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黃忠左右為難,處境尷尬之際,一聲慢悠悠的話音傳了過來:“呦,江夏黃太守好大的架子,黃忠將軍犯了何罪,你要當場拿下?”
黃祖和黃忠一起轉頭向敖烈看去。沒錯,說話的人就是敖烈,此刻敖烈的內心既激動又憤懣,激動自然是因為遇見了黃忠,這可是日後位列蜀漢五虎上將之一的人物,武勇自不用說了,單是看其剛才的一手射術,就足以讓敖烈對他另眼相看。至於憤懣麽,則是針對黃祖的了,敖烈也沒想到黃祖竟然如此猖狂,當街縱馬,被黃忠阻攔之後又要當場拿下黃忠問罪,即便黃忠已經亮明了長沙中郎將的身份,依舊不被黃祖看在眼裡。
黃祖和黃忠的心思也是各不相同,黃忠見到敖烈開口心中暗呼糟糕!先前敖烈喝止黃祖停下來,語氣極為強硬,按照黃祖的性格,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敖烈,拿下自己之後,就該輪到敖烈倒霉了,沒想到敖烈竟然不趁機逃走,反而上前來幫自己撐場面。黃忠在暗呼糟糕的同時,不禁對敖烈的膽氣和仗義心生好感。
黃祖則是對敖烈沒有半分好印象,剛才就出言無禮,要求自己下馬,現在又阻撓自己擒拿黃忠,真是太歲頭上動土,不知道自己是江夏太守麽?不過黃祖能做到一郡太守,自然不是傻子,見到敖烈身後的二十多名血殺營精銳,個個透著肅殺之氣,顯然是上過戰場的好手,在仔細觀察敖烈,黃祖發現敖烈的氣度和神態,怎麽看都不像是無名小卒。
雖然黃祖覺察到了敖烈的不凡之處,但是在荊襄大地上驕狂慣了的黃祖怎麽能咽下這口氣?冷哼了一聲,用自認為很客氣的口氣說道:“你這小子又是誰?接連兩次阻撓本將公務,該當何罪?報上你的家室,說不定看在你家中長輩的面子上,本將今日就放你一馬。”
顯然,黃祖把敖烈當成了出身不凡的世家子弟,以為敖烈身後的血殺營精銳都是其家族分配給他的護衛。
看著黃祖的蠻橫的神態,敖烈輕輕搖了搖頭:“不必,某家長輩,你一個區區的江夏太守還沒有資格認識。”
“放屁,在這荊襄大地上,除了劉荊州,就是本將說了算,即便是天子也管不著!”黃祖自大的怒吼。
聽著黃祖這句話出口,敖烈和黃忠的臉色同時一變,黃忠對黃祖輕視天子的言語十分不滿,但是礙於黃祖的官職比自己高,所以敢怒不敢言,臉上滿是憤怒的神色,垂在身側的雙手也握的更緊了,甚至能看到根根青筋暴出,可見黃忠心裡究竟憤怒到了什麽程度。
敖烈則是沒有那麽多的顧忌,他根本不會去管黃祖究竟是什麽身份,黃祖的行動和語言已經觸及了他心中的底線。敖烈冷冽的目光看向黃祖,就好像是在看著一具屍體一樣。
被敖烈的冷酷震動了神經,黃祖感到全身一陣發冷,仿佛躲避刀斧一樣,急忙後退兩步企圖躲開敖烈的目光。後退開兩步之後,黃祖反應了過來,自己征戰四方,廝殺半生,竟然會被一個不滿二十的後生小子嚇住,這要是傳出去,那不成笑話了嗎?
於是,黃祖踏前一步,瘋狂地揮動著雙手,大聲怒喝:“來人,把這少年給本將拿下,與那個什麽中郎將同罪論處!”
黃祖身後的二十多人呼啦一聲為了上來,紛紛抽出武器,看架勢是要當街殺人了!
“且慢!”站在中間的黃忠看不下去了,大聲說道:“黃太守,射殺你戰馬的人是我黃忠,和這位公子無關,要拿就隻拿某一人便可,何必遷怒他人?再說,即便某射殺你的戰馬也是事出有因,等見到劉荊州,某自有分辨,讓劉荊州評論評論誰是誰非!”
黃祖輕蔑地說道:“就憑你一個小小的中郎將?也敢威脅本將?來人,一並拿下!”
“哈哈哈——”敖烈忽然仰天長笑了起來,然後猛然舉起了手,朗聲說道:“黃祖犯上作亂,對天子大不敬,論罪當誅!給本侯拿下!”
趙雲本就在敖烈身後憤憤不平,聽到敖烈的話,一點猶豫也沒有,催動坐下小白龍,閃電般跑到黃祖身側,唰一下抽出手中長劍,之後倒轉劍柄,用沒有鋒刃的劍脊在黃祖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趙雲手中的利劍,雖然比不上豪龍碎膽槍那樣的神兵利器,但也是敖烈命人精心打造出來的利器,劍身韌性、強度俱佳,這一下,頓時就把黃祖的肩胛骨拍裂了。
“啊————疼煞我也!你們,竟敢對本將無禮?”黃祖猶然不知大禍就要降臨,還在囂張地叫喊:“殺!給本將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本來趙雲只是想教訓黃祖一下,畢竟黃祖也是朝廷命官,私下處決黃祖,於敖烈的顏面上也說不過去,誰成想這個黃祖不但不知進退,反而囂張至極。這就惹怒了趙雲,大喝一聲,又用手中長劍拍斷了黃祖另一邊的肩胛骨,若不是敖烈及時出聲喝止,怕是趙雲順手把黃祖的兩隻腳腕也要拍碎才肯罷手。
翻身下馬,敖烈緩步向著黃祖走去。趙雲和二十多血殺營精銳自動組成戰陣,守護在敖烈身邊。血殺營精銳的戰陣一出,肅殺之氣大作,一股無畏的銳利感,瞬間充斥了整個空間。黃祖知道自己踢到鐵板了,普通的世家子弟根本不可能擁有這樣的精銳,黃祖知道在荊襄大地上,甚至連劉表的親衛,都不太可能達到這種精銳的程度,唯一有可能把這樣的精銳當做侍衛帶在身邊的,只有南陽的那個小霸王了。
一想到眼前的少年八成是小霸王敖烈,黃祖感到自己的頭都大了,無他,只因為這小霸王的名聲太響亮、武藝太高強、手下的精銳太凶悍,自己根本惹不起!轉著眼珠想了想,黃祖心生一計,打算不拆穿敖烈的身份,暫時先糊弄過去,只要錯過今日,他小霸王即便在霸道,也不能殺到自己的江夏去吧?
黃祖的如意算盤打得很好,連忙揮手招呼身邊的侍衛攔住敖烈,自己則是快步向後退。一眾侍衛不知道敖烈的身份,再加上跟著黃祖自大慣了,見到黃祖受傷,一個個氣的臉都綠了,抽出武器向敖烈殺去。
然而,下一刻,趙雲的一句話就讓他們全部呆立當場:“大膽!驃騎將軍、冠軍侯在此,誰敢放肆?”
在場包括黃忠在內的一眾人,全部愣住了。眼前這個少年竟然是驃騎將軍、冠軍侯敖烈?黃祖以及一眾侍從呆呆的看著敖烈,敖烈的武勇他們自然是知道的,能被人們稱作是西楚霸王項羽轉世的小霸王,即便武藝再差,也絕不是自己等人能對付的,而且敖烈是二品驃騎將軍,更是開府儀同三司的冠軍侯,從官職上來講,比荊州牧劉表隻高不低,更何況敖烈還是皇親,是當今天子親口承認的皇侄,誰敢惹?
黃忠看著敖烈的眼神中則是閃現出了異樣的光彩。心中暗想:這個小霸王,果然名不虛傳,我大漢有救了!
敖烈已經緩步走到了黃祖的身前,看了黃祖一眼,輕笑著說道:“黃太守,按照你剛才的說法,你比黃忠將軍的官職高,就可以隨意處置他,那麽現在本侯比你的官職高,是不是可以隨意處置你呢?”
黃祖心中發虛,口中卻是依然強硬:“你說你是冠軍侯,你就是了?可有憑證?”黃祖心中打定了主意,就是無論如何,不能讓敖烈的身份得到證實,否則的話,自己就不好收場了,所以他企圖插科打諢的蒙混過關。
敖烈笑著問道:“不知黃太守所說的憑證,要怎麽證實?”
挺了挺脖子,盡量讓自己顯得強橫一些,黃祖嘶啞地說道:“官印、驃騎將軍虎符、袍服、天子詔書,都可以,你拿的出來麽?”他明知道敖烈來襄陽是參加年會的,肯定不會隨身帶著這些東西,所以才巧言令色,故意為難敖烈。
敖烈搖頭說道:“你說的,本侯都沒帶在身上。”
黃祖得意地笑了起來:“這麽說來,你就有可能是假冒的冠軍侯了,哼,冒充冠軍侯他老人家,可是重罪!也罷,今日本將還有要事在身,也不和你一般見識,我們走。”說著,黃祖招呼一眾侍衛扶自己上馬。他的雙臂被趙雲拍碎了,自己根本上不了馬,隻好叫侍衛幫扶。
就在黃祖被侍衛攙扶著來到馬前,剛要上馬的時候,一柄通體赤紅的長劍橫在了黃祖身前。敖烈冷厲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把劍就是本侯的證明!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
不但是黃祖,就連黃忠都好奇的看向了敖烈手中那把造型古樸、通體赤紅的長劍。可是看了半天,除了劍身是怪異的血紅色之外,就是劍柄上鑲嵌著九華寶珠,其他的,黃忠就再也看不出這把劍的奇特之處了,只能說這把劍是黃忠見過的最豪華也是最鋒利的一把劍。
黃忠站的稍微遠一些,所以沒看出這把劍的奇特之處,但是黃祖就不一樣了,敖烈手中的長劍橫在身前兩尺之外,黃祖就能感到冷冽的鋒芒侵襲著自己的身體,可見這把劍是把削鐵如泥的神兵,低下頭看向劍身,黃祖立刻陷入了呆滯狀態, 因為他在劍身上看到了“赤霄”兩個字!
赤霄!赤霄神劍!高祖劉邦傳下來的赤霄神劍!這把劍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大漢王朝的象征,是大漢的精神支柱!當年正是高祖劉邦憑借這柄赤霄神劍斬白蛇起義,才成就了大漢先後四百年的偉業!不是皇親國戚,並且深受天子喜愛的人,根本不可能到的這柄神兵!黃祖猛然間想起了赤霄神劍的來歷,只是這把赤霄神劍,據說在光武帝在位期間,賞賜給了一位皇親,仔細想想,似乎那位皇親就是劉虞的祖先!當然也是敖烈的祖先!
敖烈當然不知道這段歷史,赤霄神劍是他在光武秘寶中帶出來的,但這不影響赤霄神劍的威懾力,當年高祖劉邦就曾經說過,見赤霄如同天子親臨。劉邦的這條規矩一直延續了近兩百年,直到光武帝時,這把神劍才不知下落。
如見赤霄神劍重見天日,黃祖就是第一個有幸見識到這赤霄神劍威力的人,但是他卻滿心苦澀,寧願一輩子也不要見到赤霄神劍!不過現在說什麽都完了,見赤霄如同天子親臨,黃祖縱使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也不敢公然違背昔日高祖劉邦留下的旨意,隻好跪倒在地,向著敖烈手中的赤霄神劍恭敬的叩了三個頭。
看到黃祖的動作,黃忠心中好奇,忍不住走近了幾步,想看看敖烈手中的劍,到底有什麽奇特的地方。當他看到劍身上的赤霄兩個字的時候,下跪的速度和語氣的虔誠,都遠超黃祖:“臣長沙中郎將黃忠,拜見高祖聖器!”