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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那大唐》第3章 人生若隻如初見
  寒夜靜謐,時間飛快前進著,城市之內的燈火朦朧地閃耀變幻,漸漸地城門關了,黑暗從遠處蔓延而來,巨大的城池當中,一個個宴會的狂歡的氣息也已經進入到尾聲,店鋪打烊後顯出更為溫馨的火光。夜到了最深沉的時候。整個城市似乎停止了運作一般,僅有堪堪維持著的零星的光點仍在浮動著,就連那巨大的城牆也仿佛進入了沉睡之中。

  再往後,稀薄的霧氣裡,東方的天空自黑暗的最深處掙脫出來了。說不清具體的時間,隱匿了並不久的點點光斑又亮了起來,城內城外,甚至遠處的山麓,方府大宅、江都書院,城市開始蘇醒。

  待到日光在東方的那片魚肚白中破出,乳白色的晨霧當中,人群走動之間的交談,遠處廚房傳來的煙火氣息,為深宅大院注入了幾分新鮮的活力。古代就是古代,此時的人們幾乎沒有睡懶覺的習慣,作息普遍很有規律。

  方勉推開窗子,恰巧見到那邊婉兒端了熱水走過來的身影――這是每日清晨必然出現的情景劇目。輕靈的腳步聲當中,同身邊的下人們打著招呼的丫鬟,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說道:“呀,沒拿帕子!”懊惱地轉身又折回去,然後又等了一陣,才正式地過來了。直到逐漸喧囂的清晨,逐漸沉澱的上午時分,方府大宅日常的生活工作場景當中,傳來說話的聲音。

  “今日要去法華寺麽?”

  “是的呢,上次小姐求了香,要去還願了。婉兒和小姐……還有環兒也要去。”

  “那這樣的話……算我一個吧。”

  文武之道、一張一弛,書院每隔十日通常會給學生們一日的假期。當然你若還是拿來讀書,也沒有人管你,但更多的人還是希望利用這一天,進行一些簡單的休閑或者娛樂的。其實在前一天晚上,就有很多人在青、樓酒肆當中爛醉如泥。憋得久了,放縱一下,儼然節日一般。

  方家對方勉沒有期待,若是他讀書有成――這個可能性很小――或許會考慮讓他科舉當官什麽的。若是成不了氣候,反正路子總還是有,能活得下去。他本身看來也沒什麽覺悟,這些天在書院裡睡睡覺、射射箭,挺輕松的,對放假其實無所謂。但既然不去書院,他暫時又沒什麽朋友,在家中就會很無聊了。因此在聽說了方茹憶一行要去觀音山之後,便也跟著過去見識一番――除了每日去書院的路上沿途看看古代的揚州,他還不曾去過別處。隨後在等待女人梳妝打扮的時間裡糾結了一陣,不由感慨女人愛美的天性,古今並無不同。

  揚州城東面的觀音山,前朝時候,這邊建了“迷樓”供當權者享樂,後來拆掉,修成了寺廟,便是如今的法華寺了。冬天晴朗的日子,還是有不少出行的人。三三兩兩的富人家的小姐、丫鬟,溫文儒雅的才子、書生,過來拜佛的、還願的,在山腳下見到很多的轎子和馬車。

  磚鋪山道,曲折逶迤,蜿蜒而陡峭,待到日光逐漸變得耀眼,方勉伸手扶著山頂的一株古樹,氣喘如牛。如今的身子缺乏鍛煉,他又是一口氣爬上來,拚了命地呼吸很久,聲音還是有些不穩。

  “斯文、斯文掃地啊……”

  那邊方茹憶掩嘴笑著,她時常過來這邊,連帶著兩個小丫鬟的表現都比方勉要好上不少。

  法華寺的建築自密林掩映之下露出來,寺院隨山勢築殿,並不講究對稱,主殿則在山頂的最高峰之上。山上古樹蔽日,紅牆高聳,樓殿參差,山與廟儼然一體,四周還有如城牆上的女牆。朝下方望過去,逶迤盤旋的山路在山林間時隱時現,一些遊人的身影分布在山道之上,三五成群。

  寺廟前的石階上,幾個小僧拿了笤帚掃著落葉,不時用眼角的余光判斷來人的身份,但表面上還是對誰都很客氣。而寺院的正殿裡面,傳來悠揚的鍾磬之聲,香火繚繞。人群多在這邊聚集,喧嘩、吵鬧,一大片一大片地交織在一起。能夠出遊的,除了讀書人之外,大部分都是富人。窮人拜佛求香的雖然也有,但因為生計奔波,並沒有閑情逸致在這邊單純地遊玩。雖說佛門清淨之地,但除了人跡罕至的深山古刹,也不可能真的不近人情。但今日的遊人,似乎格外得多。問起來的時候,方茹憶笑了笑,隨後才告訴他這邊有一場詩會。

  “不是說來還願的麽?”

  他疑惑的看著婉兒,丫鬟眼睛純真地眨啊眨:“看一看寫詩……也很好啊。”

  觀音山的遊人當中,有不少文人墨客,遊覽之後或許真有感觸,或許是裝有感觸,時常會留下一點供人瞻仰的東西,寫在偏院的一方詩壁之上。此時深淺不一,筆跡各異的詩作,一首首的讀過去,頗能體會到屬於古代的風雅。

  方茹憶帶著兩個丫鬟,方勉則跟在後方,走過詩壁之前聽到的,是女子所說的零零碎碎的話,大抵都衝著這些詩去的。向他解釋一下這些詩的來歷啦,寫詩的人以及當時的情景啦,誰誰誰是怎麽評價這首詩啦……如此這般的,能看的出來,對於這些詩她是喜歡的。

  “寫這首詩的秦公子呢,前幾年聽說已經做了官……還有這首,作者已經去了西域,當時便寫的不錯,若是見得邊塞風光,恐怕的能夠的寫出更好的來。”俏麗的臉上頗為期待,隨後又說:“邊塞詩,這邊能夠見到的可是不多。”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方勉點點頭。

  “啊,你說什麽?”處於興奮當中的方茹憶,並沒有聽清他的話,疑惑地問道。

  “沒什麽……”

  然後又走了兩步,方茹憶稍稍側身避過前方過來的行人,轉過頭:“三郎若是有時間的話,可以讀一些好詩。以後各種場合,怕是能用得上。”

  如同方勉先前的想法,寫詩的人多,但好詩的數量終究有限,方茹憶還是一貫為他好的態度,也隻是讓他多接觸接觸,算是為他著想,要說更多的東西……比如希望他能寫出好詩的想法,其實是沒有的。

  “背詩的話……”方勉望著詩壁上一首首詩作,咂摸著嘴巴:“三百首……夠不夠?”

  “啊?”方茹憶眨了眨眼睛:“其實……也不需要那麽多啦。一些好的,幾十首便足夠了。主要是談起來的時候,不至於不知道。當然,也是看你自己啦……”

  方勉笑著點點頭,表示有時間的話一定會多讀讀詩,但其實心中是有些不以為然。方茹憶所謂好詩的標準和他其實並不相同。方勉固然不懂寫詩,但每天讀慣了“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或者是“黃河之水天上來”的人,若純粹從欣賞角度來看此時石壁上的詩,總能判斷出好壞。而任何一個現代人,積累了幾百首名篇佳作之後,也大抵能做到這一點。詩壁上的這些詩,在方茹憶看來已經算是不錯,否則也不會放在這裡。但方勉則感覺不到那種衝擊力,隻是覺得一般。他此時看著那邊方茹憶幾人一臉崇拜的表情,不由在心中生出幾分“鄉下人沒見識”的感慨。然後想著自己若是拿出幾首詩砸在幾人面前,她們被嚇到的表情,不由得笑了出來。

  雖然對石壁上的詩無感,但幾個女人興致都很高的樣子,方勉自然不會露出不耐煩。目光隨意略過一首,腳步本已走了過去了,但是下一刻,思維跟了上來,又往退回到先前的那首詩前,站在那裡盯著石壁上的一首詩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拉過一旁的婉兒。

  “這首詩……你來讀一下。”

  聲音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啊?”婉兒正同環兒嘰嘰喳喳地在討論,陡然被方勉拉過來,抬起頭看了看:“是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這首麽?”隨後清了清嗓子。

  “嗯,便是這首……好了不用讀了,我知道了。”方勉揮了揮手,這時候也沒有在意丫鬟疑惑的表情。

  看來沒有看錯啊……

  方茹憶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朝那詩看了一眼,隨後笑了起來:“三郎也注意到了麽?這首詩是前年的時候,一個路過揚州的才子所作。居說當日他隻是信筆而寫,寫完之後便飄然離開了……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隨……”她隨口念起來,表情有些感歎:“詩是好詩,隻是對方甚至連名號都不曾留下……”

  方勉看了她一眼,此時的表現卻頗有些怪異。整個人站在那裡,神情帶著幾分說不出的複雜,眼角微微抽搐著。瀟灑不羈的字跡,某些發興無端的詩情,此時斑駁的牆面所留下的,便是這樣的印象。這首詩他見過,沒錯他當然是見過的。但那應該是一首完整的詩才對,眼前這首……不過是殘詩。

  你搞什麽東西啊……李白!

  當然,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所做的巧合,方勉如今的情況,即便發生任何事情,也都能夠接受了。過了很久,才搖了搖頭,為自己的失態稍稍解釋兩句:“此詩……感覺有些古怪。”

  “三郎是猜出來的麽?”方茹憶聞言,微微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先前陸大人說,根據詩意而言,此詩應當才做了一半,若是全詩能夠寫完的話,怕會更加出色。不過,妾身卻是看不出來這些……隻是覺得已經很好了。”

  “咚!”

  幾人正說著話,空靈悠遠的鍾磬之聲,在那邊敲了一下。人群呼啦啦地朝那邊湧動過去……

  “詩會開始了……”

  “我們快點過去吧。”

  今日過來,先前婉兒的說法是上香還願,但此時也看出來了,方茹憶更多的目的,恐怕還是因為這場詩會。詩文之道,在眼下正朝著“經過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的方向攀升過去。方茹憶本身或許不擅長詩文,但在這樣的環境裡,她是喜歡的。這裡面還有一層,書生才子之流,寫詩比詩,詩的好壞倒在了其次,關鍵在於因此而來的風雅氣息,總是能夠感受到的。

  “寫詩、寫詩……你們就知道看寫詩啊?其實是看看那些才子才對吧……”

  “少爺不喜歡嗎?”

  “咳,其實我也是才子。”

  “騙人!”

  “……”

  在法華寺東側的一方平台的回廊旁邊,一男一女正在說著話。

  “蘇蘇姑娘不是同你一起來的麽?方才在裡面見到她了……江都書院的幾個故友也都在這邊。今日方丈大師算是給了面子,先前還擔心他不會同意。不過想來也是了,雖說是出家人,但法華寺若要名氣話,詩會算是很好的辦法了。隻是佛門之地,不能飲酒,今日到是令人遺憾……當然,若是能真的有驚人的詩作,那即便無酒……也是值得的。

  “駱賓王……沈兄之後,江都書院當中,他算是極為厲害的。當然我們也有準備了,今日若他出手,臨川書院這邊……哈哈,怕是一場龍爭虎鬥。雨慕姑娘,聽聞你最近在江都書院讀書,此人應當是認識的吧?”

  一襲淡紫色冬裝的張雨慕正同身前叫一個叫季良才的書生說著話,但主要是對方在說,她偶爾笑笑,那笑容當中更多的,還是屬於客套的意味。此時朝著回廊下方看了看,正要說話,目光注意到遠處的一行人,怔了怔,隨後才笑道:“雖說是聽過他的名字,但是其實妾身這些天,也隻是讀讀書……大概也是見過的,隻是沒什麽印象。”

  季良才注意到張雨慕的目光,也朝那邊看了看。一個書生正追著兩個丫鬟模樣的少女朝詩會那邊過去,口中說道:“佛門清靜之地,你們居然趕在佛祖面前嘲笑我,速速道歉……”白衣的女子在一旁抿嘴輕笑。追了一陣,那邊書生轉過身,有些無奈的衝她衝攤了攤手。丫鬟則在那邊做著鬼臉:“少爺你才不是才子呢……”

  季良才收回目光,並沒有在意,轉過身又道:“其實說起來,更多人還是在意先前的那首把酒問月……據說作者已經找到了。這樣的話,後面半首詩大概很快能補上。”隨後不等張雨慕開口,“哈”地一笑:“且容在下賣個關子,據說他此時正朝揚州過來……雨慕,今日我們這邊若是有了詩,還需要你品鑒一下。”

  “季公子說笑了,妾身不懂詩……”

  說話的過程中,張雨慕的目光又朝下方看過去。依舊是先前的書生,這時候兩個丫鬟還有先前的女子都已經不見了,怕是進到了詩會的場合當中。對方四下看了看,見到無人,才又朝著偏院的地方走了過去。

  “認識的?”季良才的聲音在她耳邊響了起來。

  “呵……”張雨慕還在想著先前方勉攆著丫鬟的場面,笑著說道:“他是妾身在書院的同窗。”

  季良才聞言,這才認真地將視線轉向那邊。不過方勉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院牆之後了,他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先前見著張雨慕在這邊遠眺,他特意過來同對方說兩句話,隻是對方始終是不冷不熱的態度。季良才對張雨慕有意思,很多人都知道,這時候僅僅是說兩句話,本身也不曾奢望對方能夠多有熱情。隻是想著她先前對那個書生說法,態度之間儼然少了幾分疏離。

  同窗麽……

  他這般想著,隨口笑了笑:“是來參加詩會的吧,稍後倒是能見到。既然是江都書院的才子,到時候還需要雨慕姑娘引薦一番才是。”其實心中是並沒有當回事。揚州城裡的一些才子,他多少知道一些。想著那書生的樣子,有些面生,恐怕沒什麽才華。而且,方才也聽見兩個丫鬟在那嘲笑他。

  “他應當是不會寫詩的。”張雨慕在那邊想了想, 這樣說道。

  果然……

  另一邊,待到方茹憶幾人進到詩會的現場,方勉重新回來偏院這邊的詩壁之前。林間斑駁的光影,不知生長了多少年的古樹,冬日的陽光在樹葉的間隙透出來,陡然變得明亮,隨他走動幾步,旋即又黯淡下去。遊人此時被詩會所吸引,這邊已經沒什麽人了。他走到那首詩面前,目光複雜地看了一陣。以前就想過,在這邊會不會遇到那些人,遇到的時候又該是怎樣的情形。駱賓王算一個,但是對方此時同他生活在一個書院當中,每日低頭不見抬頭見,若說衝擊力,卻是遠遠沒有此時來的強烈。他看了一陣,隨後搖搖頭,喃喃低語道:“字寫得這麽風騷……還真是像啊。”

  很久之後,他回過神來,注意到牆壁旁邊方桌上擺放的筆墨和硯台。詩情、詩意這種東西,很多時候突然出現了,這邊為了方便遊人,經常也是準備了一些筆墨,待到有了佳作,方便直接寫在牆上。此時左右無人,方勉下意識地拿了筆、蘸了墨,走到的那邊的牆壁之前。

  “隻寫了一半……有些可惜了。”

  他自言自語了一句,隨後抓著毛筆,刷刷地在牆上寫了幾行。並不需要琢磨、推敲、苦吟,腦海裡現成的東西,此時就完全是一個簡單的輸出過程。寫完之後,朝後方退了兩步,微微打量了一番。

  呼……字跡不同,但總歸是補全了。上下看了兩遍,隨後才意識到,這樣會不會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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