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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味生香》239 心意
李思諶的東西怎麽收拾,還是要問他自己才行。

 這事兒她可沒法兒替他作主。

 日落西斜,窗子上擺的花在夕陽中被鍍上了一層暖暖的橙黃色。

 阿青望著窗外頭安詳的的園景,也確實被吸引住了。

 亭台錯落,花木扶疏,流水聲潺潺輕聲。園子裡應該還養了鳥兒,從花蔭深入傳來鶯聲嚦語。

 據說這座園子是請有名的大家主持設計修建的。阿青之前也看過院子的圖紙,當時也覺得精致華美。可是這一切都不及自己親眼所見的時候體會更真切更震……

 阿青已經漸漸發現菊苑的美麗了。

 無論是清晨,白晝,黃昏還是夜晚,它都有不同的面貌。而且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有美景,隨便一個回眸,看到的一切都讓人覺得自己置身畫中。

 現在隔窗賞景,又另是一番體會。

 阿青正在出神,就聽見大門處隱約傳來聲音。

 她微微探出頭,看見有人進了院門。

 李思諶回來了。

 平時他總是愛穿沉著、莊重的深色,現在多半因為新婚的緣故,穿的比平時鮮亮的多。一襲天藍色的圓領長袍,腰系錦帶,身上佩著她給做的荷包,腳上穿的也是她做的鞋子。

 他穿過門口的花圃,過了小石橋,再踏上回廊。

 原本院子裡的景色就如詩如畫,他這樣走來,就象踏著一個美麗的夢境,從畫中走了出來。

 他站住腳,忽然抬起頭看。阿青正托著腮看得起勁,一下子被他逮個正著,頭趕緊就縮了回去。

 李思諶唇角露出笑意,加快腳步穿過回廊,直接自己掀開簾子進了門。

 阿青已經穿好鞋迎了上來,夫妻倆在門口碰了個正著。

 阿青有點不好意思,李思諶也發現自己遠沒有平時沉穩。顯得有點兒心浮氣躁的。

 兩個人都有點兒迫不及待。

 這點兒。阿青發覺了,李思諶當然也發現了。

 新婚夫妻,即使只是幾個時辰沒有見面。心裡也會覺得格外牽掛。

 “還以為你要晚些回來,囑咐廚房遲些再送晚飯過來。”阿青說:“你餓不餓?要不讓他們現在就送?”

 “倒是不覺得餓,有點兒渴了。”

 他很自然的坐在阿青剛才坐的地方,阿青想了想。吩咐珊瑚去重新端茶來。

 茶端了來,李思諶還沒接到手裡。就聞到了一股與眾不同的清香。

 “這是什麽茶?”

 阿青微笑著說:“是蜂蜜蓮芯茶。”

 這種茶李思諶過去也喝,蓮芯確實清香,但是和這又不太一樣。

 等他喝了一口,更覺得清香滿口。余味綿長。

 “這是用夏天裡摘的鮮荷花蕊,趁鮮的時候炮製起來,等烹水的時候用了。蓮花蕊和蓮子芯的香氣混融在一起,所以顯得格外香。”

 “不錯。”荷蕊也可以入藥。平時做點心也有加,不過李思諶還是頭一次喝到這個煮水烹茶的滋味。

 阿青自己也端了一杯茶慢慢的喝。蓮芯微苦,可是回味卻甘香無比。而且蓮芯去心火,平燥熱,正適合現在這氣侯天氣裡頭喝。

 晚飯送了來,果然有阿青吩咐的魚頭豆腐湯。湯色玉白,喝起來又香又醇,可見廚房是下了功夫的。

 琥珀很自然的站到了一邊,廚房來應差的那個女人連屋子都沒能進得來。

 每樣菜,琥珀都不動聲色的先湊近聞了聞氣味。

 她早在跟著姑娘出嫁之前,就被張尚宮單獨提點過了。因為張尚宮發現這姑娘的鼻子天生就比別人靈敏很多,一種香餌混在一大盒子不同的香料中,她也能第一時間給聞到,並且馬上能找出來。不但是香料,藥材也是一樣。吳府最不缺的就是各種藥材,尤其是二姑娘那裡,她自己就鑽研醫典藥經,時常會把藥材帶回來自己辨別,練習處置。琥珀嘴甜些,手腳勤快些,二姑娘又不藏私,著實教了她不少。

 張尚宮告訴她,若是她們姑娘嫁過去之後有人想對她不利,那動手腳的地方也就那麽幾處。第一就是吃食。在吃食裡做手腳並不容易被發現,但是細心的話還是能分得出來的。另一個就是起居生活的細節上頭,這得需要時時處處留心,一刻都不能馬虎。

 他們現在還沒有自己的小廚房,大廚房送來的飯食,琥珀一樣一樣都要先聞過,確認這裡面沒有什麽妨礙衝克,沒有被人下過些不該下的東西,才放心讓夫人和世子入口。至於這間屋子,琥珀更是一寸一寸的細細的都查找過了,有一絲可疑的地方都不會放過。

 當然這些事情,她自己清楚,珊瑚清楚,桃葉也知道個幾分,但是姑娘自己並不清楚。

 姑娘和世子爺是新婚,恩愛甜蜜。她初來乍到,這些事情,她們應該替主子分憂,而不是拿這些事情讓主子煩心。

 說實在在的,倒也沒有找出什麽大的不妥來。

 琥珀把結果跟姐姐悄悄說了,珊瑚仔細想了想,說:“你天天都要細查,要知道小心謹慎,一萬年都出不了事。可是粗心大意,一次就足以讓人後悔終生。”

 她們姐妹經歷複雜,經的見的比一般的丫鬟要多得多了。女人之間爭寵吃醋,互相下手謀害的事情,她們都是見過的。而且……不但見過,還親身經歷過。如果不是她們足夠小心,運氣也好,說不定現在墳頭上的草都能長得老高了。

 小心謹慎,正是她們活到現在不可缺少的一樣品質。

 “我看那王妃不是善茬,”琥珀有些擔心:“咱們這兒固然可以守的固若金湯,可是姑娘總得出門啊,她要是到了郡王妃那裡,吃了什麽暗虧呢?”

 “我猜她不會的。”珊瑚說:“就算她日思夜想都想對付咱們姑娘。可是她也絕不能傻到明晃晃的喊打喊殺吧?而且姑娘如果在她屋裡出了事,她也撇不清乾系,滿身是嘴她都說不清楚了。”

 “這倒也是……”

 她應該不會那樣做的。

 李思諶陪著妻子甜蜜恩愛的過了新婚的這兩天,第三日是回門的日子,阿青晚上就睡不踏實。

 雖然才剛剛離開了兩三天,可是感覺上……就象已經離開了幾個月似的。

 家裡還好嗎?吳叔和吳嬸吃的好嗎?就怕吳嬸吃飯不香。

 小山呢?他這兩天在做什麽?還有小石頭,姐姐突然嫁了。他想不想她?有沒有哭鬧?

 這些都讓她牽腸掛肚。

 她沒睡著。李思諶當然也沒睡著。

 “睡不著嗎?”

 “嗯……真想天馬上就亮起來。”

 李思諶臉一黑——不過這會兒是夜裡,阿青也看不見他的神情變化。

 妻子對於回娘家這樣渴盼,真讓他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當然了。他能體會得到阿青的心情,也完全能理解她對親人,對娘家的牽掛。可是……可是他這麽著緊她,連一刻看不見她都覺得不自在。她對他難道不是同樣的感覺嗎?

 ……這種莫名其妙的、和妻子的娘家親人吃醋的感覺,對李思諶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可是在這種複雜的心情中。還有另一種情緒漸漸萌生出來,而且越來越濃烈,漸漸佔據了上風。

 他覺得很心疼她。

 突然間來到這樣陌生的地方,完全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和事。

 而且,這裡的大多數人,對她都是抱著惡意的。

 這種敵意雖然看不到傷痕。卻是實實在在的有著影響,讓她很緊張。

 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又有那麽多人敵視著她,她能放松得下來才怪呢。

 即使是自己,也無法取代過去陪伴她多年的親人,也無法讓她在這裡盡快的習慣起來。

 這都需要時間。

 在這個過程中,必然不會盡是愉快的,肯定會有很多磕磕絆絆,甚至……她有可能會受到傷害。

 李思諶的手臂攬住懷裡的新婚妻子。

 他不會讓人傷害到她。

 他會伸出自己的雙手,盡他所能的愛她、保護她。

 是因為他,她才嫁到了這樣複雜的一個家庭裡。過去的十幾年她過的多麽輕松快樂。如果他沒有去請旨賜婚,吳家可能會給她選一門簡單得多的親事。

 就比如,那個姓秦的舉子。

 他對阿青的心思,李思諶一清二楚。內衛司對京城的控制力之嚴,是旁人絕對無法想象的。通過孫家、孫夫人、還有孫哲,那個秦暉認識了阿青。

 他一開始對這門可能安排給他的親事還不屑一顧,可是卻在偶然遇到阿青之後馬上一改前態,開始積極的謀取這樁親事了。

 可惜他是枉費心機。

 阿青對他沒有那種心思。

 她在這上頭,比一般的姑娘似乎要遲鈍一些——

 明明她在別的事情上,都十分敏銳且周密的。

 去年上元節的時候,他用了手段,差不多是逼著她表態,逼著她明白和承認。

 用手段,不是他的本意。他可以等……他原來也打算等。

 但是時不予我。她年紀尚小,可他已經等不得了。安郡王和郡王妃已經要替他安排作主了,他可以推托也可以反抗……但終究他還是要娶妻的。

 他承認,自己私心很重,借著這個機會,他把自己一心想要的姑娘,攬進了自己的懷裡。

 她只能是他的。

 他不會把她讓給任何人。

 家裡還好嗎?吳叔和吳嬸吃的好嗎?就怕吳嬸吃飯不香。

 小山呢?他這兩天在做什麽?還有小石頭,姐姐突然嫁了,他想不想她?有沒有哭鬧?

 這些都讓她牽腸掛肚。

 她沒睡著,李思諶當然也沒睡著。

 “睡不著嗎?”

 “嗯……真想天馬上就亮起來。”

 李思諶臉一黑——不過這會兒是夜裡,阿青也看不見他的神情變化。

 妻子對於回娘家這樣渴盼,真讓他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當然了,他能體會得到阿青的心情,也完全能理解她對親人,對娘家的牽掛。可是……可是他這麽著緊她,連一刻看不見她都覺得不自在,她對他難道不是同樣的感覺嗎?

 ……這種莫名其妙的、和妻子的娘家親人吃醋的感覺,對李思諶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可是在這種複雜的心情中,還有另一種情緒漸漸萌生出來,而且越來越濃烈,漸漸佔據了上風。

 他覺得很心疼她。

 突然間來到這樣陌生的地方,完全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和事。

 而且,這裡的大多數人,對她都是抱著惡意的。

 這種敵意雖然看不到傷痕,卻是實實在在的有著影響,讓她很緊張。

 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又有那麽多人敵視著她,她能放松得下來才怪呢。

 即使是自己,也無法取代過去陪伴她多年的親人,也無法讓她在這裡盡快的習慣起來。

 這都需要時間。

 在這個過程中,必然不會盡是愉快的,肯定會有很多磕磕絆絆,甚至……她有可能會受到傷害。

 李思諶的手臂攬住懷裡的新婚妻子。

 他不會讓人傷害到她。

 他會伸出自己的雙手,盡他所能的愛她、保護她。

 是因為他,她才嫁到了這樣複雜的一個家庭裡。過去的十幾年她過的多麽輕松快樂。如果他沒有去請旨賜婚,吳家可能會給她選一門簡單得多的親事。

 就比如,那個姓秦的舉子。

 他對阿青的心思,李思諶一清二楚。內衛司對京城的控制力之嚴,是旁人絕對無法想象的。通過孫家、孫夫人、還有孫哲,那個秦暉認識了阿青。

 他一開始對這門可能安排給他的親事還不屑一顧,可是卻在偶然遇到阿青之後馬上一改前態,開始積極的謀取這樁親事了。

 可惜他是枉費心機。

 阿青對他沒有那種心思。

 她在這上頭,比一般的姑娘似乎要遲鈍一些——

 明明她在別的事情上,都十分敏銳且周密的。

 去年上元節的時候,他用了手段,差不多是逼著她表態,逼著她明白和承認。

 用手段,不是他的本意。他可以等……他原來也打算等。

 但是時不予我。她年紀尚小,可他已經等不得了。安郡王和郡王妃已經要替他安排作主了,他可以推托也可以反抗……但終究他還是要娶妻的。

 他承認,自己私心很重,借著這個機會,他把自己一心想要的姑娘,攬進了自己的懷裡。

 她只能是他的。

 他不會把她讓給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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