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正在緊張地對峙，怕家屬被灰夾克慫恿失去理智，從而往歐陽身上泄憤。我們這邊滿打滿算只有五個人，對面好幾十個，而且一半是中老女性，打又不能打，罵又罵不過。若報警的話也來不及，等警察來了對方早就打完收工了。

我看著可達鴨，盼著它再來聲佛門獅子吼，嚇退眾人。但是關鍵時刻又掉鏈子，跟黃大仙說的“功虧一簣”的命格一樣。

患者家屬劉媽媽又開始抽泣，這些醫鬧也跟著嚎啕大哭。《西遊記》中說道，有聲無淚謂之嚎，有淚無聲謂之啕，有聲有淚就是嚎啕大哭。這群醫鬧代表職業素養相當高，聲淚並存，聲情並茂，跟自己親爹死了一樣。

歐陽還是很冷靜地說道:“對於患者的離去，我也很悲痛，但是送來太晚，回天乏術。再說，你們纏著我幹什麽。我是見死不救了還是收紅包了?”

灰夾克躲閃地看了我一眼，又代替劉媽媽發言說道:“送到你們醫院，就指望著你們救活，救不活就是你們的責任。醫生不就是救死扶傷的嗎?活的還需要你救什麽。我們怎麽知道孩子送來太晚，你們滿嘴我們聽不懂的話，明顯是欺負我們。你得給個說法。”

歐陽冷冷地看著他，臉上被抓的傷痕那還淌著血，沒有眼鏡遮攔的眼神是如此犀利，灰夾克幾乎不敢直視，仗著人多，強撐著。歐陽說道:“舉頭三尺有神明，說話要憑良心。我那句話用到專業術語了?哪裡欺騙你了?在場的醫護人員那麽多，個個都可以作證孩子來得太晚。孩子流血了三個小時你們家長才發現，還要問一句你們家長當時在幹什麽?完全不看著孩子?”

我趕緊看那劉媽媽，由於大學的時候我經常站在窗戶那關心對面女生寢室的生活學習情況，所以鍛煉得一雙好視力。發現她口袋裡還有一粒麻將裡的白板。

嗚呼哀哉。

不過以歐陽細膩入微的觀察，他肯定也發現了這點，只是為了照顧劉媽媽的面子而沒點破。在這種情況下還煞費苦心地替他人著想，更添了幾分我對歐陽的敬佩。

我們都緊張地思索著應對，沒曾想江陽十分仗義地跑過來幫忙。江陽看到人群裡的歐陽居然輕聲呼喚了一聲:“歐陽大夫?！”

我又吃一驚:“江師傅，你怎麽認識?”

江陽似乎非常著急，很擔心歐陽的安危，沒怎麽搭理我，一直盯著歐陽，鼻尖還出了細汗，嘴裡細細碎碎的念叨著怎麽辦怎麽辦。突然歐陽臉色憋得通紅，本來是跟我們並排站著看著歐陽的，這時他轉過神來背對著醫鬧，毫無征兆地放了一個驚天響屁。

我活了二十四年，這時我聽過的最響的屁，猶如一百個彪形大漢此起彼伏地打鼾，連綿不絕，又有如一百輛快沒油的拖拉機在水泥地上行駛，整個大地都在顫抖。

幸好江陽屁股對著醫鬧，他們先是被聲音震掉了三魂，又被氣味臭掉了七魄。見多識廣的歐陽也被震撼住了，也未能幸免於難，被臭得晃了三晃。江陽大吼道:“還有一個！”

灰夾克和眾醫鬧都被被嚇得鳥獸散，我們憋著呼吸把歐陽攙扶遠離。

同時劉媽媽也呆滯地站在那，沒有動。我就打聽該患者的事兒。

原來事情也很簡單，劉媽媽跟人打麻將，讓兒子自己出去找小區裡的小夥伴兒玩。小孩子玩得高興便什麽都不顧，被過往的電動車擦了一下跌倒磕到石頭台階上。其他的小孩子看見出血了都嚇得大哭，除了哭別的也不會。劉媽媽牌局散了場彩想起來兒子不見了，發現的時候渾身是血，

趕緊送到醫院。但是小孩子骨頭脆，活生生的缺血死亡。劉媽媽一是傷心愛子夭折，二是懼怕丈夫回來遷怒自己，諸多原因，就都歸罪於搶救醫生歐陽身上。我們一時都無言以對。歐陽有返身回去，說道:“再次抱歉，實在無能為力。”

劉媽媽愣了半天神，又哇的一聲哭起來，但這次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歇斯底裡，哭得日月無光，這才真正反應過來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死了，永遠不會再回來。

我似乎聽到了白和尚墨十八在遠處念了聲佛號，但是看不到人，似乎隱在黑暗之中。

歐陽雖然被揍了一頓，好在都是皮外傷。我打電話給莫小雙，麻煩她把歐陽小胖送到歐陽家。歐陽打斷了，說還是自己去接吧。

看到小胖的時候，歐陽說自己見義勇為，被歹毒打了一頓。小胖開心地說老爸好棒。

眾人莞爾。

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謝天送約翰回去之後就跑到另外一個地方去忙生意，風塵仆仆。黃神醫也帶著還在唱著“那蘇龍魏虎為媒證，王丞相是我的主婚人”的大仙回家。我趁機問司機江陽跟歐陽醫生是怎麽認識的，江陽嘿嘿苦笑:“還能怎麽認識。我家裡那口子身體不好，住過院，歐陽是主治大夫。只是治療費用太大......唉，只有實在受不了的時候再到醫院看一下.....”

笑容極澀。繼續說道:“不過也怪不得別人，自己沒本事。歐陽十分關心患者。這點我就很滿足了。不早了，我得去交班了。不過咱們也是有緣，這是我號碼，以後有需要就喊我吧。 ”

江陽的一番話聽得我也是感慨萬千，因為我家也是被我的心臟病拖累窮的。現在雖然有醫保，其實換湯不換藥，以前治病需要100快，有醫保後漲到1000塊然後報銷百分之八十，需要200.民眾看到報銷這麽多反而感恩戴德。

看病難的確是個問題，也不怪群眾對醫療機構有強烈的抵觸心理。

眾人走後，我躺著休息，發現我的聽力和視力越來越好，但是睡眠質量也越來越差，經常做夢驚醒。有點隱隱的擔憂:黃瓜的失眠症不會傳染給我吧。

睡覺之前給坐在桌子前沉默發呆的黃瓜拍了張照片。這家夥喝醉酒了也不需要睡覺，真是奇葩。我困意來襲，朦朦朧朧想起能讓花朵在空中停頓不下落的笛聲，沉沉睡去。

早上醒來跟黃瓜匯報昨晚的事情。黃瓜白天無比亢奮，晚上無比沉悶。黃瓜用他自帶低音炮的厚重嗓音說道:“那咱們得抓緊時間調查那對紅杏出牆的男女了！”

黃瓜說話的時候思維跳躍極快，一下子從灰夾克跳到繃帶男。

不過也是，看到灰夾克來作案，我和黃瓜又擔心繃帶男等人陰魂不散地過來找麻煩，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於是拿著照片找人幫忙調查。

找誰呢幫忙呢?我向自稱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黃大仙請教，黃大仙呵呵說道:“找偵探啊！我只是算命混飯吃的老先生，我又不懂網絡！”

經黃神醫的介紹，我們接觸到了傳說中的偵探。

給讀者的話:

走過的路過的，南來的北往的，記得纖纖玉手點下收藏推薦之類的東西啦。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