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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我見我征服》第8章
  五十騎如風的卷到樹林外,司馬旦讓四十騎在外等候,隻帶著九騎,往樹林中去,走了不一會,便看到另外一名斥侯正站在樹下於寒風中發抖,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實在太冷了。

  司馬旦不情願地離開溫暖的馬鞍,翻身下馬,大力拍了拍冒著危險在嚴寒中等待自己的牛田的肩:“辛苦了!”然後才走到那樹底之下,仔細察看被發現的匈奴屍體。

  風雪已將屍體的面容淹去,司馬旦用手抹去手能抹去的東西,看到一個圓圓的臉,頭上刮得清光,隻留下三條小鞭子,五官像老鼠一般既細少又擠在一起,但這人的身材卻極為寬橫,肩上即使再加兩個腦袋,也和平常人一樣從容。

  司馬旦想要翻起屍體,但屍體已給冰雪及血肉凝結在地下,再細看之下,這人的手腳俱給砍斷了,只剩下頭顱,想來當時還沒有斷氣,但觀他的神情,倒像是安詳睡著一般,還帶著一絲冷笑,絲毫沒有給虐殺的表情。

  這時偏將劉乙也靠近仔細察看,他的面容一下子變得鐵青,喃喃低語:“這是不是菜人?”

  東漢末年,華北大饑,市雜上出現菜人,人肉以斤買賣,很多被屠宰之人,一排排被綁著等買主,買者可隻買一臂一腿,菜人被當場屠宰,一時間還沒有死,但已面無血色,故被稱為菜人。

  這種買賣在八王之亂時也曾複燃,但司馬旦想不到為什麽劉乙會說面前這個匈奴屍體是菜人。

  劉乙知道他不明白,於是解釋:“中原菜人的傳統,其實是極北之處傳入,那裡的匈奴有一分支名叫鬼方,他們啖吃生人,茹毛飲血,生肉放在大腿之處,待捂熱時才生吃,因為他們那地方部落之間的戰爭極為凶殘,有時甚至將對方整個部落吃掉,吃不完的,會將手腳割下作為存糧,所以我才想起菜人這件事。”

  司馬旦也不禁打了個寒戰,感到一陣作嘔,想不到世間竟有這等凶殘之事,鬼方他聽說過,但關於人吃人,卻還是首次聽到。

  高淳也是害怕:“我聽說鬼方與凶獸為伍,作戰時不知傷痛疲乏,隻憑一般血勁,往往會作戰至死而猶不竭,像是狼咬著獵物一般至死不放,即使是柔然這些匈奴部落,遇上鬼方的戰士也只會落荒而逃。”

  劉乙苦笑:“柔然已是極凶狠的部落,如果不是就守不住最肥美的草原了,但是真正的鬼方的確可怕,只希望他們怕熱不要向南來便好了,否則…否則中原又不知會經歷什麽災難。”

  這時天上的雪卻愈下愈大,四周已灰黑黑的,天色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暗了大半。

  司馬旦指著那個屍體:“你看這人屬於什麽部落的?”

  劉乙搖頭:“匈奴的部落太多了,我也認不出,但這個人肯定不是在我們正面面對的柔然。”

  司馬旦四周看了看,這片小樹林內靜得可怕,剛才忙於分析這副屍身,也沒有去留意環境,幸好九名騎士,散開圍住了他,形成了一個保護圈。

  司馬旦下令:“將菜人埋了,然後我們回去!”

  不知為什麽,司馬旦心裡突然泛起一陣不安,但卻不是對自己的安全有憂慮,而是記掛著在林外等著自己的另外四十名戰士。

  他摸了摸背著的馬刀,心裡感到一陣踏實。

  司馬旦一行人出了樹林後發現樹林外等他的戰士竟然已結成一個小方陣警戒著,他急忙催馬上前詢問另一名副將鄧炳。

  鄧炳連忙吩咐各人上馬,對司馬旦報告:“此地不宜久留,東北那邊有敵蹤,但對方這次人馬不多,不敢過來,他們現在可能正往南搜索,如果斷定我們沒有援兵,在人手足夠下一定會將我們包圍起來。”

  三清道長風塵仆仆的回到保定,立即到趙府聽宣。

  趙侯也放下所有的事,嚎叫著出迎:“怎麽到現在才回來?”拉著三清的手,急忙叫人備席。

  三清大笑:“雖然晚了點,但還是很有收獲,主公這麽著急,不是將小道的錦囊無故打開了吧?”

  趙侯尷尬:“不是等著急了嗎,雖然沒有什麽事,但還是打開來看,怎知內裡隻有白紙一張!”

  三清苦笑:“我算好時間,那時冬天將至,匈奴斷不會南侵,除非是有雪災,他們得不已才會往南掠奪,如果是這樣,肯定也要等到這個月才會有行動,隻要我能趕回,便可保侯爺不失,那個錦囊,隻是讓侯爺有個心安而已。”

  “道長這次有什麽收獲?本侯真是心急如焚啊!幾次派人往京,道長隻是不說!”

  “這等機密之事,豈可由他人傳達?”

  趙侯目中精光一閃:“道長肯定找到了什麽有用的信息?”

  “如果我是侯爺,現在我會做兩件事:第一、發信給燕王,叫他一定不能支援太子;第二、派出刺客營,一定要將他置於死地。”

  白發斑斑但仍然挺拔的班武在一個霧霾封天的日子進入長安城,住進了一個禦驛站。

  雖是驛站,其實以大晉的奢華和這個驛站的性質,這裡比很多旅館還要豪華得多,司馬家從來沒有出過一個節儉的皇帝,從禦驛站內優雅的擺設可見一斑。

  傍晚的時候,一隊禁兵包圍了驛站,一個瘦削矮小的身影進了驛站。

  班武已很久沒有享受綾羅綢緞了,這時正半身躺在這張使他離不開的床上,想不到一個瘦削漢子徑直進入了他的房間,班武皺了皺眉,卻仍坐在床上:“你來幹什麽?”

  來人一身宮內內官衣著,赫然是當今皇上最親信的人物:管串。

  “班武,你認為來的會是皇上嗎?”

  班武不置可否:“我真懷念這裡呀,怪不得西方都爭搶我們的絲綢,實在太舒服了,管公公常年在此,可真會享福啊!”

  “哼!你如果想做宦官,我也可以開個方便之門!”

  “哈哈!能像公公這樣集天下大權於一身嗎?我老了,沒所謂!唉!・・・幾十年見不到皇上啊!公公!皇上還不來,是不是對“西方聖使團”不再信任了?”

  “皇上很憤怒!”

  “天命已經為大晉運轉,皇上還有什麽不滿足?”

  “皇上已時日無多,但仍沒有子嗣,他不一定能等到皇子長大成人,皇上想知道是不是你們做了手腳?”

  “笑話,我們還管皇家的生兒育女之事?”

  “哼!如果皇上沒有繼承人,你們就可以決定天下誰屬,是不是?”

  班武怒了,大聲喝:“放屁!你以為誰能決定天命誰屬?你知不知道我們花了多少力,死了多少人,才將天命運轉了?大晉本就應破落,又怎會有今天?應該絕子絕孫的人是我們,如果你的皇帝不親自召見我,那我便立刻離開,撒手不管,以後由你來擔當好了!不久前星像顯異,我猜想魔星又再重臨,我們又到了天命轉折的一刻,所以你認為我們應該繼續結盟,還是從此各行其事?”

  司馬旦帶領的五十騎在晚上住進了一個他們巡邏途中常設的行營,這裡離北大營還有兩天的行程。.

  行營的設備簡陋之極,勉強隻能容下五十人馬,外圍的木柵欄在最近才修整完成,內部的木屋也能遮擋風雪,除此之外這裡便一無所有,畢竟隻是一個偵察的設置,並沒有戰略防衛的價值。

  但是,這時司馬旦對自己當時沒有下令掘陷馬坑頗為後悔。

  如果今晚遭遇攻擊,木柵欄將是唯一可憑的防衛。

  這半天的路程並沒有發現更多敵蹤,對方難度真如鄧炳所說,往南搜索,再回來張網包抄嗎?

  “他媽的!生堆火都這麽久!”鄧炳破口怒罵一名士兵。

  司馬旦跑過去看了一看,發現在一個冰封的天地裡,生火的確比往常困難,他拍了拍鄧炳的肩:“鄧將軍,生火難是好事!這樣敵人便不能用火攻了,來,我們找劉將軍去商量點事。”

  本來一般的偵察,曹烈絕對不會派任何副將帶領,但太子堅持要同往,他一下便派出兩名副將陪同,為的當然是要保護太子,但對鄧劉二人來說,冰天雪地下的偵察自然是苦差,其中司馬旦覺得鄧炳更為不滿。

  司馬旦他們找到劉乙,三人坐了下來,各自拿出一個小葫蘆,喝點酒暖身,司馬旦見鄧炳喝光了自己的一份,便將葫蘆遞給他。

  劉乙陰著臉:“太子,情況可能不太好,可能遭鄧炳的臭口給說對了。”

  鄧炳罵他:“你才臭口, 我隻是料敵如神。”

  劉乙:“總之如果有什麽事,你先保護太子回北大營!”

  鄧炳不願:“要走一起走,我們的馬快,未必跑不掉!”

  司馬旦搖頭:“我絕不會自己先走的,況且敵方如果真有壓倒性兵力,也不用如此小心,早就攻擊我們了。”

  劉乙點頭:“太子言之有理,他們也可能是偵察兵,但是他們怕我們暴露他們大軍的意圖,一定會選擇冒險全殲我們,所以太子才必須回到北大營,將軍報報給燕州道。”

  “你不用說了,我不會單獨逃走,我們會一起回到大營的。”

  鄧炳有點遲疑:“太……太子……如果真是鬼方的話,要回去……可不是那麽容易。”

  司馬旦皺眉:“我們大晉男兒又不是吃素的,來多少殺多少!媽的!”

  劉乙看了一眼鄧炳:“並不是老鄧怕死,隻是在官兵中流傳的流言太可怕,我們都是廝殺漢,本來就不怕死,不過這種流言是從我們和柔然之間的戰爭中流傳過來的。”

  鄧炳:“就是這樣才可怕,看到他們不顧生死的撲向我們的鐵弩,隻是為了逃避鬼方的追殺?很多士兵在那時便……不知該怎麽說,總之是……”

  劉乙:“是心中著了魔……”

  司馬旦不解:“著……著了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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