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叛軍經過一夜休整,恢復了應有的精神面貌,在李傕等人的帶領下,再次踏著整齊的腳步,出現在了洛陽城下,在城下排列成整齊的三個大方陣,殺氣凜然的看向洛陽城頭。
昨夜在閻行回到大營之後,韓遂本想和他商量一下連夜撤軍的事情,閻行卻告之韓遂,在他回來的路上,看到李傕、郭汜已經對士兵們的住所進行了調整,把韓遂的部隊層層圍在了中間,斷絕了韓遂所部的所有出路,無可奈何之下,韓遂也隻好留了下來,並出現在攻城叛軍的先鋒部隊的位置上。
敖烈身穿金甲的身影,在城牆上顯現出來,當他看到韓遂部隊中夾雜的普通百姓時,右掌不由得重重的在城牆上拍了一下,惱火的說道:“叛軍果然把附近的百姓脅迫來了,這群畜生!”
城下,李傕不太友好的看向韓遂,低沉的說道:“韓將軍,可以開始了嗎?”韓遂無奈的在心中暗自歎息了一聲,什麽話也沒說,只是點了點頭,然後拔劍在手,指揮著部下的軍士向前邁進。
看到叛軍開始行動了起來,劉協有些緊張的握緊了雙拳,站在敖烈身邊低聲說道:“皇兄,他們來了。”
敖烈拍了拍劉協的肩膀,語氣顯得很是輕松:“放心吧,賈先生和徐先生算無遺策,一切都在他們的計劃中。”在敖烈的勸慰下,劉協這才顯得放松了不少。
咚咚咚——戰鼓如雷,韓遂的部隊開始了衝鋒,數千無辜的百姓被夾裹在韓遂的隊伍中。哭天喊地的跟隨著軍士們一起,被動的逼近洛陽城。
因為這些普通百姓的存在。敖烈自然是不能在使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城上的守軍眼睜睜的看著韓遂所部一步一步的接近城前。
就在韓遂的部隊距離洛陽城門不到一百步的時候,留在後方的郭汜忽然疑惑的對李傕說道:“大哥,情況不太對啊,為什麽韓遂所部劫掠來的百姓。大多都是青壯勞力呢?女人和老幼連兩成都不到啊,昨天某劫掠百姓的時候,幾乎是在五戶人家中,才能找到一名青壯的。”
經郭汜提醒,李傕也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勁,就在李傕剛要呼喊韓遂回來的時候,韓遂的陣列中,異變突生!一名看似普通百姓的青壯年。忽然對著城上喊道:“主公,韓遂將軍率部來投,請速速開門!”
隨著這名青壯的呼喊,洛陽的正門金光門被緩緩地打開了,似是在迎接韓遂等人進城。這忽如其來的一幕,弄得所有叛軍都是一頭霧水,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李傕在經過短暫的呆滯之後,立刻反應了過來。拔劍在手怒吼道:“韓遂果然私下投靠敖烈了,他部隊中的那些青壯,根本就不是什麽老百姓。一定是敖烈部下精銳喬裝改扮的,為的就是接引韓遂進城!二弟,我們抓住這個機會衝殺上去,連韓遂這個老小子一起給辦了!”
相比於李傕的反應,韓遂還處於迷茫之中,完全沒明白是怎麽回事。眼睜睜的看著夾雜在部隊中的數千青壯,飛一般的甩開腳步,跑進了洛陽城中。等到韓遂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些青壯已經大部分都進入城中了,洛陽的城門也在重新的閉合之中,只要最後一名青壯進城,城門隨時都有可能重新關死。
“將軍,我們中計了!”閻行拍馬來到韓遂身邊,大聲說道:“那些青壯根本不是百姓,一定是洛陽守軍改扮的,是敖烈的挑撥離間之計,想必後面的李、郭二將軍,已經對我部產生懷疑了。”
這還用你說麽?傻子都能看得出來,可是偏偏有些時候,越是淺顯的離間計,所能取得的效果也就越好。韓遂很是憋屈的想到。
下一刻,李傕郭汜兩部叛軍已經從兩側掩殺了過來,在他們眼中,韓遂已經變成了叛徒,不殺不足以發泄李、郭二人心中的憤怒。
韓遂還想向李傕、郭汜解釋一下,可是李傕、郭汜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兩人部下的叛軍連同羌人軍士,在衝到韓遂所部面前之後,二話不說,舉起大刀就是一陣亂砍,韓遂部下最後排的軍士,瞬間就有數十人被砍到在血泊之中。
李傕、郭汜的不留情面,把韓遂也給激怒了。長久以來韓遂都被這兩人壓在身下,在這次叛亂中,也被兩人當做炮灰使用,部下軍士的戰損是各部叛軍中最嚴重的,現在又被敖烈巧使連環離間計,徹底挑起了韓遂和他們之間的矛盾,逼得韓遂已經沒有任何的退路了。
狗急了還能跳牆呢,韓遂可比路邊的惡狗強壯太多了。當即,韓遂的野性全面爆發了出來,大聲喝道:“李傕郭汜不想給咱們活路了,咱們也只能拚死一戰了,兒郎們,舉刀,殺回去!”
韓遂部下僅存的一萬多名叛軍,怒吼著舉起了武器,跟隨著韓遂返身殺向了原本是同伴的其他幾部叛軍。一場相互攻伐的窩裡鬥,就此上演。叛軍們穿著同樣的衣甲,舉著同樣的武器,毫不留情的砍殺著眼前的“敵人”。混亂之中,兵刃碰撞聲和喊殺聲,夾雜著一陣陣的慘叫,在洛陽城下方圓五百步之內隨處可聞。
這就是叛軍的劣根性,利益高於一切,為了利益,他們可以臨時走到一起,成為同一個戰壕裡的戰友;同樣為了利益,他們也可以隨時反目成仇。敖烈和賈詡他們,正是看到了這一點,借機成功挑起了叛軍內部的矛盾,導演了這場內訌的好戲。
殺戮,仍在繼續,隨著白熱化的砍殺,兩邊的叛軍都已經殺紅了眼,甚至有些人已經被殺戮刺激的失去了理智,在衣甲武器全部相同的情況下,這些失去理智的叛軍已經完全分不清敵我了。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殺!殺光眼前的所有人!這些人的瘋狂殺戮。很快傳染給了更多的人,叛軍的每名軍士,為了不死在自己人或者敵人的刀刃下,只能用更加瘋狂地殺戮,去殺死眼前的人。
一個多時辰之後。叛軍們心中的殺戮被完全發泄了出來,心中的怒火得到了傾瀉,理智又開始逐漸回到了他們的腦子裡。最先清醒過來的,依舊是李傕。當他把心中所有的負面情緒都發泄出去之後,才猛然發現,自己部下的軍士們,早已分不清敵我了,正在瘋狂地砍殺著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所有人。而這樣的情況。如果得不到製止,那麽叛軍的有生力量,將會在這一場內戰中,受到極大的損傷。
於是,李傕開始約束部下停止戰鬥,並派出使者去和韓遂講和。此刻的韓遂,早已渾身浴血了,他的左手也已經永遠的失去了。不知道是誰在混亂中一刀砍掉了他的左手,或許是李、郭所部,或許是韓遂自己的部下。剛才那樣大亂鬥的局面,已經近乎失控,導致韓遂隻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卻沒看清到底是誰向自己的左手揮下了那一刀。
當李傕的使者帶著命令來到韓遂眼前,都感到有些不忍直視了,韓遂的狼狽。和平日威風八面的金城太守形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簡直判若雲泥。帶著身體上的傷痛,韓遂很快接受了李傕的意見,決定暫時罷兵。韓遂也是一位梟雄,他清楚今日如果不罷鬥,就算最後能在李傕、郭汜的手下僥幸逃生,但也絕對逃不出敖烈的手心,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韓遂可不信敖烈會平白放棄這樣一個殺死自己的良機,更何況,這場內鬥本就是敖烈挑起來的,要說敖烈沒有後手,韓遂是打死也不肯相信的,所以只能暫時和李、郭講和了,至於斷手之仇,韓遂也沒有忘記,等渡過了眼前的困境,再向李、郭討回這筆血債好了。
韓遂雖然和李傕達成了上層的議和,可底層的軍士們卻並沒能在第一時間收手,混亂的大亂鬥,早已讓局面變得不可控起來,絕不是說能罷手就能罷手的。李傕和韓遂隻好派出親兵,在亂鬥場來回馳騁,將罷鬥的命令傳達下去。
兩邊的親兵用呼喊聲,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沉溺在殺戮中的同伴喚醒,讓亂鬥中的軍士們停止了打鬥。停下來的叛軍們,劫後余生般的看了一眼身前的戰友或是敵人,然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丟掉手中的武器,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了起來。一個多時辰的戰鬥,消耗掉了他們大量的體力,在加上心理的緊張,讓他們的精神消耗也幾近枯竭,在停止戰鬥之後,兩邊的軍士同時選擇了坐倒在地,用這樣一種方式,緩解著自己身體和精神上得雙重疲勞。
然而,他們想休息,卻偏偏有人不想讓他們休息。敖烈在洛陽的城頭目睹了城下大亂鬥的全部過程,看到叛軍們紛紛坐地休息之後,嘴角帶起了意思冷酷的殘忍笑意,右手一揮,向早已準備好的十名鼓手命令道:“敲擊將軍令。”
將軍令是一種樂曲的名稱,這是敖烈依據後世的樂曲,獨創的一種全新的打擊樂,以大鼓為樂器,敲擊起來鏗鏘有力,令人熱血振奮。當初敖烈依賴著蔡邕在樂理方面的知識,成功的編制出一整套的鼓樂和號樂,其中每一種樂曲,都代表著相應的軍事動作,比如說將軍令,就是敖烈軍中代表著進攻的鼓聲,和後世的衝鋒號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其激昂的鼓點,可以最大限度的激發出戰士們的鬥志;而其他的諸如烽火令,則是邊疆告急請求援軍的號聲,用兩人肩扛的大號吹出,可以將樂曲聲遠遠地傳送出去……每種樂曲搭配不同的樂器,用某種樂器特有的音質,表達出和命令十分吻合的戰場氛圍,這種只有敖烈麾下的將士才能聽得懂的樂曲,是敖烈當初頒布軍中令的一部分。
當鏗鏘有力的將軍令鼓樂,在十名鼓手的奮力敲擊下,激昂的響起來,洛陽城的金光門忽然再次被打開,一隊衣甲鮮明的大漢精兵,出現在了所有叛軍的眼中。這一隊精兵頭插白羽,身披明光鎧,手握七尺長的斬馬刀,眼中帶著無盡的鬥志,坐下是清一色的白色駿馬,正是敖烈仗以橫掃北疆的精銳——血殺軍!
血殺軍隊列的最前方,趙雲白馬銀槍,威風凜凜的端坐在小白龍的馬背上。當金光門完全被打開之後,趙雲仰天發出一聲大喝:“血殺所屬,殺!”城門洞內早已排列好鋒矢陣的八千名血殺軍精銳齊聲高呼:“血殺之魂,有征無戰!殺!殺!!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