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睡就是大半天。
慕念春睜開眼,齊王沉沉的睡顏引入眼簾。她就睡在他的臂彎裡。
他怎麽可以和她同床共枕!!!
可看著那張疲倦之極睡的極沉的俊臉,慕念春卻又陡然心軟了。她被擄走的這些日子,他一定很焦慮很著急,一邊應付宮裡的事,一邊還要竭盡全力的找她。好不容易找到她了,又和韓越交鋒較勁了兩天,精神一直緊繃。之後還強撐著照顧她......
就算是鐵打的人,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也怪不得他如此疲累。
慕念春心裡湧起一絲憐惜,悄然伸出手,輕輕的撫上他的臉。
慕念春的手剛碰到齊王的臉,齊王就醒了。不過,難得她主動碰觸他,他樂得閉上眼睛裝睡。軟綿綿的小手摸在臉上,感覺真是好極了......
“明明醒了,還裝什麽睡。”綿軟的小手縮了回去,耳邊響起慕念春的嬌嗔。
齊王睜開眼,厚顏一笑:“你怎麽知道我醒了。”
慕念春微紅著臉瞪了他一眼。真睡和裝睡的人當然不一樣。只看他不自覺流露出的陶醉神情,也能看出他是在裝睡。
睡了大半天,齊王的精神恢復了不少。故作不經意的問道:“韓越擄走你那幾天,有沒有和你說什麽。”語氣裡飄出淡不可察的酸味。
......男人表現的再大度,本質上其實都是小心眼的。這句話,在心裡盤旋了幾日,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韓越說的那些話,還是別學給他聽了。省得他又要喝一缸子醋。
慕念春避重就輕的答道:“他沒對我說什麽,只是質問我前世為什麽要對他下毒。”唯恐齊王追問,立刻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對了,我有件很重要的事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和韓越的身世有關。”
韓越的身世?
齊王一驚,心裡忽的湧起不妙的預感:“他的身世怎麽了?”韓越不是韓大將軍的兒子嗎?為什麽慕念春會用這麽慎重的口吻提起他的身世?
齊王的不妙預感,很快就成了現實。
慕念春抬眸看著齊王,輕輕的說道:“他其實不是韓大將軍的兒子,他的親生父親是當今皇上,也就是你的父皇。韓越是你的兄長!”
......
齊王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怎麽可能!韓越怎麽可能是父皇的兒子?前世根本沒有半點這樣的風聲......
可慕念春絕不會拿這麽大的事開玩笑。她既然這麽說,一定有證據!
齊王深呼吸一口氣,勉強維持著冷靜:“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樣的秘密,你是怎麽知道的?”
“事情還得從我被擄走那天說起。當時我去探望生病的善能師太,韓越見到她的時候,顯得十分震驚,還將她也一並擄走。我當時就起了疑心......”慕念春輕聲將事情的原委道來:“......善能被我詐出了實情。韓越也一直以為她的親娘殉情自盡了,沒想到她是詐死。這麽多年來,一直都躲在慈雲庵裡。”
冥冥中自有天意,讓她和善能結識。隨之韓越也這麽巧的出現了,這個隱藏了二十幾年的秘密終於真相大白。
齊王尚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喃喃道:“怪不得他如此仇恨皇室中人,殺了趙王父子,又殺了周琰,就連宮裡的嬪妃也一個都沒放過。”
原來,韓越竟有這麽驚人的身世!
皇上和臣妻的私生子......這樣的消息若是為人所知,
絕對會成為震驚天下的醜聞! 齊王的面色漸漸凝重起來。
“那天晚上鬧了那麽大的動靜,也一直都沒見善能露面。”慕念春也皺起了眉頭:“之後你有沒有命人搜查院子?”
齊王定定神說道:“我留了幾個侍衛守著院子。如果善能還在屋子裡,肯定會被發現帶回齊王府。你放心好了!”
慕念春嗯了一聲,又問道:“你打算怎麽處理此事?”
按理來說,這麽要緊的事,應該稟報皇上知曉。可是以皇上的身體狀況,若是知道當年的韓夫人還在世,也不知道能不能經受得起這個刺激......
這些不用慕念春提醒,齊王自然心知肚明。
齊王皺眉許久,才歎道:“我也沒想好該怎麽辦。等回了京城再說吧!”
這個話題太過沉重,兩人俱都沉默了下來。
......
休息了一天之後,齊王府的侍衛親兵們終於前來相迎。幾百個侍衛騎著駿馬,護送著馬車浩浩蕩蕩的前往京城。
慕念春身上還帶著傷,不宜匆忙趕路。兩天之後,才到了京城。
齊王府這麽多侍衛實在太惹眼了。剛一進城門,齊王便命侍衛們先回府,自己則送了慕念春回慕家。
早就得了消息的慕家人,俱都翹首期盼著慕念春的歸來。
馬車從側門進了慕府。
齊王先下了馬車,親手扶著慕念春下了馬車。眾人幾乎立刻就圍了上來。
張氏又是笑又是哭,慕正善抑製不住的雙手輕顫,楓哥兒高興的一個勁喊姐姐,張子喬眼中泛起水光。
太好了!她終於平安回來了!
在看到慕念春脖子被包扎的嚴嚴實實時,張氏的眼淚嘩嘩的往下落:“那夥凶徒,竟對你一個弱女子下手,實在太可恨太可惡了......”
......其實,脖子上的傷不算重。胸口上的傷的更深。幸好沒被張氏看到,不然還不知會哭成什麽樣子。
慕念春面容依然蒼白,精神還算不錯,笑著安慰張氏:“就是脖子受了些輕傷,又沒傷到臉,養些日子就會好了。”
慕正善憐惜的看了女兒一眼,低聲勸慰張氏:“念春能安然回來已經是天大的喜事,受些輕傷不打緊。你別哭哭啼啼的了。”
說的也是。女兒能平安回來,比什麽都重要!
張氏很快擦了眼淚,緊緊攥著慕念春的手問長問短。慕念春乖乖的一一作答。不過,有很多細節都掠過不提就是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張氏咬牙切齒道:“真沒想到韓越竟是這般的心狠手辣。為了要挾齊王,竟將你擄走。”
齊王及時的流露出歉然的神色歎道:“都是我連累了念春。如果不是因為我,韓越也不會對念春動手。”
這也是慕念春和齊王暗中商議好的。她和韓越之前的恩怨糾葛,絕不能讓任何知曉。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眾人俱都深信不疑,一個個忿忿出言指責,情緒都很激動。就連一向信佛又心慈的朱氏,也咬牙說道:“這等惡徒,絕不能輕易放過他。”
慕念春受傷未愈,站的久了,不免有些頭暈目眩俏臉泛白。
齊王一直留意著她的神色變化,見狀不由得心中一緊:“念春,你感覺怎麽樣?若是倦了,就快點回院子裡,別硬撐。”
被齊王這麽一提醒,眾人才留意到慕念春面色蒼白難看。
張氏自責不已:“我光顧著問東問西,竟忘了你還受著傷。快些回院子裡歇著,有什麽話等日後慢慢再說。”
......
回到熟悉的閨房裡,躺在熟悉的床上,慕念春緊繃了多日的精神徹底放松了,很快就有了倦意。不知不覺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張氏坐在床邊,愛憐的看著慕念春清瘦蒼白的臉頰,心疼不已。
齊王卻沒了坐在床邊的資格,只能站在一旁。
慕正善低聲問道:“小貴子回來報信,說他偶然間發現了韓越的藏身之處。殿下領著侍衛前去救人。現在念春被救回來了,不知韓越怎麽樣了?”
救人竟然救了四五天, 這事怎麽想都有些蹊蹺。
齊王輕描淡寫的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韓越和慕念春之間的事自是輕飄飄的帶過。可慕正善還是聽的倒抽一口涼氣:“為了救回念春,你竟然私下放了韓雲石父子?這可是欺君大罪,萬一皇上怪罪下來......”
“此事我自會向父皇解釋。”齊王倒是半點不見慌亂:“伯父不用為此擔心。”
......想想也是。人放都放了,皇上總不至於為了此事就治齊王的罪吧!不過,狠狠訓斥一頓也是免不了的。
慕正善想了想,又低聲道:“若是皇上問起緣由,殿下打算怎麽說?”
要想解釋這件事,慕念春被擄一事無論如何也避不開去。
齊王很清楚慕正善的顧慮,神色坦然的說道:“這事要瞞著母后和母妃她們。不過,總得讓父皇知道。免得日後有人聽到什麽風聲了,在父皇耳邊說三道四。”頓了頓又道:“父皇很喜歡念春,知道念春被惡人擄走,一定會更疼惜念春。”
這件事若是被皇后知道了,說不定會借此來大做文章。如果被容妃知道了,心裡一定疙疙瘩瘩的不痛快。不過,皇上的接受度肯定會高很多。
連“私~通臣妻”這種事都做得出來,想來也不好意思指責兒子行事荒唐。
如果皇上對慕念春曾被人擄走一事有微詞,也不用緊張。只要誠懇的和皇上聊一聊“往事”,相信皇上一定會改變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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