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抽屜，顧欒拿出那盒放了許久許久的煙。拿了一支出來，點燃，卻沒有急著去抽。

這心痛的感覺，到底是怎麼了？

他的目的就是讓夏凝離開易雲睿，為何剛才看到她臉色煞白時，他心痛得想狠狠煽自己幾個耳光？

這種感覺……很不正常。

這時，門外響起了幾聲有節奏的敲門聲，傳來了婉麗清的聲音：「台長，方便嗎？」

「進來。」顧欒應了一聲，將手上的煙擺在煙灰缸裡。

婉麗清打開門，走了進來。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工作服，一眼看下去非常的幹練簡潔。

婉麗清正想說話，聞到辦公室裏面的硝煙味，不覺眉頭一皺。然後看向煙味傳出的地方，雙眸鎖定在煙灰缸上。

她有沒有看錯？顧欒竟然抽煙？！

對上婉麗清眸裡的詫異，顧欒笑了笑道：「沒抽，就看著。」

婉麗清緩了一會才回過神來：「是嗎？」

就算不抽，這麼點著也很詭異了！

顧欒手微微往前一伸：「婉總監，坐下說話。」

婉麗清嘴角微微一抽，點了點頭，坐到了顧欒面前。

曾幾何時，顧欒對她的態度變成了這樣的公式化，每次從他嘴上說出對她的客氣話，都會讓她的心揪痛不已。

看向顧欒面前放著的空咖啡杯，婉麗清道：「台長，要不要給你煮壺咖啡？」

顧欒將咖啡杯向前一推：「今天的咖，啡，因份量夠了。婉總監，你來找我什麼事情？」

婉麗清心裏輕輕嘆了一口氣：「欒，我倆私下能不能不這麼正式化？」

顧欒微微一頓：「好，我盡量。」

婉麗清抿了抿嘴，手微微一握，就只是盡量嗎？

這點顧欒明明可以做到的。

是一時之間改不了，還是根本不願意去改？

「沒，我剛才看到夏總監離開時的臉色不是很妥，所以想進來看一下。台長，你把煙點了，沒發生什麼問題吧？」

顧欒雙眸微微一黯：「謝謝婉總監的關心，沒發生什麼事情。」

顧欒這話回答得乾脆簡潔，也擺明了不讓她乾預的態度。婉麗清有些尷尬，笑了笑道：「欒，你不要說我多事，我跟你認識那麼久，無論是處在公司同事還是朋友的份上，我都想關心一下你。我沒別的想法的。」

顧欒看向她，雙眸一片沉凝，隨後嘴角微微上揚：「我知道你關心我。謝謝。但我再重複一下，我沒事，小凝也沒事。這樣可以了嗎？」

婉麗清心裏一堵，顧欒這話看似親切，實際上更是疏遠。一股不忿隨即湧上心頭：「欒，你這是什麼意思？有心疏遠我對嗎？如果你真的不想我出現在你面前，你直接說就是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說話態度很傷人！」

顧欒微微一頓，舒了一口氣，修長的手指撫額道：「是嗎？可能今天我情緒不是很穩定，對不起。」

不知道為何，從剛才開始，只要事情一涉及到夏凝，他就莫名的煩躁。

也許這種情緒已經外露於色，讓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很危險。

「欒，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夏凝了？」雖然心裏極力的否認這個事實，雖然她知道顧欒會很反感她這個問題，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妒忌！

顧欒眉頭一皺：「婉總監，你清不清楚自己在問著什麼問題？」

「我當然知道！」婉麗清一咬牙，反正話都已經出口了，就讓它錯下去：「我現在倒是比較擔心你，你對夏凝的那份在乎，幾乎全公司的人都在猜測了！欒，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夏凝已經結婚了。」

顧欒手微微一握，胸口內怒火洶湧，卻是極力壓抑著不讓爆發：「婉總監，你今天到這裏來是為了提醒我，還是警告我？」

「我沒有！」對顧欒的誤會，婉麗清心裏一痛，雙眸裡隱隱泛著淚光：「我只是想你清楚自己在乾著什麼。從前是我任性，我不懂得珍惜，但我已經受到教訓了。我現在人已經出現在你面前，如果你還不能原諒我的話，有什麼不滿就沖著我來！別拿其它人作賤自己！拿一份根本得不到的感情來折磨自己，你這是要給我看，還是……」

「這叫作賤嗎？！這是折磨嗎？！」婉麗清最後一句話就像導，火，索一樣，點燃了顧欒心中的怒意：「婉麗清，麻煩你收起一直以來的自以為是！我現在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你，由始到終，我都沒有愛過你！這樣夠清楚了沒？！」

婉麗清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僵在了當場……

「你……你說什麼？」好一會後，婉麗清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腦海裡滿滿的全是跟顧欒在一起的畫面，對比著剛才聽到他說的那句，此刻的她，有種瀕臨崩潰的感覺！

沒愛過她嗎？

一直以來都沒有嗎？！

那從前的一切……究竟意味著什麼？！

「我……」從婉麗清雙眸裡，他看到了失控得像頭野獸的自己。一時之間，顧欒隻覺腦海裡一片空白！

他剛才說了什麼？！

大大的喝了一口咖啡，夏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化去眸裡的淚光。

她在努力的消化和淡忘剛才顧欒跟她說過的話。

她知道顧欒對她的意思，所以顧欒說的一切，都可能不成立。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去在乎，不應該去相信。

但該死的，她就是偏偏記著了剛才他說過的話！

此刻的她根本就沒有心情工作，一閉上雙眸就像看到兩個自己，一個天使，一個魔鬼。天使叫她樂觀，魔鬼讓她自愛！

但無可否認的一點，就是易雲睿做的任何事，她都沒有能力去幹涉！

讓她挫敗的是，她的行蹤，甚至是她的一舉一動，都極有可能在易雲睿的監控範圍內……

不公平，真的不公平！

突然，感覺到身體內某種化學物正急速下降，一瞬間，她臉色一片慘白，冷汗不停的自額上冒出。然後呼吸越來越困難……

低血糖了！

暈死，她怎麼就忘記了今天早上沒吃早餐！

早上醒來的時候，她很習慣的進到廚房，卻發現今天易大督帥啥也沒做。

額上冒著冷汗，艱難的喘著氣，夏凝顫顫抖抖的拉開抽屜，看到抽屜裡僅剩下的一塊巧克力，她如獲至寶。

趕快的剝開，夏凝大口大口的咬著，巧克力進到胃裏的那一瞬，溫暖和體力慢慢的回到身體。

幾分鐘後，待到身體稍稍回復了些正常，夏凝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拿起座機話筒，撥通了顧若若的號碼：「若若，麻煩給我泡杯甜牛奶進來，越甜越好，不要咖啡，謝謝了。」

掛上話筒，看著窗外密密集集的高樓大廈，夏凝心裏一片悲傷。

易雲睿這行動是想向她說明些什麼嗎？

還是在提醒著她，有些事情已經在悄悄改變當中了？

一會後，顧若若將甜牛奶放到了她桌面上，一同進來的還有李寶兒。

「哇，夏大總監，你沒事吧？看你好像跟怪物大戰了一場的樣子，沒發生什麼事情吧？」看到夏凝攤在沙發上，李寶兒驚訝的叫了起來。

夏凝搖了搖頭，剛恢復體力的身體還是挺虛弱的：「沒，剛低血糖了。」

「低血糖了？有沒有帶零食？我那還有些糖啊什麼的？對了，易大督帥不是一向都買給你N多零食的嗎？怎麼還低血糖了？」

李寶兒的一堆問題，砸在了夏凝心上，壓得她呼吸困難。

不會又開始低血糖了吧？

想到這，夏凝端起甜牛奶，大大的喝了一口。

隱隱的感覺到事情的不妙，李寶兒識相的轉移話題：「你先等會，我去拿糖給你。」

話畢，李寶兒轉身走出辦公室，不到一分鐘時間又折了回來，手上拿了一大堆各式硬的軟的水果糖，一股腦兒的放到夏凝辦公桌上。

看到辦公桌上那五顏六色香味四溢的糖果，夏凝笑了起來：「什麼時候李大小姐也變成饞貓了？」

李寶兒颳了她一眼：「別開玩笑了，快點吃，等恢復正常再和我說話。」

夏凝點了點頭，顫抖著手拆開糖衣，一下子吃了十多顆才停了下來。

看得李寶兒直搖頭：「我說小凝子，你家裏面零食那麼多，好歹放公司一些啊，你看你這狼狽的。幸虧是我看見，不然的話你真嚇死其它人。」

夏凝有點不好意思道：「嗯，我下次注意。也怪我平時貪吃，抽屜裡的零食吃光了還沒備上。」

「知道就好，」李寶兒說著將辦公室的門關上，坐在夏凝面前道：「小凝子，關於我未來老公小寧子的事情，我認真，仔細的考慮過了。我決定相信他！」

聽到『小寧子』三個字，夏凝嘴角抽了抽：「嗯嗯，應該相信的。」

李寶兒眨了眨眼睛：「你怎麼就不問我原因呢？」

「……」夏凝有點無語：「好好好，那你說說原因。」

「原因嘛，其實很簡單。說出來你可不要傷心。等一下，你先答應我不要傷心我再說！」

夏凝被李寶兒的無厘頭弄得哭笑不得：「好，我答應你，我不傷心！李大小姐可以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