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來到這個世界以來,張泉就一直對傳說中的魔法很感興趣。魔法的奇妙在地球上早已不知道有多少的文學作品中有了描述,神奇,可怕,幾乎不受客觀世界約束,不講基本邏輯,在他看來這就是魔法。
他對魔法充滿了好奇,是來自人類天性的那種好奇,但是他畢竟是一個講究邏輯的理科生,魔法對他來說,雖然奇妙美麗,但卻不可能和嚴謹的現實結合起來。
他從沒有想到過會真正的面對魔法這種力量。
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穿越到這個魔法的世界,這卻是他必須面對的現實。
在這個世界,直到目前為止他獲得的種種消息都向他說明,魔法是這個世界真實存在著的,對這個世界來說,它的重要性或者和地球上的工業科學技術的重要性相仿。
很久以來,他都一直是自己在私底下猜測,這個世界的魔法,或許並不是地球上小說中的那種魔法,而實際上只是通用語中和地球的魔法很相似的一個概念,他更願意相信是自己對大陸通用語語法理解上的錯誤,這個魔法或許和另一個世界裡的科學的概念實際上十分相像,同樣是某種類似於經驗型知識積累的范疇。
一個講邏輯的地球人想要去理解和猜測現實中存在中的魔法,或許只能這樣去理解。
在這個世界,他目前為止所遇到的一切,無不向他揭示著這樣一個事實,這個世界仍然是唯物的,仍然是遵循他所知的一切的客觀物理規律的,守恆定律、物理和化學——他在地球上學到的科學規律在這個世界全都奉行不悖,直到目前他還沒有發現,這個世界有任何的不符合客觀事實規律和邏輯的事情。
當然,蟲洞門那個不算,那個嚴格點來說,應該是在地球科技解釋范圍之外的東西,他自己不理解,但並不意味著這東西就不遵守世界的客觀物理邏輯。
在他的印象裡,蓋亞世界,這依然是一個現實的世界,是一個完全客觀真實的世界,是遵循客觀物質規律的世界,那些唯心的,不遵守邏輯的,不現實的東西,在這個世界同樣是隻存在於人類的臆想當中,而不應該轉化為現實的。
身為一個地球人,生長在這個時代,科學無比昌明,其光輝和威力早已經征服整個人類世界,改造了他的大腦思維邏輯,這種情況下,這是他唯一可能有的反應。
即使是之前,聽說了戰神祭祀的存在,也被獸人們以無比自豪的語氣給他介紹戰神祭司們的戰歌的偉大,他也只是試圖以地球人的方式去理解,即使是親眼見識到了精靈,也不曾打破他心中這樣的認知。在他潛意識裡,其實一直是在對魔法的存在存疑,一直在以各種的理由來反駁他的真實存在!
而現在,剛才兩個精靈的描述,卻狠狠的打破了他的這個期冀——魔法,竟然是真正存在的,而且存在的邏輯也同樣的真實,精靈們甚至用魔法改造植物,進行農業生產,建立了一整套以魔法為核心的物質生產力體系。
一整個物質生產力體系啊!
這個魔法,真的像是他想象的那樣,是那種魔法師們隨後一劃就會出現火球,隨便擺一下姿勢,念幾句咒語,就會爆發禁咒的那種魔法麽?是魔法師們能夠憑之隨心所欲的改造物質世界,心外無我唯我獨尊的那種魔法麽?是甚至能夠穿越物質世界的藩籬,喚醒死者的靈魂,將屍體都改造為某種超越生死之間界限的生物的那種魔法麽?
這種完全無法用地球人的物理邏輯理解的魔法,究竟是怎麽作用在客觀世界的物理現實之上的。
而這種傳說中的魔法,一旦能從意識的臆想中走出來,被大量用來改造客觀世界,那樣被改造過的世界又是一個什麽樣子。
首先,可以說大量的物理現實規律就將徹底改變,人們遵循的基本邏輯也將被徹底顛覆,遵循基本力學的世界一旦被魔法侵入,整個世界觀都將不複存在,那作為物質基礎組成的人,還會是像這個樣子麽?
想想吧!萬有引力規則將不再有,電磁力的存在也值得懷疑,連物質守恆定律,能量守恆定律都不知道是否還能繼續存在,基本物質元素之所以存在的基礎全部被顛覆,那整個建立在這樣基礎之上物質世界還會將繼續存在麽?還會有物質世界存在的可能麽?
世界!客觀!物質!唯心!這種種概念的衝突完全無法調和,這根本就是亂成一鍋粥了啊!
一時間,無數的矛盾的想法在他腦海中顯現,互相之間你死我活的爭鬥起來……
這一刻,他徹底的風中凌亂了,幾乎搞不清楚自己是誰,自己又處在一個什麽樣的世界,真與假,虛幻與真實,這一瞬間,這一年多來他經歷的一切像是留聲機一樣的從他的眼前經過,他甚至都分不清楚這一切,到底是真實發生的現實,還是究竟只是自己宅男夢想系列中的一個美麗的夢幻了。
……
如果這一切屬實,那麽魔法究竟是什麽?魔法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存在,才能凌駕於物理世界規律之上而傲然獨存?而魔法的原理,難道真的是怎樣的一種神奇?難道真的是靠人類的精神力這種物質世界認知中最不靠譜的玩意兒所操縱的麽?
這其中,包含著一系列的人類認識中始終難以調和的衝突, 肉體和靈魂,精神力和物質,客觀實在的世界和人類主體的獨立意志之間的對立,而最終,一直思考下去,則一切都將回到了原點——物質和意識,這人類哲學的終極拷問!
……
頭腦如洪鍾巨鼓一樣轟鳴,無數個概念和思維模式,被轉化成張泉大腦內無數個神經元細胞的接觸,無數個細胞的樹突和軸突這一刻被同時驚醒,迅速的運動起來,張泉的大腦就像是一窩煮沸的粥一樣,所有的神經元都極限的伸展著,膨脹著,傳遞著彼此之間大量激增的電信號。
無數個細胞死亡,同時又有無數個細胞誕生,一個個龐大的知識系統崩潰了,同時又有一個個知識體系在廢墟中重新站立起來!
最後,當思想回到現實,張泉發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一切,但好像又浴火重生了一般,他再一次發現,這個蓋亞世界遠非他原來所知的那個世界,這個世界裡充滿的實在是有太多太多的未知了!
一番巨大的情緒震蕩過後,張泉心性中那種混不吝的性情又重新佔據了上風,去NM的,想那麽多幹嘛?未知,沒什麽可怕的,可怕的是在未知的恐怖面前,人類失去了繼續前進探索的勇氣。
總之,不管這個蓋亞世界究竟是什麽樣的世界,不管精靈的魔法究竟是什麽樣的魔法,他乾脆就隻當自己是一無所有,一清二白,從頭開始來重新認識這個世界。
正是因為未知,所以才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