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舉趕到城頭的時候,他驚怒地發現,漢軍已經強行登上了城頭,並且已經有站住腳的趨勢了。緊接著,張舉就看到了龐德一刀砍碎張舉手下戰將天靈蓋的一幕。
張舉高舉起佩劍,試圖做最後的掙扎,大聲喊道:“將士們,孤與你們同在,誰拿下漢將的人頭,賞金百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聽到拿下龐德的人頭,可以得到黃金百兩的賞賜,一些自恃勇武的叛軍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劈開自己身邊的漢軍之後,就向著龐德圍攻過去。看到再次向著自己圍來的叛軍,龐德毫無懼色,反而是仰天大吼著:“來吧!今日某就要看看,某的戰刀到底能飲血幾許頭顱。”
“殺——”一眾叛軍在一員叛將的帶領下,大喊著向龐德殺來,為首的叛將一邊快步突擊,一邊指揮著手下的叛軍組成陣勢,企圖用人數來消磨掉龐德的力氣,然後擒殺龐德。
看出了叛將的意圖,龐德當然不會傻到任憑叛軍形成陣勢,於是,龐德率先發動了攻擊,向著叛軍的包圍圈薄弱地帶衝去,手中鋼刀帶著呼嘯狠狠地劈向了叛軍。
噗嗤噗嗤聲接連響起,龐德的刀下又增添了幾縷亡魂。一刀建功,龐德長笑一聲,腳下的頻率迅速轉換,在叛軍們合圍過來之前,又向另一處叛軍的薄弱處殺去。
叛將看到龐德身法敏捷、出刀極快,知道自己手下的叛軍想要圍住龐德比較困難,連忙大聲招呼道:“縮小包圍圈,困死他!”
得到叛將的指令,叛軍們依仗著人多的優勢,一層一層的把龐德圍困在中間,縱使龐德在怎麽勇猛,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殺透重圍,只能在包圍圈內遊走,一點一點的消磨叛軍的有生力量。
龐德被包圍之後,城頭上的漢軍們失去了龐德指揮,被張舉趁虛而入,張舉指揮著人數眾多的叛軍把漢軍分割成一個個小隊,讓漢軍彼此之間失去了相互支援,只能單兵作戰了。城牆上的叛軍本就數倍於漢軍,現在漢軍又得不到龐德的指揮,頓時陷入了艱苦的作戰之中。往往一個漢軍,要同時面對三五個叛軍的攻擊,不時有漢軍慘叫著被叛軍亂刀分屍。
耳中聽到手下的士兵慘叫連連,龐德心裡這個著急啊,但是無論他怎麽著急,就是殺不出叛軍的包圍圈,人數眾多的叛軍就像是韭菜一樣,被龐德割掉一茬之後,總能在最短時間內再迅速生長出新的一茬來,讓龐德徒呼奈何。
漸漸地,叛軍重新佔據了有力的局勢,漢軍們已經快被逼到城牆邊了,再往後退幾步,就會順著爬上來的地方重新落下去。不同的是,漢軍們上來的時候是攀登著雲梯,如果被逼落下城的話,下場恐怕就只能是粉身碎骨了。
漢軍們艱苦的抵抗著叛軍們如同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他們就不會退縮,這是他們的統帥敖烈教給他們的道理,做一個大漢精兵必須要牢記的道理。然而,漢軍登城的速度,遠遠比不上叛軍反撲的速度,往往有一個漢軍順著雲梯爬上城頭的同時,就會有兩名漢軍被叛軍圍攻而死。
最激烈的短兵相接,也是最能體現一支軍隊的作戰意志的。經過敖烈的刻意調教和間接影響,無論是敖烈麾下直屬的士兵,還是幽州各地的駐兵,都體現出了頑強的意志,在每時每刻都有可能喪生在叛軍亂刀下的危急關頭,沒有一名漢軍後退一步,死死地抗擊著叛軍們狂暴的攻擊,頑強的守衛著身後幾步遠的距離,為後續登城的同袍贏得時間和空間。
叛軍們久久不能把漢軍趕下城頭,讓張舉有些急紅了眼,聲嘶力竭地高喊:“把他們全部殺死,全部趕下城去,否則,我們都要被小霸王送上斷頭台的!”
聽到張舉的呼喊,效忠張舉的死忠們發出一陣陣怒吼,瘋狂地向著漢軍發起了亡命的攻擊。一名漢軍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潮水般湧來的叛軍一刀砍到了脖子上,鮮血立刻噴射了出來,染紅了叛軍的面目。這名漢軍自知必死無疑,也不去用手捂住傷口,任憑鮮血不停地向外流淌,而是伸出空閑的左手,牢牢地抓住了砍在脖子上還來不及收回的刀刃,借著叛軍被自己噴出的鮮血模糊了視線的機會,用盡生平最後的一絲力量,調轉手中的尖刀,一刀插進了砍傷自己的叛軍心口,隨後,兩個人無聲的倒了下去,同時結束了他們年輕的生命。
在叛軍們的狂攻之下,漢軍們漸漸有些力不從心,眼看就要堅守不住身後的防線了。就連勇武的龐德,在叛軍們的人海戰術之下,都感到十分吃力了起來,稍有不留意,就會被叛軍叢中遞出的刀鋒留下一道傷痕,此刻,龐德的身上已經有三道觸目驚心的傷痕了,兩道在後背,另外一道則是在左臂上。
危急時刻,一聲雄壯的聲音在城頭上響起:“令明休慌,某來也!”隨著這道聲音,兩支利箭帶著仿佛能刺破空間的勁道,不分軒輊的從城頭方向激射而來,一支利箭直取指揮叛軍圍攻龐德的將領,另一支利箭,則是洞穿了一名企圖從背後偷襲龐德的叛軍。
龐德回過頭向城頭掃視了一眼,看到一員大將右手持弓,左手不停地彎弓搭箭,然後把一支又一支的利箭激射出去,一箭連著一箭,下一箭的箭頭咬著上一箭的箭尾,形成了一陣連珠箭。每一箭射出,總會有一名叛軍慘叫著被射中要害,然後無力地倒在地上,甚至有的箭矢在射穿一名叛軍的身體後,余勢未消,直到洞穿第二名叛軍的身體之後,才停止了繼續前進。
看到射箭人的面容,龐德看清了來者正是大將黃忠。能有這樣神乎其技的射術,除了太史慈之外,也只有黃忠了。對於黃忠,龐德起初的時候是不大看得起的,畢竟黃忠已經年過四十,按理說已經過了武將的巔峰年齡,可是隨著後來的接觸,龐德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沒有敖烈那麽有眼光,敖烈當初用七十萬大錢換來了黃忠,或許很多人會感到不理解,不明白以敖烈的精明,怎麽會花一筆數目巨大的冤枉錢,買來一名已經過了巔峰的老將。一直到很久以後,黃忠才讓敖烈麾下的眾位勇將收起了輕視之心,因為在私下的較量中,無論與誰交手,黃忠從未輸過!龐德也和黃忠切磋過,最後只能承認,自己不是黃忠的對手。
盡管龐德對黃忠的評價已經很高了,但是今天黃忠展現出來的能量,還是讓龐德大吃一驚。正所謂老不以筋骨為能,龐德實在是沒想到,年過四十的黃忠還能夠像年輕人一樣,通過攀爬雲梯登上七丈高的漁陽城牆,這不但體現出了黃忠過硬的身體素質,而且還把黃忠那顆像年輕人一樣鋒銳的心,顯露無疑。
看到龐德向自己投來的目光,黃忠報以一個友善的微笑,隨後臉色一寒,向著龐德拉弓射出了一箭。龐德沒有動,因為他知道,黃忠絕對不會害自己,這是同袍之間、兄弟之間最應該具備的信任,也是敖烈平時經常掛在嘴邊的論調——戰場上,誰能夠和你共同浴血,他就是你的兄弟,你可以放心的把後背交給他。
果然,黃忠射出的利箭帶著呼嘯從龐德的耳邊擦過,卻沒有傷到龐德一絲毫毛。龐德順著利箭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名叛軍的咽喉上,被黃忠的利箭洞穿了一個血洞,身體正在無力地滑倒。從這名叛軍舉刀的姿勢來看,他應該是趁著龐德回頭的時候,想在背後偷襲龐德,卻被黃忠看到了,然後一箭射穿了叛軍的咽喉。
龐德咧著嘴笑了,向著黃忠伸出了大拇指晃了晃,然後收起了笑容,轉身向叛軍們殺去。龐德知道,有黃忠在,自己完全可以不再顧忌後背方向的威脅了,黃忠一定會幫他解決的。所以,龐德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正面的戰鬥中,手中單刀再度如風般揮舞了起來,每一刀,都會帶起一串血花,帶走一名叛軍的性命。
城頭上的廝殺還在繼續,漁陽城頭似乎變成了人間地獄,每一刻,都有許多人的生命,消逝在這無盡的煉獄中。戰爭,就像是一把巨大的雙刃劍,不停地展現著無匹的鋒利,無情的剝奪著漢軍和叛軍雙方戰士的生命和靈魂。
黃忠率領一部分弓箭手登上了城牆,對站在前面抵擋叛軍猛攻的同袍們,形成了有力的支援。這些弓箭手紛紛彎弓搭箭,哪裡需要他們的箭,他們就會把利箭射向哪裡,幫助著前面的同袍有力的殺傷著叛軍,讓苦苦抵抗中的步兵同袍暗中松了一口氣。
隨著黃忠的登城,叛軍狂攻的氣勢終於被遏止住了,而漢軍們則是士氣大漲,此消彼長之下,漢軍逐漸搬回了劣勢,恢復到初登城牆時,和叛軍分庭抗禮的趨勢。雙方的戰事再次陷入了膠著中。
然而, 這樣膠著的場面並沒有進行很久,隨著漢軍方面又一員猛將的登城,雙方的僵持宣告破解。原來敖烈看到城頭上的廝殺十分激烈,於是派出了虎將典韋率領一部分虎賁營精銳登上了雲梯。把虎賁營精銳用在攻堅戰上,實在不是什麽明智之舉。每一名虎賁營精銳都是經過數十次上百次戰火的洗禮,在千軍萬馬中精挑細選出來的,是精銳中的精銳,敖烈忍痛把這樣的精銳派去登城,只有一個原因。在敖烈看來,精銳是人,普通的戰士也是人,並沒有誰比誰的性命珍貴的說法,為了能挽回更多普通士兵的性命,敖烈只能派出了虎賁精銳,希望虎賁精銳在古之惡來典韋的帶領下,一舉攻克漁陽城頭上的叛軍防線。
典韋沒有讓敖烈失望,剛一登城,就發出了一聲震天怒吼,像是在沉睡中的遠古巨獸被吵醒之後十分的憤怒,僅僅憑著這一生怒吼,在配合上典韋崢嶸的面容,就收到了震懾人心的效果。更何況在典韋的怒吼之後,跟在他身後的五百名虎賁精銳,同時喊出了標志性的口號:“虎賁之威,有死無生!”鏗鏘有力的八個字,讓城頭叛軍的心,更是跌落到了低谷。
怒吼之後,典韋雙手分握著裂地雙戟,帶領五百名虎賁精銳,一往無前地撲向了叛軍。
典韋快步走在最前面,沉重的裂地雙戟不停地向兩邊砸落,就像是兩隻巨大的蒼蠅拍,一拍下去,就有三五隻蒼蠅被拍成肉餅,顯然,阻擋典韋前進的叛軍,毫無疑問的承擔起了蒼蠅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