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黃忠直奔自己而來,袁紹伸手拭去嘴角的血跡,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眾將,開口說道:“眭元進、蔣義渠,你二人去攔住黃忠,其他人,還他媽發什麽愣呢?快去救火啊!”
眭元進、蔣義渠連忙各自舞動兵器,招呼著身後不多的人馬,向黃忠殺去。其他人急忙分頭去救火,試圖盡量的救回一點糧草。
就在袁紹麾下眾將分頭行動的時候,一陣陣喊殺之聲忽然從大營外響起,帶著江東口音的兩股聲浪在袁軍大營的左右兩側綿延傳來:“袁軍的將士們,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束手投降可免一死,否則,雞犬不留!”
負責在袁軍大營外虛張聲勢的,是周泰和徐盛,他們二人各自帶領著五千江東騎兵往來奔馳,把燕軍和江東軍的戰旗插滿了營外的空曠之處。同時,他們還按照敖烈交代的話,配合著敖烈命人臨時製作的“擴音器”喊了出來。所謂的擴音器,不過是用牛皮卷成一個喇叭狀,然後用皮帶固定而成,製作十分簡單,但是功效卻不可小覷,一萬名江東軍中,平均每五個人才能分配到一個這樣的牛皮喇叭,畢竟臨時製造的時間比較倉促,而且敖烈也沒辦法找到更多的牛皮了。可是這種簡易的擴音器,卻硬生生的製造出了蓋過五萬人的聲浪,讓袁軍摸不準外圍到底有多少的江東軍,只能根據外圍傳來的聲音來判斷敵人的數量,錯誤的以為至少有五萬江東軍在外圍設伏,從而讓周泰、徐盛兩部人馬。達到了以假亂真的目的。
外圍傳來的聲浪,著實讓袁紹嚇了一跳。心驚膽戰的看向逢紀,驚疑不定的說道:“敖墨寒哪裡找來的這麽多人馬?難道他一直在藏拙?還是燕京的援軍來了?”在袁紹的認知裡,旗幟什麽的可以虛張聲勢,但是聲音卻是實打實的,一個人只能喊出一個人的聲浪。五萬人的聲浪,是絕不可能被五千人喊出來。
面對袁紹的問話,逢紀也覺得很蹊蹺,但卻說不住問題到底出現在了哪裡,以目前的形勢來看,逢紀認為還是敖烈調動來了援軍的可能性比較大。於是,逢紀小聲對袁紹說道:“主公,形勢不利於我軍。主公還是暫時離開大營吧。”
袁紹慘笑一聲,陰沉沉的說道:“離開?本將的大營都沒了,三十萬大軍朝不保夕,你讓本將離開?”逢紀連忙奉勸道:“主公,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三公子此刻應該已經在路上了,我們還是先與三公子匯合之後,再作打算把。”
不單是逢紀。袁紹身旁的其他將校也紛紛勸慰著袁紹,勸袁紹先抽身離開險境,匯合了袁尚的援軍之後再說。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這一戰,是自己這邊輸了,頹勢已經無法挽回了,即使能夠形成反殺,把燕軍擊退,可是沒有了糧食。軍心早晚會渙散,還不如趁著現在撤退呢,這樣還能保留一定的糧食和兵力,為重整旗鼓保存有生力量。
袁紹還在猶豫不決的時候,黃忠卻用大刀幫他做出了決定。以一敵二的老將黃忠絲毫不顯老態,反而是越戰越勇,就在袁紹和部下眾人交談的短短時間內,黃忠已經揮刀和眭元進、蔣義渠大戰了十幾個回合了,殺的二將只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
忽然間,黃忠暴喝一聲,殘陽赤血刀刀法一變,使出了他仗以成名的絕技銀龍鎖月刀法,霎時間,空中似乎同時出現了兩條銀龍,張開血盆大口,一左一右分別向眭元進和蔣義渠兜頭咬落,凶悍之中還帶著幾分飄渺的味道。這就是黃忠刀法的精髓所在,把力量、技巧和華麗完美的糅合到了一起,宛如天外驚鴻,頗有幾分超凡脫俗的意境。
鐺——鐺——兩聲碰撞聲不分軒輊的響起,黃忠的大刀幾乎是同時劈在了對面二人的武器上,以至於接連響起的兩聲碰撞,先後間隔不足一個呼吸!黃忠刀法之迅捷,可見一斑。
眭元進的力氣比較大,硬接下黃忠的殺招,只是震的手臂有些發麻,一時力道運轉不靈;而蔣義渠就沒那麽幸運了,他本身就是以統率士卒、排兵布陣見長,武藝比眭元進略遜一籌,力氣也要小得多,黃忠這一招雙龍奔月的殺招,直接把他手中的武器震得脫手而飛,虎口破裂,鮮血直流。
“嘿嘿……”黃忠得意的一笑,赤血刀一轉,閃電般向失去了武器的蔣義渠劈了過去,此刻蔣義渠力道用盡,還沒有從剛才的巨震中恢復過來,連雙臂都抬不起來,也就無從抵擋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黃忠的大刀向自己的頭頂斬落。而旁邊的眭元進雖然有心幫蔣義渠抵擋,無奈雙臂乏力,勉強舉起了武器,既無力道,也乏速度的揮了一下,只能起到象征性的作用罷了。
噗嗤——黃忠無視眭元進毫無威脅的一招,手中大刀筆直的落下,把蔣義渠連肩帶背砍做了兩段。見到蔣義渠身死,眭元進再也沒有了和黃忠打下去的勇氣,收回武器趴伏在馬背上跑回了袁紹的身邊。
隨著蔣義渠被斬殺,袁紹震驚於黃忠的武勇,被迫做出了艱難的決定,采納了逢紀的意見,同意退兵。袁紹畢竟是世家子弟,從內心來講,他是怕死的,在黃忠的震懾下,袁紹已經萌生了去意,他可不想變成黃忠的刀下之鬼。
臨走前,袁紹交給了眭元進兩千人馬,讓他聯合正在喝燕軍廝殺中的後營軍士,拚死也要攔住黃忠,至於眭元進能不能從黃忠的手中逃生,袁紹已經顧不上了。分出兩千兵馬給眭元進之後,袁紹帶著一眾部下以及不斷從前營、中軍潰逃過來的兩三萬軍士,連同後營中剛剛穿上衣服從帳篷中鑽出來的一萬多人,饒過黃忠所部,撞開後營的柵欄,倉惶如喪家之犬般逃了出去。後營中那些率先發現敵情,從沉睡中清醒過來的軍士,以及其他四個大營中的大批軍士,袁紹是完全顧及不到了,只能寄希望於他們的運氣能好一些,從如狼似虎的燕軍刀口下逃出生天了。
連同四萬多軍士跑出後營,袁紹看到營外到處都插著燕軍和江東軍的戰旗,一股墜入天羅地網的無力感,瞬間將袁紹淹沒,臉色已經蒼白的近乎於死人了。還好不是每個人都像袁紹這樣不禁嚇唬,逢紀仔細的觀察了一下營外的戰旗,指著一條幾乎不可能被發現的通道,對袁紹說道:“主公你看,那裡沒有敵軍的戰旗!看來敖烈雖然得到了援兵,但還不足以將我軍的大營團團包圍,導致那裡出現了一條不易察覺的漏洞。”
順著逢紀的指引看了過去,袁紹已經要崩潰的心,瞬間被盤活了起來,哈哈笑道:“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看來敖墨寒也不是神仙,還不能撒豆成兵啊,他的兵馬還沒有多到足以將本將的大營圍死的地步。”單從袁紹欣喜的語氣和神態上,絲毫看不出他是剛剛經歷了一場慘敗,惶惶如喪家之犬,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打了一場大勝仗呢,可見袁紹對生死看的極重,他的胸襟氣度,從這個細節就能窺破一二。
指揮著部下眾人和四萬多軍士,順著逢紀找到的通道跑了進去,一面跑,袁紹還一面對逢紀說道:“剛才本將一時亂了方寸,還好你觀察入微,等與尚兒匯合之後,本將必將重重有賞。”好了傷疤忘了疼,這又是袁紹的一大性格特點,這還沒脫離險境呢,他就又開始自以為是起來了。
逢紀看了袁紹一眼,卻沒有開口說話,心中想到:有命等到戰後再說吧,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
快馬加鞭的奔跑出不足十裡,跑在前面的袁軍騎兵,忽然同時馬失前蹄,被自己的戰馬狠狠地摔下了馬背,後面刹不住車的軍士,呼嘯著從倒地的同伴身上踩過,讓同伴在自己的馬蹄之下,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哀嚎。
“這是怎麽回事?!”袁紹自認脫離了險境,往昔的雍容氣度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大聲喝問著前面軍士。
不等袁軍將士回答,道路兩旁忽然出現了數萬隻火把,綿延擺開將近一裡之遙,在火把的映襯下,兩杆大旗被分別樹立了起來,一面大旗上書寫著周瑜的官職名號,另一面大旗上則寫著太史慈的官職名號。
“哈哈哈……袁紹,你中了我家大王的連環計,死到臨頭猶然不知,當真可笑至極!”太史慈口綻春雷般的呼喊,在道路的右側響起。
又中計了!敖烈難道是屬狐狸的嗎?怎麽會一下子弄出這麽多陰謀詭計來?簡直是讓人防不勝防啊!自己的每一步都被敖烈計算在內, 輕易的就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袁紹憤怒的想到。
“不好啦,中了燕軍的埋伏了!”
“有伏兵,有大量的伏兵啊,咱們完了……”
…………
袁軍中,絕望的呼喊聲此起彼伏著。這一夜的廝殺,袁軍空有人數上的優勢,卻處處被動挨打,一點主動權也沒有,接踵而至的打擊,已經把袁軍的士氣徹底擊潰了,頗有些草木皆兵的意思,此刻見到周瑜和太史慈的伏兵,也不辨人數多少,主觀的認為難逃全軍覆沒的厄運了。
“殺!”
“殺!”
兩個簡單卻有力的殺字,同時從周瑜和太史慈的口中發出,兩萬江東軍和一萬燕軍,縱聲高喊著,揮動武器撲向了黑暗中的袁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