人陪她走過很多路,替她辦過很多事。
就算他居心叵測,她都認了。
這也正是林子語成功的地方。
本該讓人討厭,本該讓人顧忌,到最後卻不忍對他出手。
林子語這戲,演得好。
白晉下了飛機,第一時間不是去見自己的妻子,而是想著準備些什麼讓她高興。
他走了很多間珠寶店,飾品店,也買了不少東西。到了後面他卻覺得他買的這些都配不起他的妻子。
妻子的心情不知道有沒有好些?
雖然在電話裡他感覺到妻子改變了很多,起碼不像以前那樣疏遠他。
走得累了,白晉選了間咖啡廳坐下,看著座位堆得像小山似的禮物,他沉思著。
然後隨手抓起幾件,比對著,又放下。
妻子不會喜歡這些東西的。
妻子哪會喜歡這麼俗的物品。
他請來最好的設計師,訂做最好的衣服和首飾,妻子從來是看都不看一眼。
何況是這些從街上買來的小物件。
「先生,你的咖啡涼了,要續杯嗎?」
溫柔的聲音響起,白晉無暇顧及:「不用了,謝謝……」
慢著!
心裏猛的一跳,白晉抬頭看著眼前的女人。
一身淡粉色的長裙,素凈的臉,一頭烏黑及腰的長發,乾淨純潔得猶如出水芙蓉,春風十裡不如她。
「老婆……」白晉看傻眼了,他永遠都抵擋不住妻子的誘惑:「你……」
「兩個小時了。」雨霏指了指手機上屏幕的時間:「明明一點鐘下的飛機,現在都三點了,還在外面晃悠。而且還沒告訴我你提前過來。是不是有什麼秘密不能讓我知道的?或者說這麼多的禮物是給某個小姐姐的?」
「不,絕對不是!」白晉立刻否認,一把抓著妻子的手:「我就只有老婆你一個。我不會有其它小姐姐的!」
看到丈夫猶如小孩子般的舉動,雲霏笑了。
這哪像氣定神閑間翻雲覆雨的白乾事?在她面前,白晉還真的什麼形象都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