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氏看著茂生一頭大汗語無倫次,躲在簾子後邊的她實在是忍不住了,想著再要看下去非得急死她不可。
說時遲那時快的,只見毛氏邁著風雲大步,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了仁貴面前,先是用眼鄙視了一下茂生,接著換了張面孔對著仁貴說道:“兄弟啊,你大哥嘴笨,他是想和你結拜成異姓兄弟,又怕你會拒絕他,所以才這麽吞吞吐吐的,平常也沒見他這個樣。”
仁貴笑笑,道:“原來是這麽回事兒,難怪大哥欲言又止,是大哥多心了,兄弟本是大哥大嫂救活的,這活命之恩莫說結拜,就是給大哥大嫂當親兄弟,也是我仁貴的福氣,大哥何必這麽見外呢!”
&[豬][豬][島]小說 ww.zuhmnbsp; 聽到仁貴的一番話,茂生只是傻傻的笑著,毛氏用胳膊碰了一下茂生,道:“你看人家兄弟多爽快,剛才你不是還同我說你對兄弟有惺惺相惜的感覺,怎麽這會兒變得這麽沒用,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了?”
毛氏的話分分鍾刺激著茂生,本來一大老爺們兒被媳婦兒這麽說就夠丟人了,沒想到結尾了還來個是不是男人,這跟男不男人有什麽關系,茂生有些生氣的想著,不由的用眼瞪了一下毛氏。
毛氏不再理會茂生,徑直走向廚房做起了飯菜,留下仁貴和茂生兩人在廳內各自凌亂,茂生隻覺得氣氛很是尷尬。
“大哥,一會兒讓嫂子擺上香爐,咱們兄弟兩個對天結拜。不求同年生,但求同年死。”仁貴打破尷尬的氣氛,很是豪爽的說道。
“好兄弟。大哥這就跟你嫂子張羅著。”茂生說完,轉身便走向了廚房。
仁貴看著有些內向而又靦腆的茂生,不自覺微微的笑了笑,想著大哥可真是個老實人。
沒一會兒,香噴噴的飯菜便被擺上了桌,毛氏忙著整理香爐,茂生則取火點著了三炷香和兩支蠟燭。鄭重其事的請來了關羽像掛在了牆上,桌上放滿了供奉的酒菜。
準備好一切,兩人跪在地上。對著關羽盟誓:“關老爺在上,弟子王茂生今年三十九歲,九月十六醜時生,路遇薛仁貴。結拜為異姓兄弟。從今往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如有異心,天誅地滅。”
仁貴也跪下對著關羽磕頭盟誓:“關老爺在上,弟子薛仁貴行年二十一歲,八月十五寅時生,今於大哥王茂生結拜成異姓兄弟,若有異心。欺兄忘嫂,願遭天雷轟頂。萬箭穿心而死。”
仁貴看著茂生,兩人共同盟誓道:“從今起,我們便結為異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說完,兩人將頭‘咚咚咚’的磕在地上,毛氏為其斟酒,一杯敬天地,二杯敬關羽,三杯對敬。
喝完酒,兩人笑呵呵的互相稱呼道:“大哥,”“賢弟”。
毛氏端走了關羽像,將桌子上的香爐收了收,隻留下冒著熱氣的飯菜。
茂生道:“兄弟,快快坐下吃飯,餓壞了吧。”
仁貴笑著坐下道:“大嫂也一起來吃飯吧,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泥於禮數。”
此時的毛氏早已餓了半天,走起路來都覺得渾身無力,兩眼還直冒金星,聽到仁貴這麽說,倒也不拘泥於禮數,便坐下和二人吃起了飯菜。
這一會兒功夫,早已有七八碗米飯進了仁貴的肚中,毛氏坐下來,本來要添一碗米飯自己吃的,卻看到仁貴餓狼般的吃相,不覺有些驚訝,茂生端著酒杯要敬仁貴,可仁貴幾天不曾吃個飽飯,如今可口的飯菜擺在眼前,早已忽略了茂生的存在,更忘記了繁瑣的禮數。
茂生看到這般,只是笑著將酒一飲而盡,便開始張羅著給仁貴添起了米飯,此時的仁貴越吃越凶,眼看著一盆子米就這麽被他吃的見了底兒,茂生和毛氏只是無奈的笑著,毛氏乾脆也就不吃了,看著仁貴的吃相也就飽了。
仁貴有所察覺,不好意思的放下了手中的粗碗,略顯尷尬的說道:“大哥大嫂,兄弟餓壞了,剛才失了禮數,還望大哥大嫂不要怪罪。”
毛氏露出僵硬的笑容,道:“不怪罪,不怪罪,兄弟能吃是福。”
茂生則比較憨厚,仍就笑呵呵的勸著仁貴多吃點兒,還說什麽吃飽了,身體也就好了。
仁貴自是笑笑,不知如何作答,卻又不敢再吃下去,想著若再這麽吃下去,即便還有一盆子白米放在眼前,也是不夠吃的,到時定會遭人嫌棄,不如這頓暫且作罷,吃個三分飽也好,留著肚子晚上再多吃些。
仁貴主意已定,便說道:“我吃飽了,大哥大嫂趕緊的多吃些。”說完便要給毛氏添飯,自己則打著嗝,裝出一副吃的很飽的樣子。
吃飽喝足,三人坐在一起嘮起了家常話,屋內有說有笑的,好一幅熱鬧的場景,仁貴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如此有愛的氣氛了。
就這樣,仁貴便住在了茂生家,每日準準吃上一鬥米,還是三分飽的狀態, 這讓茂生很是犯愁。
本來小本兒生意,手裡又沒有多少積蓄,毛氏為了將來大計,隻好當了自家值錢的東西,就這麽天天當,天天吃,不屑七八天,茂生家便開始出現了拮據。
若是放到平常還湊合著能過,可此時卻不同,前幾日的大雪封了山路,無法將豆腐運送出去,每日也就賣不出多少豆腐,如此坐吃山空,有多少糧食也是不夠吃的。
沒辦法,茂生將家裡的一切值錢的東西換做了糧食,就連做豆腐的本錢也買成了糧食,可這仍不夠仁貴吃上兩天。
毛氏實在是忍無可忍了,但一想到將來,隻好擦了擦眼淚,將頭上僅剩的一根簪子交給了茂生,囑咐著盡可能多換點兒糧食,這可是最後的家當了。
終於在這一日,山澗的積雪慢慢的融化成雪水,順著小溪潺潺地流淌著。
茂生每日觀察著山路積雪融化的情況,當他看到積雪已經開始融化,便高興的跑回了家,叫上毛氏、仁貴二人,開始不分晝夜的做起了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