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軍行軍途中,諸葛亮悄悄的把龐統拉倒自己的帳篷內,吩咐親衛替他們看好門戶,然後低聲對龐統說道:“士元,你不覺得曹操的這次出兵,有些詭異嗎?”
龐統點著頭道:“沒錯,曹操老謀深算,怎會乾冒天下之大不韙,對天子不利呢?就算他有這個心,但眼下卻並非最好的時機,這可不像是曹操的處事風格。”
一問一答之後,兩人盡皆沉默了下來,各自低著頭,思索著曹操的真實目的。良久之後,兩人同時抬起頭,霍然看向對方,同時說道:“難道……”
彼此對視了一眼,兩人又同時止住了想要說的話,從彼此的眼神中,他們知道對方的猜測結果和自己一模一樣。龐統輕歎了一聲:“或許,變數會在劉備的身上。”現在歷經一年的時間,龐統已經把過去的種種不快徹底淡忘了,說起劉備的時候,龐統的話語中平平淡淡,既沒有厭惡,也沒有憎恨。
“恐怕還不止這些,如果咱們的猜測成立的話,恐怕曹操再漢中早已布置好內應了,這樣他才能迅速拿下漢中,然後用漢中來做誘餌,設法挑起我軍和劉備的矛盾。”諸葛亮不無擔憂的說道。
兩人都是當世才智卓絕的超級人物,司馬徽曾言,臥龍鳳雛,得一便可安天下,現在龍鳳雙絕聯手,同心戮力輔佐敖烈,和歷史上共同投效劉備的情況又有些不一樣,歷史上因為龐統過早的隕落,兩人並沒能攜手共創一番大業,況且當時在劉備心中,諸葛亮始終是最受其重視的,龐統的身份地位和職權,始終屈居諸葛亮之下,這就導致兩人之間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沒有完全向彼此敞開心扉。但是現在,敖烈讓諸葛亮坐鎮冀州,而讓龐統留守幽州,兩人都是一個大州的重要領導者,地位不相上下,只是名分略有差別而已,再加上敖烈又在劉備的詭計下救了龐統一命,這些因素加起來,就促成了臥龍、鳳雛的通力合作,郭嘉的計謀再怎麽高明。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他們二人的對手。
可惜的是,即使諸葛亮和龐統看出了曹操的意圖,卻無法阻攔敖烈的進軍,正如曹操預料的那樣,敖烈決不可能冒著劉協被曹操控制的危險而袖手旁觀,即便明知前途多舛,敖烈依舊不會停下進軍的腳步,這是敖烈唯一的弱點,諸葛亮和龐統都很清楚。敖烈對漢人這個稱呼看的比生命還重要,他絕不會容許大漢的政權出現大地震般的動蕩,他要讓千千萬萬的漢人,正常的生活下去。曹操和郭嘉也正是利用敖烈這一點。做出可以隨時兵犯長安的姿態,逼得敖烈無法坐視,加入到這一場漢中爭奪戰中來。
“這樣下去不行,我們太被動了。隨時被曹操牽著鼻子走。我們要尋求變通。”龐統輕聲說道。諸葛亮似是心有所思一般,喃喃說道:“該如何變通才能讓大局安然無虞呢?”是啊,該如何變通才行呢?諸葛亮和龐統陷入了深思之中……
漢中城外二十裡。曹操已經在這裡扎下了大營。站在中軍大營前,曹操遙望著漢中的方向,低聲問向身邊的郭嘉:“那個楊松,今晚該采取行動了吧?”郭嘉淺笑著答道:“正是今夜。明日一早,我軍的大旗,便可以插在漢中城頭了。”
低聲歎息了一聲,曹操說道:“可惜,我軍的大旗只能在漢中城插上數日,之後便要轉手送給劉備了。”郭嘉笑道:“主公勿憂,漢中之戰,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呢,我們可以隨時根據情勢的變化,再把漢中奪回手中。”
隨即,曹操和郭嘉同時發出了舒心的長笑。
夜,來臨了。漆黑如墨的夜空上,看不到半點光明,似乎是上天也在有意幫助曹操,今夜的夜空上,烏雲密布,月亮和星星都被遮掩住了。
凌晨時分,是漫漫長夜中最黑暗的時間,漢中的城門悄無聲息的被緩緩打開,城門洞內出現了三盞忽明忽暗的燈火。
郭嘉看得真切,連忙伸手向前一指,對曹操說道:“主公,楊松已經把城門大開了,暗號正常。”不用郭嘉說,曹操自己也看到了,臉上帶著笑意,曹操猛然一揮手,堅定地吐出了兩個字:“進軍!”
曹操下令之後,曹仁率領中軍立刻便撲了上去,夏侯惇率軍在左策應,夏侯淵率軍在右策應,顏良文醜二人挺槍躍馬護衛在曹操身側,以防發生變數。
當曹仁來到漢中城們前的時候,楊松的弟弟楊柏從城門洞內閃出身形,向著曹仁拱手說道:“將軍,某是楊松之弟楊柏,奉家兄之名,特來為大軍引路。”曹仁心中十分看不慣楊家兄弟賣主求榮的醜惡嘴臉,但曹仁在曹操的悉心調教下,已經逐漸成長為一名合格的統帥,盡管心中不喜,但臉上卻沒有表露出絲毫的鄙視之意,反而帶著親和的微笑,對楊柏說道:“那就有勞楊將軍了,事成之後,曹司空允諾給你們的,半分都不會少。”
聽到曹仁這樣說,楊柏的心裡樂開了花,喜笑顏開的拍著馬屁:“司空客氣了,將軍客氣了,這都是小人兄弟應該做的,將軍,請進城吧。稍後小人帶將軍去太守府,把張魯給擒下。”
曹仁點了點頭,對夏侯惇說道:“元讓,你率軍去看住兵營,不要讓漢中軍出來。”夏侯惇點頭表示明白,招手帶著本部人馬向城中走去。曹仁又轉頭看向夏侯淵,吩咐道:“妙才,你帶人馬去盯死漢中文武官員的府宅,切斷他們之間的聯系。同時在街道上巡視,旦有反抗者,殺無赦!”夏侯淵向著曹仁一拱手,領命而去。
做好了安排之後,曹仁這才向楊柏示意,讓他帶著自己直奔張魯的太守府。
兩個多時辰之後,天色大亮,漢中依舊還是那個漢中,只不過,城頭上的大旗已經變成了曹操的龍牙旗。曹軍在經過兩個時辰的忙碌之後,兵不血刃的拿下了漢中城,這可離不開郭嘉之前一系列的謀劃,他讓漢中將士變成了瞎子、聾子,曹軍兵臨城下他們卻全然不知,張魯更是在楊松的哄騙之下,終日花天酒地,這樣的政權,走向滅亡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曹操端坐在太守府中的正堂主位上,低頭看向已經成為階下囚的張魯,緩緩說道:“張太守,此刻作何感想啊?”
張魯的臉上沾滿了汙穢之物,顯然他在昨夜向趁亂逃走,卻沒能逃出曹仁的布置,被巡視的夏侯淵抓了回來。張魯抬頭看向曹操,毫無氣節的乞求道:“張魯願降,張魯願意投效曹司空……”
曹操呵呵一笑,揶揄的問道:“你就不想知道,我軍是如何攻克漢中城的嗎?”張魯想都不想,馬屁如潮水般拍了過來:“當然是曹司空英明神武,召來天兵天將,哦,不,曹司空部下的將士都是天兵天將轉世,這才能神兵天降漢中城……”
揮手打斷了張魯的奉承,曹操轉頭對夏侯淵喝道:“帶上來!”夏侯淵向大廳之下一招手,四名虎衛軍精銳帶著楊松和楊柏兄弟走上堂來。走到大堂中間之後,楊松和楊柏齊齊下跪,對曹操說道:“叩見曹司空,恭祝司空順利拿下漢中城,漢中平定,則其他郡縣必將士氣低落,司空全據東川,則指日可待了。”
曹操笑呵呵的看著楊松,似乎是遺忘了什麽,詢問道:“對了,戰前本司空派去的使者,代表本司空許諾給了你一些好處,不過你也知道,本司空日理萬機,俗事繁多,一時竟或忘了,你說說看,你想要什麽獎賞?”
楊松喜笑顏開的掰著手指數了起來:“司空答應給小人黃金一千斤,還答應保舉小人做九卿,哦,對了,司空還答應日後絕不會傷害小人兄弟。”
聽著楊松的話,張魯已經完全明白了過來,根本不是曹軍會什麽神兵天降,漢中城陷落的如此迅速,完全是楊松這個內奸在搗鬼!虧得自己平日最信任的人就是他,閻圃曾經數次來到自己面前,說楊松是包藏禍心,可自己呢?不但沒有聽信閻圃的逆耳忠言,反而把閻圃貶到了最北邊去做了一個小小的縣令!張魯想起往昔的種種, 悔恨的情緒立刻升騰起來,並迅速把他淹沒。
看著張魯臉上的神色,曹操已經猜到張魯的心思了,當下不徐不疾的說道:“來人啊,楊松兄弟買主求榮,罪大惡極,拉下去斬首示眾,讓軍民們都看看賣主求榮者的下場。另外,楊松貪財,想必家中一定藏有巨額財富,妙才,你帶人去抄了他的家!”
楊松如遭雷擊的看向曹操,慌忙辯解道:“司空啊,你不能啊,你答應過不會傷害小人的啊,那些封賞,小人不要了,全都不要了,小人的家財也不要了,願意獻給司空作為軍資,請司空放過小人吧……”
曹操冷笑道:“賣主求榮者,人人得而誅之。推下去,斬了!”站在曹操身後的郭嘉知道曹操的心思,楊松賣主求榮固然可恨,但這不是曹操殺掉楊松的唯一理由,更主要的是,把楊松留下來的話,變數就多,今日楊松可以為了高官厚祿把張魯出賣給曹操,誰知他日後會不會因為同樣的原因,把曹操出賣給其他人呢?更何況劉備就要來了,楊松要是暗中和劉備勾結在一起,將不利於曹操定下的既定戰略,說不定還會破壞曹操驅虎吞狼的計劃。曹操心思多變,生性多疑,在他的麾下,能如此明白曹操心思的,也唯有郭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